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瑾的内心虽然无比崩溃,但此时此刻的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谁让她一抬头,发现自己老爹都跑没影了呢?
她闭上眼,朝着驴屁股狠狠地抽了下去!
驴疼地叫唤了两声,嘚嘚嘚嘚地扬起蹄子开跑了。
欧阳珏在前边开路,为等欧阳瑾还刻意放慢了速度,可等了半天没等着人,他不由地回头一看——
“反了反了!是这里啊!”
他大叫。
欧阳瑾蓦地睁眼,这才发现这头驴子不仅跑反了方向,还正驮着她朝一堆暗卫投怀送抱!
难怪她父亲没影了,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她眼睛除非长后脑勺才能看见了!
“蠢驴!”
欧阳瑾揪紧驴耳朵,猛地调转方向。
欧阳珏接连发射几枚暗器,击杀了五名企图对欧阳瑾出手的暗卫。
虽然欧阳瑾骑的是驴子,可欧阳珏的马一共驮了三个大男人,不多时,驴子稳稳地赶超了骏马。
欧阳珏一边断后,一边猛抽鞭子。
欧阳瑾心道,这么争分夺秒的时刻居然不忘记捎上一个奴才,父亲真是大周好将军。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也这么说了。
欧阳珏“哦”了一声道:“有他在背上,就不需要盾牌了。”
欧阳瑾的嘴角抽了抽,原来虞伯是个箭靶子啊。
……
历经一日外加半夜治疗,诸葛夜终于于丑时一刻苏醒了。
他醒来时,楚芊芊正在给他额头上的冷帕子,看见他缓缓睁开眸子,楚芊芊眼睛一亮:“你醒了?”
比她想象的好太多了,原以为必须要过十二时辰才能有所动静呢,这才多久?三个时辰而已!
诸葛夜尽管睁开眼了,可意识仍旧出于半迷糊状态,晕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东宫了。
“芊芊。”他艰难地唤了一句。唤的时候,甚至不确定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楚芊芊握住他发烫的手掌,说:“我在。”
感受到熟悉的冰凉与柔软,诸葛夜幽暗的眸子里浮现起一抹柔和。
可下一秒,视线逐渐清晰时,他看到了她脸上的红肿,其实用过药的缘故,已不大看得出来了。可心细如诸葛夜,还是察觉到了异样。
“母后……打的?”
想也想得到,以她如今的地位,能伤到她的人除了他父皇便只有他母后了。而父皇,没这么冲动。
楚芊芊点头。
诸葛夜虚弱地抚摸着她手指:“难过?”
楚芊芊:“嗯。”
诸葛夜就道:“难过就哭出来。”
楚芊芊鼻子真的有些发酸了,重生以来,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眼泪了,可这一刻,莫名地,很想趴在他怀里哭一哭。
诸葛夜轻轻摸着她贴在他胸膛的脑袋:“让你受委屈了。”
楚芊芊哽咽着摇头:“没有,我难过,不是因为皇后……是……我……”
想告诉他,她和诸葛琰的关系,想告诉他,她从没想过伤害他。
可是……喉头胀得厉害,仿佛堵住了似的,一个字都蹦不出来。
诸葛夜能感受到她因为极力的压抑与自责而浑身颤抖了起来,微微一笑,诸葛夜说道:“我明白,我都明白。”
楚芊芊搂紧了他脖子:“你不明白,其实我……我跟诸葛琰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他……我对他……不是男女之情,你相信我。”
诸葛夜揽住她纤细的腰身,阖上眸子道:“好,我信你。”
今天的事,要说诸葛夜一点芥蒂都没有是不可能的,早在楚芊芊还没公布纯阴之女的身份时,诸葛琰便开始寻找纯阴之女的,而楚芊芊失踪的四年,又一直与诸葛琰父子呆在一块儿。不可置否,起先楚芊芊表示出对诸葛琰的在乎时,他的确怀疑过他们之间是否产生了男女之情,可随着观察的深入,他从楚芊芊的脸上找不到一丝一毫对诸葛琰的爱慕,疼惜倒是有,像疼小宝那样。
普天之下,纯阴之女只有两个,一个是欧阳倾,一个是楚芊芊。
年四爷与欧阳倾的故事,年四爷对楚芊芊的执着,以及楚芊芊与诸葛琰不明不白的关系,都让诸葛夜的心底滋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猜测。
“芊芊。”
“嗯?”
