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6章孙慈的完美证词
所有人都傻眼了,目不转睛盯着梁龙急转直下,包括王三娘,那张脸蛋儿也是灰白灰白的:
“男人嘛,谁不会在那事儿之后,说几句大话?我可没打算真的抬她进府!甭说我家上有严苛老娘,下有泼辣母老虎了……她自个儿是啥身份难道不知道么?她是有夫之妇,有主儿的!我要是夺了王三的妻子,我不是畜生么!”
叶天宇又开始捂肚子了……
玛德可真是活久见了……
就连孙慈也忍不住低声嘀咕:“他还知道夺妻之恨,那光睡完提起裤子就跑的难道就不是畜生了……”
“嘘,听热闹!”叶天宇促狭地冲孙慈挤挤眼睛。
阮民强这么一说,王三娘可就不干了,“强哥,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说人家……功夫好……好玩儿……等你把家里的事儿安置好了,就来接我……”
说着说着,眼睫毛上又挂起大大的泪珠。
这位大姐可真能哭。
女儿家是水做的骨肉,这话用在她身上半点儿没错——也不知道算是祸水,还算是洪水?
阮民强头痛道:“那会儿你死死缠着我,我不这么说,你放我回家?再说了,我对你不坏吧,后面你说你进城做事,我不是托了人让你进刑部帮忙么?活儿又轻,进出又体面,一个月二两银子月钱,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美差……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说着说着,捂住自己嘴巴,瞪大了眼睛骨碌碌的朝着梁龙身上转,讪笑道:“梁大人,您也知道的,这等底下多雇两个杂役的小事儿,劳动不了您大驾……嘿嘿……”
梁龙且不去和他缠夹不清,眼睛不住在卷宗上打量着,手指轻轻叩打着厚重卷宗:“这么说,阮民强,你知道王三娘的丈夫在七天之前死亡么?”
阮民强苦笑:“我现在说不知道,诸君也不会相信吧?知道是知道了,可真的不关我事啊!我哪儿敢杀人啊!再说了,用常理想想,为了这么个女人杀了她丈夫,我爹不把我腿给打断我把阮字倒过来写……”
梁龙微微颔首,似表赞同:“如此说来,你是真没有杀人的动机了?案发当天,你在干什么?”
阮民强说:“那日我在教坊司的燕来楼,摆大花酒呢。燕来楼二十多个姑娘并老鸨子等,全都能给我作证……”
王三娘尖叫起来:“什么?你还去逛窑子?二……二十多个姑娘?”
翻了个白眼,阮民强反而觉得奇怪的说:“我这种人家出身,怎么可能不去逛窑子?每日的银钱往还,交际应酬,难道你以为我家的生意,都是正儿八经地坐在门脸房里谈成的?”
三言两语,说得王三娘跪都跪不稳当了,身子摇摇欲坠的。
“哦!我知道了!”阮民强一拍大腿,指着王三娘鼻尖说,“你谋杀亲夫!一定是这样!你为了进城缠着我,把王三给杀了!”
说着说着,阮民强自个儿脸皮都变得铁青了,那是害怕的啊……谁不害怕?攀上了高枝之后,能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枕边人杀掉!这不光是狠,而且还坏啊!以王三娘动辄勾引男人为自己做事的性子,虽然说得手的也就自己,但阮民强很清楚,他是因为什么才得手的……要是真的把王三娘带回了阮家,谁知道下一个被杀的会不会是自己?
可能,会有男人娶个蠢而美的;
可能,会有男人娶个穷而美的;
可能,会有男人娶个蠢而丑的;
但绝对不会有男人贪图姿色娶个又狠又毒辣的!
这是往自己枕边放毒蛇啊!!
阮民强感同身受,摇身一变成为公堂上最义愤填膺的,挺直了身子,无比正气凛然道:“大人!这是谋杀亲夫!必须要为王三伸张正义啊!不知道那个王三,到底怎么死的?”
梁龙道:“此处要请负责本案验尸的仵作,孙大人出来做证词了。传孙仵作!”
在叶天宇一脸看好戏的目光注视下,孙慈挺直了身子,跟着衙役走到了公堂上,下跪行礼完毕,梁龙就让他说一说验尸的结果。孙慈微微躬身,很是诚恳专业的态度,娓娓道来:“死者被埋在后山的土里,发现的时候尸体已轻微腐朽,后脑勺有一个巨大的凹陷,导致头骨碎裂。初初看来,仿佛此处就是致命伤。但其实死者真正的致命伤,是嘴巴里一处极细却深可见骨的伤口。该处伤口深可见骨,周围全部变黑泛紫,和腐烂后的舌头颜色几乎一样,因为伤口在嘴巴里,如果不是翻开来看,极难发现。”
“卑职发现了此处伤口之后,用替代法试出,此乃夹竹桃毒。樟树村村子附近长了无数夹竹桃,现在正是夹竹桃开花的季节,容易取得。夹竹桃淬去颜色和苦汁之后,放入活鱼中清蒸取出,可剩余毒素。凶手为了让毒性更快发作,还在鱼嘴巴里放置了鱼钩子,在鱼嘴巴里吃出鱼钩是寻常事,死者应该也是这么认为,加上他十分信任凶手,所以就算嘴巴被淬毒鱼钩刺穿了,也就不当一回事。”
“事后,凶手再打发死者上山砍柴。悄悄尾随死者到僻静地方,那时死者应该已经开始毒性发作。就算是个弱女子,也很容易用石块之类的硬物砸死死者……再行掩埋。最后,把鱼钩销毁即可……”
孙慈说话如行云流水般,有理有据,在场的人都听得呆住。
阮民强张大嘴巴,简直就是佩服得不行不行的,姜婆子不住念佛,曹铁柱整个人成了呆瓜,突然之间,呆瓜冒出俩字:“炉子。”
似是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孙慈拱手道:“是的,要销毁鱼钩,最方便的法子,莫过于烧熔它。恰好王三隔壁就是铁匠铺,鱼钩子又不大,把它随手往铁匠炉子里一扔,悄无声息就融成了铁水。所以我们一直没能找到凶器。而……能够做到这一切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王三娘。”
所有人都听完了,而且,没有人不服的。
王三娘早就瘫软在地上,一脑门子的汗珠,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汗太多把水分榨干了,这会儿竟然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