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厚重的乌云又堆积几分,营造出压城之势。底下,饱受磨难的奴隶们马不停蹄的穿行过南城,前往最终的归宿之地————西城奴隶营。
一路上,各式恶魔严苛冷酷,守卫力量简直令人感到绝望!没有人还对逃出生天抱着希望!
当跨过南城平整的石板地后西城的恶劣环境显露出来,黄沙一般细碎的土地灼热无比,环境压抑,毫无生气,只有一块竖立的巨大石碑提醒着众人。
“啊!又有新鲜的羔羊送来了吗?”一头形似狱魔的生物飞了过来,他的身材匀称,没有狱魔那么过分夸张,浑身青灰,伴有黄色的诡异符纹公式。
这是石像鬼!与骷髅一样,原本生活于死灵界中,后来被巫妖重新创造,成为下属种族之一。因为其肌肤表面刻录的特殊公式对魔法有巨大的抵抗作用,是战场上法师最不愿意面对的家伙之一。
押送奴隶的骷髅统领也不愿多说话,直接将掌控权交托给石像鬼狱长莫纳·加里奥。
莫纳对于处置奴隶这种事情驾轻就熟,指挥着手下将他们带入奴隶营空出的牢房之中。
跟随着斯卡纳,艾克进入到这一座被恶魔化的营地中,入目的便是一座座简陋怪异的石头牢房。
一根根粗壮扭曲的圆木隔绝了牢房内部与外面的世界,那些囚徒也露出了真容。
他们面如菜色,骨瘦嶙峋,有的靠着墙壁,双目空洞无神,宛如行尸走肉。有的抓紧栏杆,呆滞的望着某处,毫无生气。也有的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艾克等人的来临激不起他们一点兴趣,何谓死气沉沉,这便是!
艾克吞咽着口水,手臂上的灼热感还未消散,但他顾及不了,因为从这些囚徒身上他读取到了绝望!最深层次的绝望!如同玩具一般被人摆弄!
吱!
斯卡纳感受到自己的裤边被人紧拽,一低头便瞧见了焦虑不安的艾克。
“没事的。”斯卡纳苍白的言语也只能起到些许安慰。
咚!
随着分派,两人倒是幸运的被关入一间牢房之中,而莫纳这个狱长耀武扬威的在过道之中行走,声音洪亮如大钟。
“欢迎你们这些该死的奴隶进入这里,我叫莫纳·加里奥!是这里的牢头!你们的生命都将由我掌握!当然,你们最好把那些小心思吞到肚子里彻底碾碎,千万别让挑衅我的威严!也别让我抓到什么!嘿嘿!假如真的发生,我保证你们会生不如死!”
艾克黯然着面庞,自顾自寻了个角落蹲下蜷缩,而斯卡纳则是在冷硬冰凉的石床上不知思考什么。
至此,日复一日的平淡的生活彻底到来,他们随时都在等待着死亡的宣判!如同圈养在草棚中的猪猡!
每一日,石像鬼们都会为奴隶提供两餐,中午是一份灰色黏糊糊且散发出恶臭的泥状食物,晚上则是一个又黑又硬的小麦面包以及一碗绿油油的汤水,别说肉,连点油腥都是奢望。为了不被石像鬼所折磨,奴隶们即使再反胃再不甘心也要将食物一口口吞咽下去!连渣都不能剩!
每隔数天,便有一批奴隶会被带走,他们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艾克明白的,所有奴隶也都明白的,甚至有人感到羡慕,因为他们终于逃离了此处,哪怕上不了天堂,即使下地狱也比在这里好太多。
在这种环境之中,斯卡纳所说的希望丝毫看不见,艾克也将其抛至脑后,有时他也想着自己被人带走,或许死是个解脱。
吱嘎!
这一日,正在睡梦中的艾克听见了一抹熟悉的声响,对于囚徒来说这不亚于最后的一锤定音。
当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瞧见的便是斯卡纳离去的背影。艾克猛地一激灵,冲到栏杆之前,可惜门锁又被石像鬼铐上了。
“斯卡纳!”
