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师父居然没有抽剑砍人。”
祝云谣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谁说她没砍！”
然而祝云谣这话说完，娑婆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儿一样，瞬间炸毛，撸起袖子怒瞪着祝云谣。
“看看，这就是叫她砍的！”
只见娑婆素白如玉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像是丑陋的蜈蚣趴在她的胳膊上一样。
不难想象，当时这一剑到底砍的多重。
“不，这不是我师父砍的。”
祝云谣只是看了一眼，就特别实诚的对着娑婆摇头。
“你说不是就不是？！”
娑婆怒瞪着祝云谣。
“当然不是，如果是我师父砍的，你这只胳膊都不在了。”
沈婆婆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暴躁老姐啊。
要是说早些年的沈婆婆慈悲为怀，是个标准的修士模板，然而如今的沈婆婆……
不仅仅暴躁，还言出必行。
沈婆婆虽然说平常看上去温和，然而要是踩到沈婆婆的雷，沈婆婆那是真的分分钟就掏刀子干架的啊！
娑婆：“……怕了你了，这确实不是她砍的，是我和她割袍断义的时候割狠了把自己胳膊割坏了。”
祝云谣：“……”
所以这个娑婆真的是个逗比吧！
“难道你不觉得你师父是错的吗？”
娑婆看着祝云谣。
“我辈修士修真求的不是仙途，而是本真的我，若是连那些凡人都庇护不住，还修什么仙？”
祝云谣却是摇了摇头，虽说修士都寻仙问道，但是那不过是因为如今的华夏界，已无战乱纷飞，自然是皆想着飞升了。
“你和你师父还真是一样的。”
娑婆听见祝云谣的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知道她当年怎么说的吗？”
祝云谣摇了摇头。
“她说，既然他们尊我一声元君，我自然是要庇佑他们的。”婆娑顿了顿，又说道，“她又说，她尚未入道之时便知道，她既然身为沈家族长，日后也必将继承沈家意志。”
“既然是修士，自然要有修士的骨气。”
祝云谣偏头看着娑婆，“这难道不对吗？”
华夏界的历史并非是轻快的，愉悦的。
华夏界经历的实在是太多了。
仙魔大战，天灾浩劫，八荒动荡。
平素看来，修士大多一心求仙，然而仙魔大战之中，六合八荒修士战死过半，以身殉道者不在少数，天灾浩劫之中修士以凡人之力与天相搏，甚至许多修士燃烧神魂只为了保住凡人性命，而后数年，华夏界更是遭遇许多。
然而修士之魂却从未曾死去。
他们享受着漫长的生命，却也肩挑这凡世。
“为了华夏界成为大千世界，牺牲一些人又何妨！”
娑婆却是忍不住高声说道，她一双金色眼瞳里全是固执的神色。
“那是华夏界众生！”祝云谣也忍不住高声反驳，“若是只为了我们自身，便弃众生于不顾，我们修的是什么道，是什么仙，若真如此，我宁愿——”
“我宁愿永世不飞升！”
娑婆一怔，呆呆的看着祝云谣。
仿佛又回到那个午后，黑发白衣的女子站在她的对面，杏眼圆睁，声音严厉的模样。
“若是真如此，什么大千世界，我华夏界的修士才不稀罕！”
片刻，娑婆低低的笑起来。
“可惜了，已经有人做了这件事了。”
“什么？！”
祝云谣猛然抬头，死死盯着娑婆。
“既然廉贞元君不愿，那么总有人愿意做这件事的，不是么？”
娑婆偏头看着祝云谣，一双金色的眼睛里，全是笑意，然而那笑意却是凉薄的，像是九天之上俯瞰众生的神只。
众生不过是尘埃一粒罢了。
“你！”
祝云谣盯着娑婆，后者唇角的笑意愈发的浓烈起来。
“华夏界，九幽界，下界众生，无一例外，能够成为华夏界成为大千世界的踏脚石，难道这不是他们的荣幸吗？”
“你们任何人都阻挡不了，等到华夏界重归大千世界那一天，你们会感谢我的。”
娑婆说着，忍不住猖狂的笑起来。
祝云谣气的直瞪眼睛。
“我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修士既然是为了庇佑众生，若是众生都有没有了，又能够庇佑什么呢？
“你？”娑婆斜了祝云谣一眼。
“可惜了，偏偏就是你导致这一切发生。”
祝云谣一愣。
她？
她什么都没做！
“你知道那个做了这件事的人是谁吗？”
娑婆笑眯眯的看着祝云谣，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捅在祝云谣心口。
“是你。”
“你胡说！”
祝云谣咬牙切齿，这个娑婆定然是在诓她，她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事！
“也是，反正你已经忘了。”
娑婆莞尔，猛然抬手，祝云谣只见娑婆将手掌对着她，而在下一秒，娑婆的掌心就出现了一个光幕。
祝云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光幕里面的情景。
“这便是云瑶的转世？”
沈婆婆好奇的瞧着下头摇摇晃晃走路的小姑娘，小姑娘看着也就一两岁的模样，刚学步，走起路来像个小鸭子似的。
“正是。”
沈婆婆旁边的人应道。
“也罢，反正小团子养一个不少，养两个不多，正好如今她年纪还小，若是到我身边教养，也能够提早了解一些。”
沈婆婆想了想，屈指朝着小姑娘的方向一点，而后只见小姑娘脊背一直，紧接着却又恢复了正常。
而小姑娘的院子外面，却是多了个白衣仙人。
那白衣仙人须发皆白，一身白衣出尘不染，看着仿佛谪仙临世。
沈婆婆手指一动，白衣仙人手中就多了支柳条，柳条转眼成了拂尘，白衣仙人拂尘一甩，轻轻叩响了小院的门扉。
“嗳，来了来了！”
门里头传来一个妇人的声音，妇人在围裙上面擦了擦手，两步迎了出来，看见门口的白衣仙人，妇人也是忍不住一愣。
“这位……”妇人只觉得眼前的白衣仙人像是遮在一片雾后头似的，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一身仙气萦绕，端的是叫人不敢直视。
“仙长？”斟酌片刻，妇人试探着开口。
“可。”白衣仙人骄矜的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抱着妇人小腿的小团子身上。
“此女命带紫气，生而不凡，若是寻仙，可成大道。”
妇人一愣，她就是个山野村妇，这时候听见白衣仙人的话，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