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榕水村，全村唯一的一栋复式小楼中。
唐茂才坐在正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今年的新茶，听着对面唐大海的汇报，不由得轻轻皱眉，道：“你是说他们一家今天去逛商场，还买了一大堆家电回来？”
唐大海点点头，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说道：“可不止家电，车都换了，那破三轮换了一辆崭新电动的，虽然也不贵，可算上那上面的冰箱啊，大彩电啊，这几样就上万了，我还看他们大包小包提的不知道是衣服还是乳品，反正那电动三轮车都堆满了，就跟过年一样。”
“茂才哥，你侄子家啥时候这么有钱了，那徐婆娘是村里出了名的节约，竟然舍得花这么多钱，可真是稀奇了。”
唐茂才也正色起来，放下茶杯，翘着腿蹙眉说道：“的确有些奇怪，徐秋萍的性子我很清楚，当初老爷子还没死，我们两家还没分家的时候她就十分节省，就连剩饭剩菜都不舍得拿去倒掉，分家之后他们家过得更困难，也就更节省，一台老爷子当初买的破电视，硬是用到了现在，而且除了新闻时间我弟弟要看，她平时自己不会开电视看一眼，就是为了节约电。”
“这是一铁公鸡啊！”唐大海惊叹一声，接着说道：“那这么说，他们一家看起来就更奇怪了，难道说是唐卓赚的钱？他不是中草药种植基地的股东吗？”
唐茂才伸出手摇了摇，嗤笑道：“不可能，股份是股份，中草药种植基地还没盈利，他哪来的分红，这钱跟这个肯定没关系。”
“而且，照你说的他们家一趟就花了上万，就以我对他们家的了解，花出去的有上万，那么没花的钱只会更多，看来他们家没准在哪发了一大笔财。”唐茂才眼神一眯，就像是嗅到了腥味的狐狸一样。
唐大海不过是一个庄稼户，自然不懂那些名堂，挺唐茂才说的，他只能顺着问道：“那我们要不要去旁敲侧击问一下？”
唐茂才摇摇头，面带自信道：“我那弟妹肯定不会说的，不过我已经猜到一点了，我这就打个电话问问检察院的朋友，看看那天在胡友贵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这话，唐茂才便起身上楼，唐大海只听着哒哒哒的脚步声后，传来了砰的一声，门关上了，他听不到唐茂才在给谁打电话又说了些什么，只能坐在沙发上等待。
片刻后，唐大海听到二楼有动静，扭头往上看去，唐茂才正在下楼，他忙站起来问道：“茂才哥，结果怎么样？”
唐茂才面色阴沉，仿佛在酝酿着狂怒的雷云笼罩在上，怒哼一声，走到唐大海面前道：“哼，好一个小白脸，竟敢丢我唐家的脸！”
“什么意思？”唐大海一愣，好一个小白脸？谁啊！
唐茂才放在身后的手紧紧攥了起来，道：“唐卓那小子发了一大笔财，他们家现在有两百万的存款。”
两百万，唐茂才也眼馋，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天底下有钱的多了去了，他不至于看谁都犯红眼病，偏偏这有钱的居然是唐卓家，这才是让他很不爽的原因。
“什么！？两百万？？这么多！”唐大海惊呼连连，最后却是掰着手指头在琢磨着自己家跟唐卓家的经济差距，十万和两百万，这也太……
“你也觉得多吧，但你知道这钱是哪来的吗？”
唐茂才自问自答道：“这钱是林氏集团的那个女人给他的，而且是从私人帐号打过去的，我就一直想不明白，林氏集团的那个女人为什么会支持唐卓，原来是这小子做了那女人的面首。”
“面首？啥玩意啊？”唐大海没读过什么书，哪里听得懂唐茂才这个教师在这说些文绉绉的话。
“就是男宠，小白脸。”
“可那女人也挺漂亮年轻的啊，怎么会找唐卓呢。”唐大海自然是见过林丝雨，不禁奇道。
唐茂才也想不通这个问题，但是现在他哪有心思去琢磨这个，怒声道：“谁知道她发什么疯，但要不是这样，你怎么解释她往唐卓的卡里打两百万的事？又怎么解释多番到我们村里来，每次恰好唐卓遇到麻烦的时候她都出来维护？”
唐大海被吼得不敢再多嘴，低着头说些唐茂才喜欢的话，道：“这么一说也有道理啊，看来唐卓这小子真是当了小白脸了，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当村长？就连村长都是别人的面首，那咱们这一大村子人成什么了，还要不要脸面了？”
唐茂才听到这话心里舒坦多了，自打早上从村委会受了气回来，他就一直没舒坦过，因为他一整天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整垮自己这个侄子，现在终于被他抓到了把柄。
唐茂才冷笑道：“你趁着晚饭的时候立刻给我把这消息散播出去，哼，我看这小子还怎么理直气壮，怎么跟我逞凶斗狠，这次我要他身败名裂，别说当村长了，当村民都不要他。”