叮!
斯卡纳心儿一颤,回过头便瞧见了那对氤氲着泪水的眸子。
艾克抽泣起来,难道连斯卡纳都要离他而去了吗?被石像鬼带走的,有能够回来的吗?
“我会回来的!艾克!”斯卡纳留下这一句话后跟随着早已不耐烦的石像鬼离去,独留艾克一人瘫软在地上嚎啕大哭!
轰隆隆!
雷鸣大鼓,电光闪烁,雨点淅淅沥沥而落,转眼间化为倾盆,淋湿一地,洗刷着罪恶。
艾克缩起身子在角落之中发抖,他感觉整个世界都遗弃了他,斯卡纳的离去更像是摧毁了他最后的信仰与精神寄托,这对于一个孩童来说无疑是残忍的。
时间在暴雨的咆哮中流逝,早上的事情就像是一颗石子丢入水中,仅仅是泛起一丝涟漪而已。除了艾克又有谁关心呢?每一天可都是要上演这一幕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当夜幕降临的时刻,寒风刺骨,艾克早已陷入迷迷糊糊当中,冰冷如同踏着死神的脚步而来。
艾克随意的想着,眼前一片模糊,现在死去应该会很幸福吧。
“艾克——艾克——”
恍惚中,那熟悉的声音温暖如阳光,让艾克低喃着,“斯卡纳,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难道我也死了?那可真是太好了!神甫说天堂没有悲伤,亦没有黑暗,为什么我眼前尚未出现光明?”
“我回来了!艾克!我们都没死呢!”突兀的声响终于让艾克醒了过来,但更多的还是空气中弥漫的丝丝肉香味!
“哈!”斯卡纳蹲在了地上,手中提着一个盒子,肉味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你看,我给你带来了好吃的,你这几天一定饿坏了吧?赶紧吃吧!”
艾克一把扑入斯卡纳的怀中哽咽道,“斯卡纳,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傻小子,我可是答应过你的,一定会保护你,怎么可能离你而去呢?”斯卡纳轻柔的抚摸着艾克的小脑袋,如同一位慈父。“好了,赶紧趁热吃了吧,要不然等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恩!”艾克接过斯卡纳递过来的一碗肉食,开始狼吞虎咽起来。数天苦难般的生活让他身心疲惫,这一碗简单的肉食却足以令艾克铭记一生。
“恩恩——对了,斯卡纳你到底去干什么了?为什么还有这···”吃到一半艾克终于想起了什么,他们可是在德穆依兰岛,斯卡纳为何会完整无损的回来,而且还能带回肉食。
“哈,我懂得一些魔法科技,所以巫妖们决定让我干些活,作为报酬他们暂时不会取我的性命,还会提供一些简单的食物。”斯卡纳淡笑道。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艾克点点头,选择了相信斯卡纳所说的。
滴答——滴答——
外面的雨似乎又停了,连带着那层乌云都稀薄起来,隐约间还能瞧见月光闪烁。
此后的时光大抵如此,每一日斯卡纳都会消失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便会给艾克带来各种各样的食物。如此生活也让周围的奴隶眼热,他们几乎红着双眸瞪着,吞咽着口水。这些将死之人最后的愿望很简单,就是想要吃口肉,但这对于生活在奴隶营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又一个星期过去,放风日到了。
放风日是每个月囚徒最为期待的日子,因为在这一天他们拥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虽然无法出了这片区域,却足以暂时慰藉一下他们的心灵。
由于这一个星期的滋润,艾克看起来好些,跟随着斯卡纳行走在这片荒凉的土地。微风吹过,让他感受到某种心灵的宁静。
“艾克,你站在一会,我过去一下。”斯卡纳忽然对着艾克道。
“恩!”虽然不知道斯卡纳想要干什么,但本能的依赖感还是让他点了点头。
斯卡纳神情肃穆,紧了紧衣衫走向前去,在那一块空地之处有两个家伙聚集在一块。一人足有一米八多,瘦弱如竹竿,头上戴着一顶牛仔帽,生有一撇山羊胡,看起来精明狡诈。另外一人却个矮子,只有一米五多,身材健硕,满脸络腮胡扎成麻花状。后来艾克才知晓这就是传说中的矮人族,世界上被誉为铸造之魂的种族。
“斯卡纳,等你来半天了。”高个慵懒道,还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你倒是看起来挺滋润的,山羊胡!”矮人脾气火爆,狠狠瞪了他一眼。
高个无奈的摊摊手,“铜锤,我可是伟大的戏法师西斯·莱德先生,别叫我山羊胡!”
