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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鲁笑了笑没有接话,阎圃的忠心他是相信的,阎圃的能力他更是清楚无比,要不然他也不会放心的将汉中军政大权全部委以阎圃一人之手。虽然说汉中从来都不是他张鲁的一言堂,如果阎圃真有二心,单单一个杨氏就足够阎圃喝上一壶,更别提还有他本人所在的张家那些族老和蜀中的一众世家。
可以说,哪怕就算是张鲁本事要是作出了什么不符合一众世家利益的决定,那些世家同心协力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足以撼动张鲁的统治。这也是张鲁为何开始放弃汉中军政大权,反而全力以尊道,修道为名,在汉中推行他所建立的五斗米教。
一则广收汉中民心,二则却也是为了掌握更多完全归属于他自己的力量。
只有属于自己的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借来的,别人给予的,从来都是虚的。就好像那句话,看他起高楼,看他宴宾客,看他楼塌了!出身汉中张氏的张鲁,对于汉中、益州乃至整个天下的世家本质看的是格外透彻。他们好似身在局中,但是却又将自己超然物外,四处押宝,多方支持,静看一众军阀雄主筑起高楼,豪情万丈。
但一旦他们觉得所效忠的军阀雄主没了押宝,效忠的价值,那他们不仅要看他楼塌,更要在上边再狠狠的跺上两脚,压榨出他最后的价值,从而为他们新的押宝,带来更多的资本。
张鲁很清楚这一点,而且他更清楚另外一点,那就是汉中杨氏以及一众世家豪族,虽然因为他们张氏的原因,现在将宝压在了他张鲁的身上,全力的支持着他。甚至因为嬴氏皇族突然崛起的压力,蜀中的一众世家豪族也将部分力量支援了过来。看似是在全力支持他,但是说白了,无非是将他当做一步闲棋而已。
甚至说的更加直白点,直接就是将他当做挡箭牌和炮灰。如果抵挡住了嬴氏大秦,那自然一切如前,大家继续保持安定平稳。但要是一旦失败了,张鲁敢保证,此时这些义愤填膺,万众一心支持他,一幅我是汉室忠臣,我要为大汉尽忠,我和暴秦嬴氏势不两立的世家们,马上就会摆出另外一幅面孔,为嬴氏,为大秦歌功颂德,当引路党,投效党。甚至就是他张鲁这个如今的主公,当时候,也不过是为他们增添功劳的功勋值罢了。
其实说句真心话,能在本来的历史上留名的这些军阀雄主,又有哪个是简单的存在。包括张鲁本人,虽然历史上张鲁在前期就占据汉中的形势下,未能再有什么大的发展。可是纵观张鲁一生,无论是接连袭杀汉中太守苏固、别部司马张修两人,从而割据汉中,还是以汉中为根据地,大肆传播发扬五斗米道,让五斗米教成为汉中的****政权的另外一个极,本人更是成为了出汉中太守以为的,囊括汉中数十万户的“师君”。
可以说,张鲁先是雄据汉中近三十年,后期纵然投降曹操,也得以官拜镇南将军,封阆中侯,食邑万户,寿终正寝。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张鲁超过大部分汉末群星了。可以说,张鲁一生,其中种种,又岂是一简单之人可以为之的?
不过,张鲁虽然优秀,但是性格,格局却决定了张鲁的上限。
身为五斗米道教祖张陵之孙,当代师君。张鲁从小到大,身边可以说是充斥着道家黄老无为的思想,这种思想的覆盖下,张鲁虽然还有对力量和权力的奢求,可是对他来讲,发展五斗米教,或者说求道才是更为重要的东西。
五斗米教的能够发展成后世的庞然大物,张鲁可以说是功不可没。于道家来说,张鲁发展壮大的五斗米教正儿八经的可以说是一面旗帜。
总之一句话,于传道之路上将,张鲁之才华可谓天纵。可惜的是张鲁传教能力虽强,但是于两军对战,权谋机变,统御一方,开疆辟土来说。却差嬴子戈,或者说就是贾诩也要比他强了不止一筹。
两方势力相战,其中一方的首领从品德到能力再到魄力都被完爆,这对于哪一方势力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灾难,一个无匹的灾难。尤其是张鲁手底下还存在着一大群可谓之墙头草的存在,这相对于以嬴子戈为中心,以嬴氏皇族为中心的大秦来说,更是存在着天差地别的差距。
总之,一言概之。
张鲁此时的心里边已经有了投靠嬴子戈的想法,他要比那些世家们投降的更早,在那些世家还没想好要不要转变立场,卖掉他的时候,就先一步卖掉世家。既是无奈而为之,也是为了报复。
也就是说,世家们还没行动,两军大战还没正式开始,其中一方的最高首领就已经成了大秦的内奸,一个随时准备投降,准备卖掉手底下的世家文武和兵马底盘的“高级内奸?”
“主公何故发笑,莫不是信不过圃乎?”阎圃眼见张鲁笑而不语,不由皱起了眉头,神色肃然的上前一步,躬身沉声道。
张鲁上前轻轻的拍了拍阎圃的肩膀,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子修猜不到某为何发笑吗?”
“嗯?”阎圃神色一怔,脑海快速的想了一遍当前的形势,以及张鲁一直以来都在做着准备的那件事,脸色不由大变。他瞬间明白,自己的想法错了,或者说整个汉中、蜀中的世家豪族的想法都错了,张鲁的魄力,有时候真的会超乎所有人的预料,此前自己已经决定要拼尽全力,甚至付出生命谋划的事,扫平的路,对于下了这个决定的张鲁来说,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义,也难怪张鲁会默然发笑。
“师君,真要如此行事吗?”
“子修,你要明白,不是某家要如此行事,而是这个天下在逼着某去如此行事!世家?权力?财富?”
“呵呵!”张鲁微微一笑,“此时某才明白,道之真意,存乎一心,该行之事,吾必行之。不过,某还会再赌上一次,如果他嬴子戈气魄够大,那必然能明白我的意思,他若能接下,若能容下,那某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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