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4章原来可敦娘娘是好人
谁知道桑老羊很是自豪地把手里提的一袋子倒桌子上来:“赏银每人五两该不用说了吧?都有?还有这东西,你们见过没?这么大的肉疙瘩子,还有这么精致的点心!啧啧,难怪都说,南人心思多,这零嘴儿都做得那样精巧。把个红枣挖了芯子,里头塞了果仁,外头再包上奶皮,一口咬下去又香又甜,咯嘣脆三个味儿,难为怎么想得出来!”
别看这些糖块香料放大顺不值几个钱,物以稀为贵,到了戈壁沙漠边缘的鸣沙镇行宫人们手里,那大块坚实散发着甘蔗清香的红糖块,那些糅合了茴香、八角、香叶的烹饪香草,那些晒得通红干透的干辣椒,此外还有那些耐存放的,放了大把油和糖的点心,全都是充饥果腹的恩物。
仨铁哥们儿把东西尽情一份,互通有无,只等下了差,亲亲热热勾肩搭背的到镇上酒肆喝酒去了。
“这可敦娘娘真好!”
“桑老羊你个蓬头草,谁给银子你你夸谁好了吧?”
“李老狗,你可没给过银子我,我这肚子上的刀疤却是为了谁留下嘎?”
“行了,咱哥仨从小玩尿泥巴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谁不晓得谁嘎?有一说一,我也觉得可敦娘娘人好,之前听我那从天兰城当侍卫回来的大舅子说可敦性情抑郁,孩子脸说翻就翻,特么的那厮嘴巴里就没句真话!”
“怕是你那大舅子也就是个外城侍卫,不得入内当差,话赶话的听讹了……”
“肯定是!”
这天的行宫里,到处洋溢着欢乐气氛。
叶斐然每去一个地方,第一件大事铺床叠被,第二件大事烧灶生火捣鼓吃的,画画倒放在后面了。这习惯从贫贱时保持至今,被成甯笑话多少次,也死性不改的。
今儿个叠被铺床的事儿有珍珠在做,她呆不住,跑到灶屋里看稀罕。
“这七星老虎灶还真眼熟啊?”她站在灶屋前,倚门朝内看,慌得几个烧火丫头并厨娘,连连把她往屋外请:“夫人,这地方腌臜,您呆不得!”
这边的大佛还没请走,那边可敦娘娘也穿着木屐,带着面纱,笑眯眯的咯吱咯吱的走过来了?
雷珂道:“你们别管她,让她看去。她是个祝融成精,每天不盯着灶火一时三刻不算完事儿。”
叶斐然撇撇嘴:“谁才是祝融成精呢?胡乱编排神祗,也不怕下了拔舌地狱。这穿着防水的木屐和戴着放烟熏火燎的面纱,你别跟我说不是为了进灶屋里去瞧新鲜?”
雷珂掐着腰,佯怒道:“你这鬼丫头,说少一句不行啊?瞎说什么大实话!”
叶斐然笑眯眯地说:“我是乡下来的丫头,改不了的贫贱毛病,喜欢看灶屋里煮上好东西,心里就说不出的满足了。你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金枝玉叶,为何又巴巴儿的跑过来?难道是——体察民情?”
“你再说,我拧你嘴!”
嘻嘻哈哈的,旁边的宫女们看得又好笑,又惊讶,但心里也对这两个刚来的新主子有了亲切感。叶斐然停止了打闹,清了清嗓子,“所以今晚有什么菜吃?”
一个看起来老成些的宫女上前福身道,“有备下的牛肉,还有羊羔子肉。蔬菜有两种萝卜,莴苣,土豆和圆葱。”
叶斐然说:“那就做个水盆羊肉吧。别的选着拿手的做来,只是没有叶子菜了么?还有就是,点心一定要有一样甜的。”
那宫女答应了。
雷珂勾着叶斐然手说:“二丫,到我屋里瞧瞧看?我总怀疑我的屋顶有个地方漏沙子……”
叶斐然正要跟着雷珂走,身后热热闹闹的来了两三名杂役,九哥儿一溜腿儿的跟在旁边,嘴里喊:“喂喂,你们不能往里面去!”
众多杂役一眼看到叶斐然和雷珂都在,赶紧停下脚步,风过稻草似的拜了一地。
叶斐然眼光扫过为首一人手里一血迹斑斑的袋子,这活口袋子她很熟悉,成甯打猎装猎物用的也是这种活扣儿的袋子,猎物装进去之后不伤皮毛。
不过……眼前这人手艺怕是还潮了些,流了这么多血,皮子得清洗好一会儿了。叶斐然很是骄傲地想起,从前成甯从来都是一箭从猎物眼睛处对穿而过,几乎不流血,且半点皮毛不损。所以他的猎物硝制的皮子,总是能卖高价。他无论做什么事,只要用心总会做到最卓越的那个。
九哥儿道:“李老狗,这地儿不是你能进的!”
那李老狗把带血猎袋往地上一放,低着头不敢正脸对着叶斐然,说:“我们在山上打到一只岩羊,比家养的羊肉鲜美些。特来献给可敦娘娘和大顺夫人。”
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叶斐然,就照着她的来历来喊“大顺夫人”。
叶斐然也不介意,说:“谢谢了。”
雷珂道:“岩羊可是很难捉的,谢谢你们。”
就扭脸喊赏,珍珠领着那几个杂役下去了,九哥儿和小六麻利的打开了袋子,九哥儿欢呼起来:“好大的岩羊!皮子还完好,就脏乱了些,收拾干净剥了可以做个好皮袄!”
珍珠嗔怪道:“九哥儿,你胡说什么,夫人还在这边站着呢,你就给安排上了?”
叶斐然看了一眼雷珂,雷珂道:“九哥儿,你要喜欢,这皮子就赏了你了。”
九哥儿大喜,忙拜谢在地上,又拍着胸脯道:“公主殿下,夫人,这灶屋里会做饭的姑奶奶们很多。但会做野味的怕是差这一点儿手段,今儿个这灶上灶下的活儿,全包在小九身上了!”
叶斐然笑道:“哎哟?这么豪气?那行啊,就交给你了。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啊,这岩羊肉要做得不好吃了,就罚你到山里捉一头一模一样的回来!”
九哥儿自拍着心口大声保证,又要了小六进灶屋里去帮忙。
眼瞅着袅袅炊烟从灶屋里升起,叶斐然对雷珂说:“走吧。”
雷珂和她边走边说:“二丫,我总觉得和你在一起,才算是知道什么叫人间烟火。真佩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