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喃喃:“性命攸关之事?”
“是啊!二嫂说说,这话是不是可笑得紧!她可是洛家的大小姐,能遇到什么性命攸关之事,还不是一个借口?!”
“那后来呢?”晴天追问。
“后来我就说,二哥二嫂逍遥快活去了,不会出来见她云云,就把她气走了。不过她走之前撂下狠话,说要二哥记住她曾经说过的话。我才没有这么笨,当真把她的话转告二哥。”
晴天百思不得其解,洛婉心口中性命攸关之事究竟是何事。她与谁结下仇怨,又是谁企图夺她性命,如今的她是否安好?晴天想了想,问道:“她是何时找上门来?”
尹子桃掰着手指头算道:“三日前,月圆之日。”
“月圆之日?”晴天心头一惊,是一个巧合还是暗藏玄机?
“嗯。”尹子桃很肯定地点点头:“那一日也是娘亲满月,桃子正整理娘亲旧物,黯然神伤之际,听闻她来找二哥,顿时就火了。”
说到这里,尹子桃往晴天身边凑了一凑,讪笑道:“二嫂,你说桃子这次是不是很厉害?”
“厉害?”晴天不明白她意指何意。
“我帮二嫂把觊觎二哥的坏女人赶出门,这还不厉害?”尹子桃眨巴眨巴眼睛。
“所以——”晴天偏了头。
“带桃子去趟悦来瓦舍好不好?”尹子桃哀求道:“往日里都是娘亲带桃子去,如今娘亲去了,桃子也有数月不曾踏入瓦舍半步,心中着实惦记得紧。二嫂,带桃子去一次好不好?”
“这——”晴天为难了。古镇于红白喜事之事上。忌讳并不多,过完头七,也就不怎么讲究了。所以,尹子桃这个时候要去瓦舍,她担心的不是旁人的闲话,而是白展奇。
“二嫂。”尹子桃仍在苦苦哀求:“就带桃子去瞧一次吧。不怕二嫂笑话,往常就算有天大的事。桃子只要一听白三叔唱曲儿。心情就舒畅许多。这几个月,桃子着实过得辛苦,先是爹爹重伤。再是娘亲去世,连番的打击令桃子不堪重负,早已感到身心疲累。二嫂,你便带桃子去瞧一次吧。瞧过这一次,桃子保证再也不看、再也不想。”
虽然晴天对尹子桃的保证充满疑问。可是她也明白,尹子桃定是非常想见白展奇,才会这般不顾女儿家的矜持请求她。何况,尹子桃说的也是实情。尹家连遭重挫,她作为刚成年的小女儿瞬间失去至亲的宠爱,其情的确可怜。
晴天犹豫道:“要不这样。待到你二哥回来,咱仨一起去瞧瞧。如何?”
尹子桃不知是听不懂,还是装傻,听闻晴天松了口,欢天喜地推着晴天就向外走去:“二嫂答应带桃子去瓦舍了!择日不如撞日,今个儿有白三叔的空城计,快走,已快戌时,否则误了开场!”
“桃子!我是说等你二哥回来——”晴天分辩道。
“好啊,等二哥回来咱们再去瞧一场!”
“……”晴天哭笑不得,只得跟她一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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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烟柳之地一如既往地热闹非凡。晴天想起她初来此地,还是寒冬,为了番红花而来,如今已是初春,陪同尹子桃而来。此时的人流比那时更密,各家瓦舍的唱曲儿声也比那时更响。
尹子桃一看见红色灯笼上的“悦来瓦舍”四个玄色大字,就如同发现了花蜜的蜜蜂一般,两眼发光,连一抹红云浮上小脸也不自知。她拉着晴天直奔悦来瓦舍,找到两个靠前排的位置坐下,然后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戏台,生怕错过白展奇出场的一瞬间。
咚咚隆咚隆咚响,你方唱罢我登场。
晴天同尹子桃一道,也是万分期待白展奇的出场。久闻白展奇的《空城计》,却从未听过,尤其在她偷听过白展奇的一把好嗓音后,更是十分好奇这把好嗓音能把《空城计》唱到哪种程度。可惜的是,二人从戌时一直等到亥时,从开场等到第一场终曲,也不见白展奇的踪影。
尹子桃心急难耐。她本身为了白展奇而来,却迟迟不能见其一眼,此时的焦急可想而知。晴天看出她的坐立难安,略一沉吟,叫来门外守候的门童。
门童依然伶俐非常:“夫人,小姐,不知是否需要来点儿瓜子、蜜饯?”
晴天递上几个铜板,笑道:“想打听点事儿,不知小兄弟可否告知?”
门童乐呵地收下铜板,顺势蹲在晴天身旁,小声道:“夫人请讲。”
“听说悦来瓦舍的头牌生角儿是个叫白展奇的,今个儿怎么不出场了?”晴天开门见山。
门童笑道:“夫人是说白三叔啊,今个儿不该他上场啊。不过没有白三叔的《空城计》,待会儿有白三叔师妹白晓奇的《窦娥》,顶顶适合夫人和小姐听听。”
“胡说!我记得清清楚楚,每个月的十八号,白三叔都会唱《空城计》,为何今个儿就不出场了?可是病了?”尹子桃急切地问道。
“这——”门童犹豫片刻,道:“小的不知。”
晴天又塞给他两个铜板,道:“小兄弟知道多少说多少,不碍事。”
门童收下铜板,左看看,右看看,压低声音道:“其实啊,白三叔好些日子都没出场了。听说他吃错了药,把嗓子吃坏了。”
“什么?”尹子桃惊呼出声。
晴天按住快要跳起来的尹子桃,问道:“此事当真?”
“当真!虽然白家的人对此三缄其口,不过瓦舍的人全这么说。说是白三叔偶染风寒,吃错了药,把嗓子吃坏了,如今正四处张罗名医瞧嗓子呢。夫人,这事万不可告诉旁人。您也知道,白展奇就是悦来瓦舍的招牌,若是此事漏了,谁还来悦来瓦舍?”
门童走后,尹子桃也再无心听曲儿,急得快掉泪,晴天见状,怕她失礼人前,拉她回尹家。
一路上,尹子桃忧心忡忡,念叨不停:“白三叔怎么会吃错药了呢?又怎么会伤及嗓子?桃子听他唱了这么久的曲儿,可从未见他缺过一次场。去年桃子生辰,娘亲把悦来瓦舍请到家中,桃子亲眼瞧见,白三叔可是对自个儿的嗓子爱惜得紧,开口前、闭口后,必定有梨水润喉,怎么会吃错药呢?我看门童所言甚虚——啊,二嫂,你说白三叔该不会生重病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