“切,就你那点伎俩,也就只能偏偏那些愚昧无知的人罢了。”铜锤鄙夷的撇撇嘴道。
“好了!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斯卡纳低喝一声,那严厉的目光顿时让两人脖子一缩,不敢争论下去。
“真是******操蛋!来到这里快半个月了却还是什么都做不了!”铜锤爆了句粗口,忿忿不平。
“哦,我倒是顺利出去了,成为了一个勤杂工,天呐,要是被法克尔那群家伙知道了我的脸面可都被丢尽了!”西斯抱怨着。
“我已经混入巫妖的实验室了,不过还是没有办法接触源计划!”斯卡纳阴沉着面孔,“虽然资料显示源计划需要恶魔体质,但我们没有办法进行赌博!毁灭是最好的行动!”
“那就继续隐藏吧。”西斯压低自己的帽檐,随意的走远了。
铜锤原地躺了下来,装出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而斯卡纳默默的转身离去,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时间,他们需要时间!
咬着一根枯黄的小草,斯卡纳缓步退回,未几,耳边传来了阵阵争吵声。
只见艾克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奴隶包围,他瘦弱的身影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他的双臂垂直落下,脸色涨红,伸长了脖颈,几乎用全身的力量咆哮出来,“斯卡纳不是叛徒!不是!”
“呵,丑鬼,还说不是叛徒?每一天出去还能完好无损的回来!吃的都和我们不一样!还真是滋润!像他这种小人就会和你这种杂种般的怪物在一块!就让我好好教训你!”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冷笑着侮辱道,充斥着血丝的眼珠几欲瞪出那眶,干枯的手爪扬起,随时都可能落下。
“叛徒!叛徒!”奴隶们大吼着,死亡的时刻威胁让他们陷入了绝对疯狂之中,而令人嫉妒的斯卡纳与艾克便成为了那一个宣泄口。或许早在踏入这一座岛屿的那一刻起,他们便不再是完整的人了。
艾克大声反驳着,被人唾弃鄙夷的事他遇到不少,但是他绝对不允许这群家伙破坏斯卡纳的名声!在他心目中斯卡纳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完美的男人!
“滚!”一个字宛若平地惊雷炸响,将所有的奴隶目光吸引过去。艾克记忆中的那个温和男子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充满强大气势的男子,他淡漠的眼眸扫视一圈,奴隶们浑身颤抖,竟不由自主的将脑袋低了下去。那是一种怎么样的目光,如刀如剑?
“切!”干瘦男子面色难堪,最终还是屈服于那威势之下率先愤然离去,四周的奴隶顿时一哄而散。
“斯卡纳!”艾克抿着嘴唇,努力不让泪水滑落。
“没事了!”斯卡纳轻轻抱住这个孩子,在他凹凸不平的头上不停抚摸,安慰着那可脆弱的心。
“你不是叛徒对不对?”艾克抬起了头,那闪烁的眼眸中满是希冀,他的倔强有时会让他遍体鳞伤。
“不是!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也不会是!”斯卡纳的话语轻柔但却决绝。
“那便好,那便好···”艾克不停重复着。
“但是艾克,假如有一天发生了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你一定要相信我好吗?”斯卡纳郑重道,说的话也让艾克摸不着头脑。
“什么不愿意的事情?”
“没什么,艾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会骗你的。”斯卡纳淡淡道,眼角处有抹不开的忧愁。
“恩!我一定会相信你!一定!”艾克信誓旦旦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