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重返族中
成功引起叶斐然注意,“相公,你起来啦?”
成甯说:“回来。我们今儿还有事!”
一句话提醒,叶斐然扬起眉毛,“我忘记了!”
好言好语哄开围成堆的小孩儿们,捧着狗食盆子,屁颠屁颠地回到吊脚楼上。洗手,薛长东摆上了早饭——红汪汪的米粉,上面放了食指粗的肉码子,典型的湘南郡山里人吃食。
这种粉,随从中很多人吃不惯,太油太辣了!
但,在缺乏食盐的深山里,吃辣,一定程度上能够弥补咸味的缺失,是不可或缺的!
口味南北并收,吃嘛嘛香的叶斐然,边嗦粉边美滋滋地自个儿给自个儿脸上贴金:“要不是姑奶奶我发现了山里的辣椒能吃……把它们带到全国各地……这么好吃的粉可是吃不到了……”
明知道她在逗趣,所有人齐刷刷低下头,对着自己面前没能下去多少的米粉噗嗤噗嗤地笑……
今天最大的事,是赶山客族长苗老太公开祠堂把苗泽人母子迎回祠堂里。
话说当日苗老太公从金矿脱险之后,得知苗泽人居功厥伟,把自己关在了祠堂里,整整抽了一天烟斗,又把几个长老叫进了祠堂里,吵了个天翻地覆,才争取到的结果。
那日天黑时分,紧紧关了一天的祠堂门才重新打开,苗老太公从里面踱步出来时,眼睛是亮的,嗓子嘶哑得连句囫囵话都说出不来了!
午时将近,祠堂前偌大的空地上,乌央乌央挤满了人。
好些人身上,还带着伤!
当中一桌八仙桌,苗老太公独自占了一面,其余三面各坐了两名老者,全都做了赶山客们节日祭祀的装扮!大家神情肃然,叶斐然跟着成甯走到空地上,感受到那凝重的气氛,不由得心头一凛,紧上两步,保持在离成甯一尺远左近。
忽然之间,本面沉如水生人勿近的成甯回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叶斐然一愣,心里暖暖的,感到镇定多了。
苗老太公命人邀请他们另外上座,苗老太公对成甯说:“成大人,今天是我们族中重新为苗泽人记名的仪式,自400年前茶壶坪有我们苗氏家族以来,被逐出家族又重新迎回的人,这是破天荒第一个。邀请大人来做个见证。”
脑海中掠过刚才一路走来时看见的情景,除了苗家之外,住在第八、第九层的村寨外围的小姓氏人家,今儿个莫不老老实实关闭大门。想来苗家开祠堂做大事,哪怕是同村的外姓人连看的资格也没有。自己果真受到了特殊厚待,也是因为成甯从金矿中救出被掳做矿工的大批族人,才得此殊荣。
保持礼贤谦卑的态度,成甯温和微笑道:“成某荣幸之至。”
苗老太公威严地点点头,说:“给成大人倒酒!开祠堂!请族谱!”
村中壮士吹响了牛角号,浑厚的号角声声传十里,沉重的松木大门早就打开了,两名苗家人合力抬了一只铁匣子进来。
早就站在八仙桌前的苗泽人和苗老娘,看到那铁匣子,一起颤抖起来,眼眶眼瞅着就噙上了泪花!
烧纸、上香、嘀咕了一大串,几名长老一起对着铁匣子恭敬行礼,苗老太公大声说:“开族谱!”
郑重地在贴肉处拿出一枚古朴的青铜钥匙,苗老太公打开了铁匣子,请出里面的族谱。饱蘸笔墨,在族谱最后面添上苗泽人一房人的名字。
苗老娘老泪纵横,要不是苗泽人支撑着她,就得哭倒在地上!
就连苗泽人,在贾大力精钢瓤子几乎扎进喉咙的时候,都不皱一下眉头的硬汉子,此刻也两眼血红,脑门青筋暴凸,身子颤抖不已,显然在强忍泪水!
冗长而隆重的入族仪式之后,苗老太公重新锁上族谱,供奉在祠堂中。
紧接着大排宴席,载歌载舞,庆祝打跑了妖僧,茶壶坪逃过一劫。虽然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叶斐然却发现,他们喝酒那叫一个豪爽,眼瞅着墙角落的酒坛子就一个个摞起来了。
她看得心里怪怕的,恰好这时,薛长乐来到她身边,低声道:“苗老娘说,等会儿她家里备下了小宴。请夫人和大人赏脸去吃杯水酒。”
叶斐然巴不得这一声,忙答应了。
找了个机会,跟成甯耳语了一句,成甯说:“好。”
没过多久,叶斐然先找了个借口溜人了。她回到自己住的吊脚楼里,洗了把脸,烫烫的,赶紧拿了一颗醒酒丹压在舌底下,自言自语道:“这些山里的米酒后劲可真厉害……”
才整理好,成甯也进来了,他身上带了酒气,脸色倒是如常。
进屋坐下,说:“有没有醒酒丹?”
叶斐然说:“有呢。”
倒出一粒来,喂到成甯唇边,成甯就着她的手把醒酒丹吃了,顺势轻轻吮了一下她的手指尖。叶斐然惊叫着缩手,男人斜斜地抬起头,对她咬着嘴唇笑,墨眸底下,全是邪气:“唔,二丫比宴席上的野味还要好吃。”
叶斐然恼了,用力推了成甯一把:“戏弄我!下回我塞巴豆你吃!”
男人一抬手,又抓住了她纤细手腕,红红的舌尖舔了舔嘴唇,“那可不得了。”
大手一捞,掐着她的软腰,把她按在自己腿上,吻了上去。
缠绵难分,呼吸紊乱得一塌糊涂……
小家伙的手臂缠上他的脖子了,男人却放开了她:“该去苗泽人家吃酒了。”
叶斐然脸红红地,心口急促起伏,眼神只剩嗔怪。
轻轻亲了她脸蛋一口:“乖,晚上再喂你。”
……
茶壶坪的村子以祠堂为中心,一共九层。可以看得出,越往外的,房屋越破落。苗老娘和苗泽人娘儿俩挤在一个小小的木头房子里,四面漏风,屋顶漏雨的。
尽管如此,今儿个这样大喜日子,苗老娘也在只剩下三条腿的桌子上,摆出了一碟子炒腊肉、一条巴掌大的小鱼,两碟子荤油炒的素菜,还烫了一小壶米酒!
只有一张桌子,也甭管什么男女不同席,成甯和叶斐然坐了上首,苗老娘年老为尊,坐主陪,然后大家依次落座。虽说那腊肉切得薄如纸片,而且只勉强铺了一层,底下全是干豆角垫起来的;鱼腥味重而多刺,米酒也掺了水且发酸,但,叶斐然感觉这儿比刚才祠堂前面的大鱼大肉吃得自在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