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站在屋内,苍白的唇瓣颤了颤,
却终是没有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只是走进屋子,拿起一本江姗高中时曾经用过的作文本,
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珍贵的珠宝一般,温柔地轻抚了好一会儿,
才又憋回眼底那打着转儿的泪水,慢慢地走出屋子,
将作文本递到了沐颜手中: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你。”
老人沙哑的嗓音轻轻的响起,他并未看向沐颜,
那一双早已有些浑浊了的双眼,从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沐颜手中的作文本,
就好像是在透过这个本子,怀念着他曾经最最宠爱的小外孙女:
“可现在,我突然想要相信你。
老头子我这一辈子本事也不算有多大,
但能打拼下来如今这一份基业,
我想最基本的看人本事,还是有的。
你这孩子,眼神纯粹,不像是会做出恶事的人。
以前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不少,
是我们家姗姗不懂事,对不住你。
可她现在已经走了,我不求你能原谅她,
只是···”
老人忍不住又抬起手,用衣袖压了压眼角泛起的泪花,
本就颤抖的有些与不成调的声音中,
此刻更是多了几分哽咽:
“只是想求你,至少能让我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姗姗···”
沐颜看着他的样子,喉头哽的也有些难受。
好一会儿,才温和而又坚定地点了点头:
“您放心吧。
这件事如果不能找出真凶,对我的影响也非常大。
就算不是为了您,单单只是为了我自己,
我也一定会尽全力找出这个人。”
“好···好···”
老人低低地应了两声,也不再多说,
伸手扶了扶身边的栏杆,
缓缓地转过身,背对着二人:
“你们,去吧!
我有些累了,招待不周,还望见谅。”
他一个爷爷辈的人这么说,沐颜他们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也知道对方这会儿心绪难平,
他们过来打扰,本就是有些不近人情了。
这会儿需要的东西也拿到了手,两人自是不会多留,
当即便起身告辞,离开了江姗外公的家。
自那栋让人有些压抑的小屋子中走出来,沐颜长长地吐了口气:
“生离死别,果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苦难耐的事情!”
她只是随口一句有感而发,
身侧的男人,却陡然停住了脚步——
只是作为一个外人旁观着别人的生离死别都让她面上暂时地失了笑容,
那当年,他留下他的沐沐一个人面对他的离开,面对沐府的倾覆,
她又该有多么难过?
是了,他又不是没有见过!
如果不是因为难过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又怎么会带领着自己的亲兵,去颠覆了那个沐府上上下下守护了近百年的王朝?
如果不是因为心痛难忍,
她又怎么会放弃那唾手可得的大好江山,将自己关在屋内,生生抑郁而亡?
如果不是因为太难过太难过,
他曾经最最纯白善良的沐沐,又怎会手染鲜血,
颠覆了一个又一个的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