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立刻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惊喜之中带着欢迎的声音,“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才我们还在说林总也该把配方送过来了。”
开门之后,引路的那人就没有继续逗留,跟林丝雨和唐卓再次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林丝雨带着唐卓走进去,对这个房间中的两人微微鞠躬打着招呼,道:“崔室长,秦老,辛苦了。”
“这位是?”被林丝雨叫做崔室长的男人看到林丝雨身后的唐卓,顿时有些疑惑,他没想到林丝雨居然带了个人过来。
正在这时,旁边一个穿着白褂子的老头儿推着眼镜盯着唐卓看了半天,然后一惊一乍地道:“咦,你这小伙子看着面熟,呀,你怎么亲自过来了。”
唐卓看着这个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药痴老头儿,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道:“秦老,好久不见。”
“秦老认识?”崔室长看着这两人,有些惊奇地道。
秦老仰起头,盯着唐卓再看了一会儿,脸上带着欣慰地笑容,道:“认识,见过几次,只是没想到现在变化这么大,差点没认出来,你这小伙子,可真了不得啊,当初老头子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凡夫俗子,没想到还是让老头子大吃一惊。”
秦老其实已经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就是救了林槐森的人,但唐卓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林丝雨卖了,还以为这老头儿是在推崇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谦虚地道:
“呵呵,秦老抬爱了,我哪当得起这番夸奖。”
崔室长见到秦老对这年轻人态度如此友善,而且言语中也多是推崇赞叹,便也打算先对唐卓示好一番,道:“我是森元集团研发部经理崔先远,也是这间实验室的室长,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我叫唐卓。”
崔先远的脸上本还带着笑意,但是听到唐卓自我介绍完,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了,“你难道就是那个唐卓?”
“怎么了?小崔,为什么突然听到他的名字就变了脸色,难道你跟他有过节。”秦老跟崔先远也共事一段时间了,知道他不是个对人没有礼貌的人,就连对新来的职员都很亲切,居然现在有些失态,其中必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秦老又转头看向唐卓,问道:“小伙子,你难道在什么地方惹到过他了?”
唐卓也十分不解,“秦老,我跟崔室长是第一次见啊。”
秦老跟唐卓这一老一少都满脸疑惑,不明白崔先远为什么刚刚还态度挺好的,一下子就变得冷淡。
倒是林丝雨洞若观火,很快就猜到其中缘由,她无奈的出了一口气,道:“崔室长,我知道肾源养护片不再生产让你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中止生产肾源养护片的决定是我深思熟虑后做的,跟别人无关,你可不要听信谣言,如果你要对我做的这个决定有什么不满,可以跟我提,集团虽然纪律严明,但是崔室长为集团付出许多我都看在眼里,我也一直把崔室长当成前辈。”
唐卓听到这里才明白,敢情这研发部的崔经理,竟然也是因为集团里的谣言才对自己这幅态度的?
这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要是被他发现是谁第一个造谣,他一定不会轻易绕了那人。
唐卓在心里叹道,其实他并不在意崔先远对他什么态度,但是现在他要集团按照自己的配方生产,崔先远现在是他要过的第一关。
“林总说的哪里话,你是总部选出的总裁,整个森元集团的一切你都有权做主,我能有什么不满的。”崔先远不冷不热地说着,但语气分明还是有些不满的。
肾源养护片是他所带领的研发部研发出来的产品,到现在为止为集团创造了许多利益,而且从未出现过什么问题,现在突然就要停止生产,这对他来说难以接受,但最让他无法接手的还是集团里四处在传,真正影响林丝雨做这个决定的是一个新来的叫唐卓的人。
秦老似乎对此事也有些了解,摇头无奈的道:“好了好了,不就是那么点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看你们一个个这么较真的,还是赶紧把配方拿出来让老头儿我先瞧瞧吧。”
秦老在几人当中岁数最高,他们都不好再说什么,暂时把此事压了下去。
唐卓将写在纸上的配方拿出来,递给秦老。
秦老的眼睛有些老花,即便戴着眼镜,也要调整好距离才看得清楚,崔先远干脆就拿着那配方读给秦老听。
“地黄二钱一分、山茱萸二钱四分、泽泻一钱两分、丹皮一钱、茯苓三钱、鹿茸……三钱八分。”
秦老一边听,一边思考,毕竟上了岁数,思维反应能力比年轻人要慢上许多。
秦老还没总结出来,崔先远就先开口对唐卓道:“这些都是常见的药材而已吧,而且这其中泽泻向来只用于治气虚,你这药却是治肾虚,怎么能放到一起?简直胡闹,肾虚有阴虚和阳虚之分,补肾必须先弄清是肾阴虚、肾阳虚还是肾气虚是关键,如果消费者并不是肾气虚,你这药不仅没有用,反而容易把消费者吃出问题来。”
秦老本来就想到了这里,只是反应慢了一拍,现在既然崔先远问了,他也就不再重复,只是看着唐卓,想要寻求答案。
倒是林丝雨听到这话皱了皱眉,她以为崔先远是在故意挑事,虽然她对中医了解并不多,但她觉得,以唐卓的医术,怎么会犯错误呢?
