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何文芬派遣出去寻找唐卓的人追到其动向之时,唐卓正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窄小的巷弄,找来这里真是不容易。
他之前先回了一趟租房,将孩子留给了周芸,将学校不合适之类的话说了一遍,然后便再次出来找学校,周芸性情温和,虽然感到疑惑却没有多问,唐卓临走之时,又安慰了一番受惊的小青青。
此时唐卓所在的地方,自然不是什么学校,而是钟秉权的家,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虽然和张悬那边出了点变故,但找学校这事终究不好再委托别人帮忙,哪怕委托林丝雨会很乐意。
于是唐卓就给钟秉权打了个电话,打算和上次一样,治疗结束后再提学校的事,碰巧今天中午钟秉权在家里,就让唐卓过来了,只是这里实在看起来太寒酸了,他甚至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说错了地址。
这是一栋六层楼老房,看年头至少有十几年,大门上的钢筋还有着腐朽的铁锈味道,门口有着一堆未清理的垃圾,东倒西歪的停着几辆摩托车,上楼的楼梯很陡,并且间距令人不适。
听说机关单位都有分配房子的,这钟叔好歹也是副县长,总不至于分这么个破地方吧?况且人家多半是集体的院落,这看着也不像是机关的院子。
唐卓摇了摇头,觉得在这种地方住着,还不如住在农村里。
“钟叔,我已经到了。”
唐卓上到了地址上说的三楼,然后给钟秉权打了个电话,站在楼梯口等候。
不一会儿,唐卓就听到了脚步声,他的耳力很好,但真正能听到脚步声的原因,还是因为这里隔音很差。
哒哒哒……
唐卓回头望去,看见钟秉权打开门朝自己招手。
与此同时,随着大门打开,房间里其他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真是的,饭都冷了,来客人为什么要我等着,好不容易休息一天……”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声地抱怨道。
唐卓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眼皮不禁抖了两下,怎么回事?她竟然也在家?听这意思,钟叔并没有把自己要来的事情告诉她,他该不会是打的那种主意吧。
“快进来吧。”钟秉权在门口冲唐卓招手,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他这时根本不知道唐卓已经发现屋子里有人了,所以这几分笑,多少是带着一点神秘的意味,要是他知道的话,多半就笑的有些尴尬了。
“钟叔这地方可让我好找啊。”唐卓故意将说话的声音传过去,屋子里顿时就响起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他笑了笑,知道提醒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个被蒙在鼓里的女人至少也有了一点时间准备。
唐卓走到门口,钟秉权正回头看了一眼,摇头失笑的把唐卓请了进来。
这应当是租的房子,屋内的陈设都略显老旧,客厅并不大,甚至比自己家农村里的堂屋都小。这就是钟副县长住的房子?唐卓吸了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说。
“随意坐吧。”钟秉权把唐卓引到饭桌上坐下,“这些都是我亲自下厨,我女儿帮厨做的,还行吧?”
饭桌上的菜色看起来不错,但唐卓来时其实已经吃过了,不过钟秉权盛情难却,看样子是精心准备了这一顿,他不好说吃过了,便点头称赞了一句菜色精美堪比酒店的水准。
钟秉权呵呵一笑,道:“对了,你喝酒吗?我这儿还有半瓶从北方带来的晋州老窖,原本是带了一箱过来,逢年过节我一个人就喝一点,现在就剩下半瓶了。”
钟秉权谈不上好酒之人,在外应酬也很少喝酒,这一箱晋州老窖还是他被发落到这个西南边陲县城时带来的,只是偶尔回到家里会想念家乡时,才会喝一点晋州带来的酒,平时他都很吝啬的,这酒喝一点少一点,越少越珍贵,但这回却主动想跟唐卓分享。
就在这时,刚刚躲进房间的钟小燕再度出来,出声打破:“爸,你下午还要上班,喝什么酒啊。”
她身上的居家睡衣已经换下,原本是因为休息在家所以穿着睡衣,但现在却穿着平日里的运动服,她知道唐卓要来了,所以不想那么随便,也想过换上警服显得正经一些,但又怕父亲说漏嘴让她没面子,干脆就穿着运动服出来。
这一身运动服很是宽大,将她的整个身躯都仿佛淹没在里面,连腰都看不到,只是上围太过惊人,那拉链不知是故意不拉上去的,还是根本就拉不上去,只停在半山坡上,于是将那隆起的圆满凸显得愈发明显。
唐卓的目光盯着钟小燕,钟小燕也在看他,唐卓在笑,钟小燕却板着脸道:“你怎么来了。”
钟秉权帮他说道:“小卓是过来给我治病的。”
