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骨髓配型检查之后,程柯在病床上躺着,按照医嘱的话,他并不能够马上下床,但他还是站起身来换掉了病号服,穿上了自己的衣服,收拾得整齐干净。
然后扶着墙壁走出去,随手拿过了一个轮椅坐下,这才朝着电梯过去,打算下楼去看自己的儿子。
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去了医院的礼品店里头,买了一些礼品,都是些吃的和一些玩具还有气球什么的,拿着这些出来程柯才重新去了奶包子的科室外头。
说实话,他不知道echo在哪个病房,怀特应该是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有再过来找他。
程柯去护士那里问了,得知了病房号之后,就朝着科室里头进去,没再继续坐轮椅,站起了身来。
一步一步地朝着里头走进去。
都是单人的病房,其实很多时候,奶包子觉得自己不喜欢住在单人病房里,虽然总是很坚强总是很乐观,但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有时候难免觉得孤独,小孩子们都喜欢热闹,奶包子也不例外。
以前温言初还在美国的时候,会经常陪他,但是言初回国之后,他就开始觉得有些孤独。
当然,他是懂事的孩子,所以总是不会表达出来。
他正在画画,说实话他并不经常画画,因为手上有留置针头一直在输液的缘故,所以并不方便画画或者写字,所以他经常看书,但是不经常画画,但是今天看了太多的书了,脑子有些发胀。
平时护士们很喜欢来陪他说话的,但是因为今天有两个病人突发紧急情况,护士们都很忙,所以他只能够自娱自乐,于是就开始画画了。
手中握着油画棒,有一下没一下的在纸上涂抹着。
程柯已经站在门边好一会儿了,静静地看着那个坐在窗边的轮椅上的孩子的背影。
孩子的头上戴着一顶帽子,垂着头,看上去他的肩膀瘦小而单薄,程柯脚步轻而慢地朝着他走了过去,走近一些,就可以看到他放在膝盖上的小小画板了。
他看上去,已经住院有一段时间了,病房里头有一些玩具,床头的柜子上还有一摞书,虽然童话居多,但也不乏有一些世界名著。
程柯微微侧头了一下,想要看一看儿子的脸,然后就看到了他脖子上一根细细的银色链子,一枚硕大的钻石戒指串在那链子上,挂在他的脖子上。
程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枚戒指,眉头忍不住轻轻皱了一下。那是他送给温言初的戒指。
他手朝着奶包子的头伸过去,手指都有些颤抖,想要轻轻摸一下他的头。
奶包子原本正在发着呆有一下没一下地画画,但是有些察觉到似乎旁边有人,就猛地转过头来,抬头看向来人。
程柯的手蓦地僵在了半空,就这么和他对视着,他第一次看着自己的儿子。
奶包子看上去很瘦,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但是眼睛又大又明亮,像是星星一般扑闪扑闪地眨了眨。
就这么定定地看着程柯,父子俩第一次见面,谁都没有说话,像是……都有些愣住了。
程柯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原本手中抓着的那些氢气球,因为没有他的拉扯而升腾起来,停在天花板上。
“你……”程柯轻轻吐出了一个音节,不知道应该要怎么继续说下去,所以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应该不认识我吧。”
他微微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虽然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儿子,心头有着喜悦,恨不得下一刻就将他抱到自己怀里来,可是更多的是心疼和难过,还有紧张和忐忑,像是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
程柯说完这句,就垂眸看着孩子,他只看到他小脸上有酒窝渐渐旋起,眼神中的明亮更是亮得仿若能够闪出光芒来。
“我不是在做梦吧?!你是对吗?!”
这句话中英文交杂,语气激动兴奋,孩子的声音清清亮亮的,带着些许奶声奶气的软糯,像是最柔软的小手捏在了程柯的心上。
程柯默默点了点头,垂眸静静地看着他高兴的小脸,像是心脏都要被融化了一样。
“我是.”
下一秒,孩子就直接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因为站得太急,还有些摇摇晃晃的,但是没管那么多,再下一秒,他就直接抱住了程柯。
“小西说,她太难看了,我长得好看不是因为像她,而是因为像你。小西很笨,而我很聪明,她说也是因为像你。,你是为了来看我才来的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孩子的声音就这么兴奋的激动的。让程柯的心一阵阵颤抖,他弯下身,蹲下来,第一次伸手紧紧拥抱了这个小小的身体,将他拥进怀里头。
这是我的儿子,我程柯的儿子。心里头的这个认知不断扩大再扩大,大得几乎要将他的心撑满。
“你……知道我?”甚至就连和他对话,程柯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口齿一直都不太利索。
而奶包子只是伸手紧紧环着程柯的脖子,然后在他肩窝猛点头,“当然!你是我爸爸!”
奶包子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高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很多很多的自豪。
另外一个病房的小约翰总是向他炫耀爸爸有多高大多厉害,并且说奶包子他们中国人都是又矮又瘦的小个子,而此刻,他看着自己英俊高大的爸爸,心里别提有多骄傲了。
你是我爸爸。
这五个字就那么直接撞进程柯的心里,让他一瞬间有些眼眶发热,鼻子发酸。他紧紧搂着自己的儿子,声音有了几分鼻音的低沉,“是,我是你爸爸。”
他将奶包子抱了起来,用脚尖推着他的输液架到了床边,然后坐了下来。
孩子一刻也不愿意松开他,小手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西装衣襟。
“真好,我也有爸爸了。”奶包子笑着说出这一句来,眼睛里也有了些激动的泪光。
他说的是字正腔圆的中文,程柯心里也有些自豪,自己儿子真的很聪明,中英文都说得很纯正,言语之间不失孩子气,但是也能够听得出来条理很清楚,很懂事。
程柯轻轻将嘴唇,慢慢地印上儿子的额头,“对不起啊,儿子。是我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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