“救我……”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句通常用来形容重大神秘人物登场的话,在此刻形容惊悚的画面也毫无违和。
大刘的惨叫呼救,终于将震惊中的人群给拉回现实。
几名跟大刘关系不错的队员连忙去抓住警车上尼龙绳的另一头,避免绳索断裂,虽然这种事不太可能发生,但是这么灵异惊悚的一幕都发生了,就算再发生什么惊奇的一幕,他们也不会觉得不可能了。
左天佑亲自把着绳索的中间,搭配着两名队员奋力拽起绳索。
忙活了一番后,总算是将大刘给拽上来。
“咳咳!”大刘经历了这么一番从生到死,再求的生存的过程,尽管他也是一名老警员了,也是被吓得不轻,上来就先趴在地上狠狠的灌了几口新鲜空气,随后猛烈的咳嗽起来,脸上先是煞白,然后又涌上一阵血红,看得旁人心惊肉跳。
左天佑蹲下身去,抓住他的胳膊,道:“大刘,你怎么样?怎么会这样,向勇,你是不是没控制好力度,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杀了大刘!你这小子,回去后自己写份检讨。”他狠狠的扭头瞪了向勇一眼,眼中的愤怒不言而喻。
如果大刘死了,他也逃不脱上面的责罚,这是重大的渎职。
向勇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傻愣愣的站着没动,踢过大刘的右腿,微微颤抖着:“我,我没有,我明明用了很小的力量,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的。”
尽管他心里的确如此认为,可眼前发生的一幕也不是假的,尤其看到其他同事责备的眼神,更让他心生惭愧。
“我差点杀了大刘?”向勇嘴唇颤抖着,眼眶中一红,看向被诸人救起来的大刘,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认错,大刘就面色煞白的摇头道:“不是你,不怪你……”
这句话让诸人体会到同事之间、兄弟之间的深厚信任和温暖情谊,但下一句话,让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从心底升起一丝寒意。
“是鬼,真的有鬼……”大刘一脸惊魂未定的神情,眼中透着恐惧,刚才背后传来的阴寒和冰冷的触感,都是真的!
左天佑一听这话,顿时两眼一瞪,怒喝道:“大刘,你在说什么疯话,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鬼!”
“队长,我没骗你。”大刘声音小了许多,但还是坚持说道。
这一刻,左天佑和蔡检察官都看向唐卓,眼中饱含质疑。
“有古怪。”
“这里面肯定有古怪,先是这地突然就平了,明明是陡的,再就是大刘,好端端会嚷嚷什么有鬼,小子,你到底搞了什么鬼?”
“会不会是他为了帮钟小燕开罪,请了什么神婆来这里做法?”
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怀疑唐卓暗中做了手脚,不肯相信都是真的。
唐卓早有预见,不争不辩,任他们随便说,等他们说完才准备反击,为了等最后一刻,他是可以等的。
他的目光看向钟家父女俩,钟秉权眼含鼓励,虽然还不知道唐卓究竟做了些什么,但他还是希望能够奏效,现在只有唐卓能解救女儿了。
钟小燕咬着嘴唇,一脸坚强,似乎想告诉唐卓,她没事。只是双眸中早就红过一次的眼眶,又一次变得有几分湿润,一向高傲的他,居然忍气吞声,遵循这些世俗规矩,任由这些凡夫俗子评说,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
与此同时,下山调集查看监控的人上来,走到蔡检察官耳边说了几句话,蔡检察官脸色一变,眉头紧皱扫了唐卓一眼,随后挥手命其退下。
左天佑将大刘交给其他人,站起来说道:“蔡检察官,结果如何了?”
蔡检察官脸色凝重道:“监控中只有他一人上来过。”
左天佑震惊的侧目看了唐卓一眼,接着又质疑道:“怎么可能?!他或许还叫帮手从其他方向绕行了。”
蔡检察官摇了摇头:“通往这里唯一一条路的路口监控高建也查过了,也只有一辆车,而且是今天早上九点,他在这里呆了不到十分钟就又离开了,那个时间正是在我们碰头之前,他没有时间对这里做手脚,要把整个山崖的地势改变,没有大量机械和人力辅助,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得到,所以……”
蔡检察官话没说完,但谁都知道后面没说的话是什么。
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发生过改变,一直都是平的!
左天佑双拳紧握,不肯相信自己记忆中是错误的,咬牙切齿道:“不可能,这绝无可能,我明明记得这里是陡坡!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的和我一样。”
唐卓问道:“左队长,你觉得自己的记忆出了错吗?”
左天佑怒视:“我的记忆不会出错!你不要再搞这些鬼把戏的,我不会信你的。”
唐卓冷笑一声,不再理他,来到向勇面前,问道:“向警官,请问你还记得先前回答我的三个问题吗?”
向勇脸色犹豫:“记……记得。”他现在心神还有些恍惚,没有从自己差点将大刘踢下山崖坠亡的情景中拉扯回来。
想到如果不是最后唐卓提议要绑一根绳索,现在他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心中不禁感到一丝后怕和深深的忌惮。
“那你还记得是怎么回答的吗?”