钟小燕见唐卓还在笑,心里有些不爽,坐下来之后便语气恹恹地道:“噢,那你怎么不早说,我去接你啊,这地方很难找的。”
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怪罪钟秉权故意隐瞒,还是怪罪唐卓来了也不联系,但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对号入座了。
“其实我也是有事要来找钟叔的,不过我们还是先吃饭吧,菜凉了就不好了。”唐卓讪讪笑道。
“对对,先吃饭,这里头有个菜可是燕子亲手做的,不知道你待会吃不吃的出来。”钟秉权也赶紧打圆场,钟小燕一听这话,脸上蓦然一红,但转瞬即逝。
饭桌上,钟秉权本来话很少,打算把说话的机会留给两个年轻人,但唐卓只顾着吃,钟小燕也不说话,场面一时尴尬得只有筷子碰盘子的声响,为了不让气氛冷下来,钟秉权又只好来挑动年轻人之间的话题,只不过收效甚微。
这个饭局无疑是失败的,钟秉权仿佛体会了那些想走他的门路而请他吃饭的那些人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情。
等到吃完饭后,钟小燕去收拾残局,而钟秉权则是领着唐卓到他的房间里,脱了上衣,然后……进行第二次治疗。
唐卓也是有备而来,随着如同上次一般在钟秉权后背扎满了银针,然后为钟秉权慢慢逼出体内潜伏已久的双生阴阳毒。
第一次亲眼见到那些污血从自己父亲身体里流出来的钟小燕,半晌都说不出话来,她无法想象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而且她还听说,这样的治疗还有十三次。
对于唐卓,她心里的感激又要多上一分,但却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似乎在多一分感激的同时,还有一种难言的情绪在蔓延。
第二次治疗结束后,唐卓收针,钟秉权去浴室冲洗了一下身体换了套衣服出来,钟小燕则是收拾着父亲的衣物去洗手间搓了起来。
“小卓,自从你上次治疗过一次之后,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
钟秉权走到阳台,唐卓正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看着他养的一盆兰花。
唐卓似乎看的出神,头也不抬,“钟叔有什么要问的?”
“你医术这么高超,再困难的病症到你手里都能迎刃而解,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开个医药馆呢?”
“我没有行医资格证。”
“这算什么问题,我即便不帮你跑关系,你要想拿到这个,凭自己的本事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其实最主要的问题当然不是这个,而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为了赚钱的话,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门道。”
“你难道就不想为中医正名么?”
钟秉权这句话,让唐卓的视线从兰花上收了回来。
唐卓沉吟了片刻,道:“想,但是凭我一己之力怎能做到?阻力太大,人们对中医的认知已经固化了,怎么会是轻易能够改变的,就比如说钟警官,你觉得中医靠谱吗?”
他看向端着盆过来晾衣服的钟小燕,然后对方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
唐卓并不生气,反倒冲着钟秉权笑了笑。
钟秉权急忙道:“燕子……你之前可就是让小卓用针灸治好的。”
钟小燕晾晒好衣服,道:“爸,治好我的不是中医,只是他而已,之前给我治病的那些中医还不是不起作用。”
钟秉权一时间竟觉得无言以对,但随即又摇了摇头。
不是这样的,固然现在没有多少真本事的中医,但许多人对中医的鄙夷和轻看,却并非针对的医生,而是针对中医这个体系,他们认为中医的理论是错的,方向是错的,一切都是错的。
但他不这样认为,在那个没有青霉素的年代,没有感冒药退烧药的年代,没有抗生素的年代,人们还是活下来了,曾经中医领先世界千年,为什么现在却落后了千年?
钟秉权算不上狂热的中医粉,可他认为作为华夏之传承,已经传承至今,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它堕落?必然会有人能为中医正名的!
只是……眼前这位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想法,实在是遗憾,钟秉权在心里叹了口气。
唐卓又看着那兰花沉默了片刻后,道:“不过,以后如果有闲暇时间,或许会开间中医药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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