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同身受。”尹子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地吐出四个字。
“什么?”晴天以为他要么愤怒,要么否认,就是没有想到,他会莫名其妙地说出这四个字。
“这一招叫做‘感同身受’,对不对?”他浅浅勾起唇角,以手指轻抚过眉角,那模样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晴天仿佛受到他的蛊惑一般,只是怔怔望着他。
“‘知己知彼’之后,就是‘感同身受’。如果不能从我的口中得到更多关于我的讯息,不如自己亲身去感受。去我去过的地方,做我做过的事情,体验我当时的心情,了解我的动机。好一招‘感同身受’,我还真是小看了你。”
晴天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止都止不住。
“哭什么?”他显得颇为意外:“你现在不是应该得意吗?——哦,‘感同身受’被我识破了,于是当机立断再换一招——‘楚楚可怜’,还是‘泪如雨下’?先是装傻扮痴得到我的信任,让我把你当成盟友,现在又开始哭哭泣泣,哭得梨花带雨,希望得到我的同情。说到底,不过全是为了那最后的‘赢家’……”
“啪”地一声响,二人都惊呆了。
晴天也愣住了。她想不到,自己居然打了他一巴掌!
她只是感到怒不可遏,她只是感到委屈至极,她只是不想再听到那些伤人的话语从他的口中说出……
天之骄子的他何曾受过这般对待?他的面色比阎罗更难看,双眸比鬼面更阴森。
“……”晴天难以置信地看看自己的右手,又看看他红肿的侧脸,嘴唇翕动,就是发不出一丝声响。
“呯”地一声。忆心阁的大门被大力地关上,只留下在阳光中飞舞的灰尘和泪流不止的乐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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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后来回忆起那一天的事,简直觉得快把她一辈子的眼泪流干了。
其实她一直无法头头是道地说出,那天为什么会哭得那么惨。她只是不停地回想,自从她与他相识以后的点点滴滴,自从尹程氏去世以后她经历的种种,还有自从她进入这个游戏以后感受到的心动、喜悦、委屈、悲伤、难过、失落。各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向她袭来,令她不能自己。
直到傍晚,琥珀匆匆赶来。她才半死不活地从床榻上爬起来。
琥珀一见她两只眼睛肿得快比脸大,大吃一惊:“二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老爷让您马上过去一趟。”
尹剑起有请,肯定是有大事!晴天心头一惊。尹子陌该不会要休了她吧?
她吸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腔问道:“可知何事?”
“不知。”琥珀忙把她搀扶至梳妆台前:“老爷只说十分要紧。要二少夫人马上过去。”
休就休了吧,她受够了,她出手是她不对,可是她也不想道歉。晴天委屈地扁扁嘴。指了指自己红肿的眼袋:“这儿多扑些粉。”
略施粉黛后,勉强能应付得过去,晴天拖着沉重的步伐向正央阁走去。
步入正央阁。尹剑起和相膳聚在桌前。晴天深吸一口气,轻声唤道:“不知公公唤晴天来有何事?”
尹剑起和相膳侧过身来。尹剑起兴高彩烈地举起手中的一只青瓷小碟,道:“晴天,这种泥巴,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泥巴?晴天一惊,探身向尹剑起手中的小碟望去——高岭土!
“这——”晴天只觉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了。
“说来真是巧啊。”相膳眉来眼笑地道:“今个儿天好,老爷早晨说要出去晒晒太阳,我便推着老爷去了庭院。转了一圈,路过忆心阁。老爷道,许久不曾去探过二少爷,不如今个儿去瞧瞧。刚走上甬路,看见真珠抱着一件桌布走来,一路走,还一路有什么东西洒出来。她见是老爷,伶俐地道,二少爷与二少夫人刚出门,这会儿只有三小姐独自在忆心阁。老爷想到,许久不曾听三小姐唱曲儿,那会儿既然碰上了,不如就去瞧瞧。我推着老爷走上甬路,那些从桌布上掉落下来的泥土便不偏不倚地粘上了老爷的轮椅。老爷一时兴起,用手指去拨弄,立刻感到那些泥土的与众不同。”
看着相膳的嘴巴在自己眼前一张一合,晴天脑子里却只有一件事,高岭土失踪一事,根本和尹子陌无关!
“晴天,你可知这些泥土是什么吗?”尹剑起接着道:“实话告诉你,子陌的祖父去世后,我曾在练泥区发现了一种既不同于瓷石、也不同于普通泥土的泥巴,但是当时,只有拳头大小的一块并未引起我的注意。后来,我接手了青瓷窑,开始专心烧制大瓷器,并试过各种法子也不能成形时,才惊觉,当时的那一小块泥巴,可能正是大瓷器的玄机所在。可惜的是,泥巴早已不知所踪。今个儿早晨,当我的手指触摸到车轮上的那些泥巴,一直隐匿在我脑海中几十年的感觉汹涌而出。是它们,真的是它们!我敢肯定,这种泥巴就是烧制大瓷器的秘密!”
“大瓷器?!”高岭土是烧制大瓷器的秘密!晴天眨巴眨巴眼睛,不知他会去哪里?
“对!”相膳问道:“二少夫人,真珠说这些泥巴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从哪里?”
“……高岭山。”晴天木木地答道,不知他这一次走了还会不会回来?
“高岭山?!”尹剑起双眉紧锁,相膳则惊呼出声:“二少夫人如何去了哪里?”
“哦,那一日与相公一时贪玩,误入山中,摔了跤,衣裳、鞋子上沾满泥土,生怕遇到毛贼,于是来不及拍打干净就回到尹家。后来估计是换洗衣裳时,弄污了桌布,才有后来的巧合。”晴天心不焉地说着一个错漏百出的“缘由”。如果一个巴掌只是一个巴掌的话,那她宁愿被他刮回十个巴掌,可惜的是,一个巴掌,不仅仅是一个巴掌。
还好,尹剑起和相膳此时的注意力全在那些高岭土上,而不在她是如何把这些高岭土带回尹家这件事上。
相膳面露难色:“高岭山有毛贼据守,想去采掘高岭土怕是不易。”(未完待续。)
ps:作者这几天“难产”,呜呜,简直快惜字如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