唐卓却笑道:“崔室长说得没错,泽泻的确是用来治气虚的,不过崔室长是否太心急了,后面我还补充了一味药。”
“还有?”崔先远有些不信,把那张纸翻到后面,什么都没有看见。
反而是秦老捕捉到在崔先远手拿住的地方写着几个字,于是伸手把纸过来,自己对着头顶的灯光调整距离看清楚上面的字迹,嘴上默念出来:“覆盆子二钱四分?”
崔先远也默默咀嚼了一遍,和秦老刚才一样在思考这一味药的用途。
秦老先想通了过来,仰头笑道:“哈哈,有趣,用覆盆子来中和泽泻的寒性,这想法倒是大胆,泽泻是肾虚滑精者不能用,偏偏覆盆子专治肾虚滑精。”
秦老又把目光看向唐卓,考校了一句:“不过,明代李中梓所撰的本草通玄中所录,盖相火妄动而遗泄者,得泽泻清之而精自藏,气虚下陷而精滑者,得泽泻降之而精愈滑矣。你可知?”
唐卓从善如流道:“这是关于泽泻的记载,本草通玄中也说过,覆盆子,甘平入肾,起阳治痿,固精摄溺,强肾而无燥热之偏,固精而无疑涩之害,金玉之品也。”
秦老点点头,“嗯,不错,没想到你连本草通玄也读过,这么看来,这药方倒并不像是一拍脑门想出来的。”
崔先远突然插话道:“秦老,你难道觉得这药方可行?我看他根本不知肾阴肾阳之分。”
秦老皱眉道:“他既然通晓本草通玄,怎会不知这点医理知识,小崔你可不要在工作时带着情绪啊。”
他可是清楚,这个叫做唐卓的年轻人治好了林槐森的脑溢血,把林槐森从植物人状态中拉了回来,别说是中医了,就算是现代医学中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能耐,所以在他看来,唐卓肯定是医学知识很丰富的,从刚才随口就能接上他的问题也能看得出来,只不过或许正是学得多了,所以思路比一般人开阔,比寻常人想得多一些,才会想出这样一个配方。
“我没有带情绪,只是提出自己的看法而已,他先用泽泻,后用覆盆子,想用覆盆子来祛泽泻的寒气,却不考虑服用者的身体受不受得了。”
崔先远盯着唐卓看了一眼,接着转头对秦老说道:“药物各有专主,滋养真阴者,必非温药,这个道理,秦老比我更加清楚,原本不加覆盆子还只是一副普普通通的药,顶多区别一下禁服人群罢了,但是加了覆盆子,这药顿时就变成了一剂重药,本身的药性冲突就足够让服用者体内乱成一锅粥,又怎么调理身体?”
秦老闻言陷入了沉思,崔先远说的也有道理,他其实个人更偏向于崔先远的看法,崔先远有二十年中医药理研究的经验,这也正是他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缘故,所以他的话,的确不能当作无的放矢。
中医医理、药理的系统知识,唐卓比他们都更加清楚,因为他在写下配方之时就考虑过,所以此时听到崔先远说出来,丝毫没有让他动摇。
唐卓反而笑问:“哦?崔室长认为我这药方无用?”
崔先远哼了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唐卓,道:“何止无用,是药三分毒,像你这般胡乱搭配,就等同于西药中胡乱运用非正规的化学合成方法,那制出来的药还能治病么?不把人吃出问题来就不错了,看你年纪轻轻,不知学了几年中医就拿出来显摆,现在中医到处不受人待见,就是因为想你一样滥竽充数的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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