不等向勇反应,唐卓从口袋里掏出那十五张写着这里每个人答案的纸。钟秉权见到这一幕瞳孔一缩,忽然想到当时唐卓说的那句:也许之后会派上用场呢?
心中震惊不已,这小子,难道是将一切都预谋好了吗?
唐卓抽出向勇的那一张,复述着当时的问题:“我的问题一共三个,当姜大成驱车欲冲下悬崖时,钟小燕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向勇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根本记不起当时在纸上怎么写的,当时的情绪和心境都和现在不同,尤其被唐卓拿着答案盯着的情况下,他更加紧张:“姜大成要冲悬崖她做的是对的,当时如果不撞过去阻止,姜大成当然死了。”
唐卓故意微微皱眉,向勇一看心里就慌了,自己难道回答的和纸上不同?
向勇耿直的反应却正好落入唐卓的算计,他继续问道:“当姜大成自杀行为被阻止,却掏出来一把手枪时,钟小燕最正确的做法应该是什么?”
“死者手里有枪……当然……当然……”向勇几次想说当然要想办法扫除威胁,上去肉搏,可惜想到自己刚才和大刘模拟肉搏的场景,最后的结果居然也是坠崖而亡,他不敢确信这个回答可以不可以说了。
向勇急的满头大汗,唐卓却似乎比他更急,不等他回答,直接跳到下个问题:“当姜大成拿枪指着她时,她又该怎么做才算正确规范的行为?”
“向警官,需要我将你的答案念出来,让大家看看你的决定是什么吗?”
向勇抱头大叫道:“不,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怎么回答的,你不要问我。”
看到向勇这样的汉子居然被问到崩溃,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其他十几位行动队员看向唐卓的目光带着几分畏惧,不敢再露出半分讥笑。
唐卓拿着手中的纸在空中抖了一下,道:“检察官先生,人的记忆真的不会出错吗?这位同志的反应说明了一个问题,人在受到刺激时,就连大脑的记忆也会有潜移默化的更改,比如不愿意接受自己所做的,不愿意相信自己所看的,他的回答和纸上完全不一样。”
蔡检察官脸色也很难看,但他不会和向勇一样意志力脆弱,这样就轻易认输,讽刺道:“难道你想说他们所有人的记忆都出错了?这么说的话你今晚可以在科学界的舞台上发表你的论文了,也许你会一夜成名。”
唐卓耸耸肩,毫不在意他的讽刺,指着大刘说道:“我当然不认为这是科学所造成的,可是刚才的一幕怎么解释?”
大刘是他们自己人,他们自己人说的话如果都不信,这个抱在一起的团体也就离分崩离析不远了。
“别拿你那套鬼神之说糊弄人,你把我们当没有文化的乡野村夫?”左天佑喝道。
唐卓点点头,道:“那这么说,左队长认为刚才是向勇失手将大刘踢下悬崖?”
“没错!”左天佑真想一拳砸在这小子的脸上。
唐卓叹了一声:“哎,左队长真是铁面无私啊,既然这样,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左天佑闻言一愣,觉得不可置信,他都纠缠了这么久会这么轻易就放弃?
下一秒,他就见到唐卓指着自己,对蔡检察官说道:“检察官先生,你刚才也亲口听见了吧,左队长认同我说的说法,向勇失手踢大刘下去!再结合大刘和向勇二人的口供,这是不是说明,即便不用多大的力气,姜大成当时也会坠落下去?”
众人脑子被唐卓牵着绕了一个圈,这才反应过来他究竟要表达的是什么。
原来,一开始所谓的鬼神之说根本就不是他的目的,他正是要先一步堵住众人之口,让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可找,只能认可向勇和大刘模拟的事实。
然后再变换角色,将当时情景中的钟小燕和姜大成代入其中。
左天佑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上当了!
蔡检察官也纠结不已,他当然看出唐卓的诡计,可是这个问题他无法回避,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逻辑上是成立的。”
他不谈事实,只谈逻辑,说明还是认为钟小燕有罪。
但是,唐卓这时候根本不需要他来认同,只需要他这一句“逻辑成立”就够了!
唐卓后退几步,表情忽然像是变了一个人,阴沉恐怖,指着一旁的钟小燕,对着检方和警方诸人喝问:“那么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左天佑刚张开嘴要反驳。
唐卓粗暴的伸手一指,他竟然瞬间说不出话。
唐卓语气不降反升,目光转向他身边每一个行动队员:“换做是你!是你!或者是你!只要去踢姜大成手里的枪,都可能会把人踢下悬崖。”
“我想请问在场的各位,一名犯罪团伙的主干人员在被追捕过程中拿着一把手枪顶着你的脑袋,你不反抗是要等死吗?!”唐卓大声咆哮,凶狠的目光,宛如一把打开保险的枪,对准每一个人的眉心。
唐卓似乎是吼得有些累了,面色渐渐变得平静,他缓缓转头看着在场唯一的女子。
“连普通人在面对歹徒的威胁时都可以反抗,你们所有人在答案上都写的是可以防卫,为什么在当时那个情景下,她……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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