唐大海闻言，说了声：“瞧我的吧，保证晚饭吃完之前，全村人都知道。”
……
……
袅袅炊烟从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飘向布满红霞的天空，给云彩都染上了不一样的颜色。
村民们都已经在开始做饭，毕竟家家户户都有老有小，可都是饿不得的主儿，不过小壮是个例外，本来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每天不论时辰，只是干活干到肚子咕咕叫才回家开始做饭，那样才叫吃的香。
现在虽然多了个方如讳，但这个习惯没改变多少，两人背着一背篓从山上采到的药从林子里走出来，正要回家，却突然听到隔壁家院门口唐大海在跟邻居说些什么。
“你听说了吗？唐卓好像是给人当小白脸被包养了。”唐大海神秘兮兮地道。
“有这事？”那人震惊。
唐大海剥了粒花生扔到嘴里，嚼了两下道：“那可不，你没看今天他们家大采购，买了好几万的东西，他要不是被人包养发了财，哪有钱买这些？”
“你听谁说的啊，可别背后瞎编排未来的村长啊。”那人也是支持唐卓的，顿时脸上就露出狐疑之色。
唐大海不屑一笑，道：“切，还村长呢，他都当人家的男宠了，真要让这种人当村长，咱们整个村都得跟他蒙羞，那句词儿怎么说来着，裙下之臣，对就是裙下之臣，他一个村长都是裙下之臣，那我们这些村民就是裙下下之臣。”
这话一说，唐卓的这名支持者立刻就脸上犯怵，显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称谓落到自己头上。
唐大海见目的已经达到，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正要收工去下一家，正在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大喊：“唐大海，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卓哥才不是这样的人。”
“谁打扰老子说话了。”唐大海怒回头一瞪，看见是唐卓的小跟班，脸上的怒容消散。
唐大海悠悠地说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啊？我告诉你，唐卓家现在可有钱了，花的那几万块都不算事，卡里还有两百万呢，你自己说说，他从哪凭空变出来的那么多钱啊？”
小壮红着脸不讲理地道：“我不知道，总之你不要在背地里污蔑卓哥，卓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当小白脸。”
唐大海轻蔑的看了小壮一眼，道：“小屁孩，你懂个屁，再顶天立地，那也会为了五斗米而折腰，包养他的女人是个有钱的主，就那个林氏集团的负责人，你见过吧，林氏集团该多有钱？那女人随随便便就打了两百万给唐卓把他包养了，这要换做你，你会不答应？”
小壮捏着手里的镰刀，激动得双臂发颤，怒视唐大海：“我，我不答应，卓哥更不会答应，而且你凭什么说那是包养的钱，卓哥有本事自己赚的不行吗？”
唐大海露出鄙夷的表情，道：“还自己赚的，钱哪有那么好赚，更何况是两百万，怕是把你一辈子卖给别人做苦力都没这个价。”
看见这小子手里的镰刀不停的晃动，唐大海心里莫名有些发怵，生怕这小子一冲动给自己来一下，摆摆手往一边走去，道：“算了，我跟你白费口舌说个屁，你就跟我儿子一样，天天追星追入魔了，把唐卓当成你的偶像了，闪一边去，别在这碍事。”
说完，唐大海连忙自己闪一边去快步走开了。
剩下小壮低着头独自忧伤，那双臂还不规律的颤动着，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那邻居一关门回了屋内，方如讳也莫名的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
小壮忽然抬起头道：“方医生，你说他是不是胡说的？”
“自然是胡说的。”方如讳点点头。
“对吧，你也相信卓哥对吧。”小壮看着方如讳，似乎因为终于看到一个和他一样相信唐卓的人而激动得想要抱团在一起。
方如讳认真斟酌了一下，说出心里话：“两百万对于唐先生而言，应当不是难事，只要他愿意，别说两百万，就是两千万，也能很轻松的赚到，只不过唐先生是个高风亮节之人，对这等俗物不放在眼里而已。”
在方如讳看来，以唐卓的医术，莫说是给有钱人当私人医生挣钱有多快，就算是把这医术上交给国家，国家也会给与他极大的好处，钱算什么，若是唐卓愿意将他的医术传承下去，那就是一代国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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