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着白契,这家伙浓眉小眼,却有着又长又高的鼻梁和那微略翘的唇,他眸子细小,却目光清亮,眉宇间有股异强的坚毅。通过这张面孔,又让我瞧到了另外一张睥睨天下傲气嚣张的脸。
这张脸与那张脸根本没有任何不同之处,就连说话、性格也差了十万八万里,唯一不变的就只有武功路数和行事方法。
我忽然鼻子一酸:“当初为何要救我?”
他怔了怔,不明所以,“世妹指的是哪一回?”
哪一回?我从出生到现在,白契也救过我两次性命,其他大大小小的比如解围之类的忙,更是数不计数。
我不答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他沉默半晌:“九数梅花旗的昙花一现。”
怦!
脑海有根弦被骤然拉断!
我的心跳先是慢了半拍,又再度快了起来。
我愕然抬头:“九数梅花旗五万年前就出现过一次,你从那时候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当时只是怀疑。”白契微微叹了口气:“真正让我拥有肯定答案的是你与铁铮的交手。那份勇毅果决,那份面对高手临危不乱的克制仙法的施展和狠辣明快的招式,方让我正式确定下来。”
我微吸口气,千头万绪纷至沓来,种种五味杂全全涌上心头,那种不足用言语描汇的复杂心情,让我瞬间泪流满面。
“原来,我那么快就曝露了,我一直以为我隐藏的极好。”我喃喃道:“也是因为你怀疑我就是昔日的玄天,这才一次次助我?”
白契想了想,缓缓点头。
我泪水流得更凶了,又忽然悲从中来,我拼命地捶他,狠狠地捶他,压抑地低吼道:“你既然早知道,为何这么多年来,一直不肯告诉我,为何不告诉我,为何一直瞒着我。你这个混蛋,你害得我好苦。”
白契抓着我的手,说:“冷静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玄女宫快到了。”
是的,我现在该冷静,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玄女宫也快到了,我得赶紧收拾心情,保持端庄仪容。
可是,可是,泪水依然冲破理智的束缚,汹涌落下。白契双手抓着我,最后把我紧紧搂在怀中,说:“好了,别哭了,你必须得冷静。维光还跟在后头呢。”
总算,脑子里那根理智的弦又占了上风。
我深吸口气,离开他怀抱,坐正身子,拿出手帕抹了脸上的泪水。幸好我丽质天生,如桃花般的脸蛋,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根本无需妆容点缀。就是出门,只画了淡妆,倒不怕被泪水弄花脸。
白契看着我说:“玄女和素女,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吧?”
我点头,说:“但她们并不知道你就是昔日的九天。”是的,白契也非普通神仙,而是昔日的魔皇九天转世而来。他代表邪派,我则代表正义。他是魔族之皇,我是伏真大神的唯一弟子,玄天。是天界唯一师徒都是上古神祗的神仙。
七万多年前,魔皇九天靠着天地第一邪器混沌钟在天界掀起了血腥风雨,身为伏真大神唯一的弟子玄天,血战九天。玄天虽是上神之境,却不及九天,身受重伤,肉身俱毁。幸而伏真上神和乾风上神及时出现,双双合力,方镇压九天。伏真上神本是混沌钟原主人,也是唯一能镇压混沌钟的神仙。但因混沌钟已成为邪器,伏真镇压不成,却被邪器反噬。危及关头,乾风出手,镇压混沌钟,却也杀死了伏真上神。
伏真上神被诛,九天和玄天也只剩下一缕虚弱元神,这时候乾风才露出邪恶嘴脸。原来,出于一山不容二虎的心思,乾风早就想杀掉伏真上神取而代之。这回趁着伏真师徒大战九天两败俱伤,却也趁乱出手,捡了个大便宜。
玄天只是一缕元神,已是虚弱不堪,哪里逃得掉,没想到九天在临终前忽然善念大发,对玄天说:你去投胎转世,将来能报仇就替我报仇,不能报仇就好好地活着。然后,在九天自曝元神的掩护下,玄天带着一缕残魂逃之夭夭,她只能躲在天界最蛮荒之地,后来佼幸遇上昔日闺蜜九幽素女,把她的元神带回了九重天昆仑圣山西王母的行宫,把她蕴养在昆仑后山之中,有幸得到了一枚先天太阴精叶。经过一万多年的炼化,最终收伏太阴精叶,在王母娘娘的安排下,投胎到翼后肚子里,成为翼族公主,凤无双。
成为凤无双后,我一直记着,那个血腥风雨的夜晚,自己与九天从浴血死磕再到他拼死救下自己的画面。暗暗发誓,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一定要杀了伪君子乾风,和落井下石的清阳真人。
奈何清阳真人乃七重天的一品上仙,以我目前的修为,无异是以卵击石。乾风就更不必说了,自他算计了我们师徒后,乾风就取代伏真,成为天界第一上神。
也因那场天魔大战,上神被天庭真正重视起来,乾风在天庭地位更是高山仰止,巍峨不绝。
而我虽然成为翼族公主,却也弱小如蝼蚁,又肩扛翼族振兴使命,只能把这份仇恨压在心底,努力提升自己,以图来日再报。
六万个日夜,偶尔心念间,还是会想起那个与我不战不休最后却舍命救我的九天。那个猖獗残忍,野蛮霸道,杀人如麻的男人,生死倏关之际,却宁愿自曝元神,也要救我的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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