“她们都说……你从前,不会医术。”
这个她们,自然指的是沈氏与碧珠。
楚芊芊失踪后,诸葛夜对她们颇有照顾,时不时提到楚芊芊的过去,二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疑惑,那就是楚芊芊大病一场后,性情与才学完全变了,就连吃饭的口味也不一样了。而最令人费解的地方,是楚芊芊一手足以秒杀一切太医的医术。
楚芊芊的拳头一点点握紧了:“嗯。”
没有否认,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她在想,诸葛夜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诸葛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我听说,端敏皇后也是纯阴之女,当年世宗病重,她也是因为冲喜才入了宫的。”
楚芊芊的额角冒出了丝丝薄汗:“是……是啊,世宗陛下跟你一样,都是纯阳之男,冲喜的话,只能选纯阴之女。”
这话,答的有些莫名其妙。
心虚的时候,大抵都是如此了。
诸葛夜知道她在顾左右而言其他,可终究不忍心逼她,微微颔首,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之后,搂紧她睡了。
比起东宫的宁静,御书房就闹腾多了。
上官若一脸不忿地夺了皇帝手里的奏折:“你为什么要替欧阳诺说话?明明是她吃里扒外害了夜儿!”
皇帝冷冷地睃了她一眼,拿起另一本奏折道:“朕做事,无需向任何人解释。”
上官若噎住了。
她嫁给他时,他不过是个连太监都能随便欺负他的皇子,在她面前,他从没如此傲慢过,后面他做了摄政王,对她也是宠溺居多。即便二人冷战的四年,他虽没怎么理她,可到底没这么轻视过她。
轻视,是的,她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难以遮掩的轻视!
上官若的心,针扎一般地刺痛了一下:“你究竟为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食言了吗?”
皇帝的眸光不再落在她脸上:“上官若,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
上官若的表情僵硬了。
宽敞的卧房,每一处狼藉被烛火照得发亮。
年四爷砸了一切能够砸碎东西,却依旧没能让内心的怒火平息!
他吐下了什么,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那是一种用毒蜂炼制出来的毒丸,一旦发作起来,浑身便会像千万只毒蜂在身上蛰来蛰去一样,痒到极点又痛到极点,他曾经亲眼见过一个囚犯在毒发时,用手抠掉了自己的眼珠,又抠拦了自己的肚皮,到最后,连肠子和五脏六腑都没放过,全都被自己抠成肉渣了。
他不希望自己也变成那样!
他要解药!
解药!
可当时为了不让诸葛琰找到解药,他全给毁掉了。
从今往后,他不得不每日服用那么恶心的东西来抑制毒发!
这简直……无法忍受!
年四爷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凳子!
但很快,年四爷又想到,好像不是完全没有解药!
为了以防万一,他留了一瓶备用的。
当然,他没那么好心要给诸葛琰清楚毒素,可如果能换来诸葛琰的一切权利与家当,他不介意与诸葛琰做一笔交易。
年四爷两眼放光,夺门而出!
哐啷!
他踢开了一闪房门!
歪靠在贵妃榻上的纳兰嫣就是一怔,但不忘把手里的豆子塞进嘴里:“怎么了这是?大半夜不睡觉,跑我房里来干嘛?不用捉拿欧阳珏和诸葛琰吗?”
年四爷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擢住她的手道:“我给你的文件呢?”
“文件?”纳兰嫣有些发愣。
年四爷冷汗涔涔道:“就是那个我叫你替我保管好的文件盒子!”
“哦,你说这个啊。”纳兰嫣指了指一旁被撬开的、空空如也的盒子,“哪儿有文件啊?就一瓶豆子,挺好吃的,还有没?”
年四爷两眼一翻,倒在了地上。
天蒙蒙亮的时候,欧阳珏与欧阳瑾抵达了皇宫,有诸葛夜的令牌,一行人很快进了东宫。
后半夜,诸葛夜突然高热,楚芊芊一直忙到刚才才让诸葛夜退了烧,可不等楚芊芊趴下来休息片刻,孙内侍禀报,欧阳珏等人来了。
楚芊芊洗了把脸,又给左手换了药,确定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了才去花厅会见了他们。
诸葛夜躺着,楚芊芊又有意遮掩,左手的伤势并未没发现,可欧阳珏正常着呢,楚芊芊进门的一霎,他就察觉到了楚芊芊的异常。
欧阳珏浓眉一蹙,捏着她下颚道:“谁打的?”
楚芊芊推开他的手:“没事了。”
没事?
都让人打到脸上了还说没事?
“是不是皇后?”
好男人,不打女人,更不打女人的脸。
这个认知,让欧阳珏顷刻间排除了诸葛夜与皇帝的嫌疑。
楚芊芊一时缄默。
欧阳珏大拳一握:“敢打本将军的妹妹,她活得不耐烦了!”
说着,脚步一转,就朝门外走去。
欧阳珏能在漠北隐忍多年,只为寻求一个复仇的机会,由此可见,他并不是一个莽夫,可在他内心深处,有着一块谁也无法触碰的逆鳞,便是天王老子动了它,他都要把对方给咬下一块肉来。
楚芊芊拉住他:“大哥,我真的没事了。”
跟上官若的关系本来就僵了,要是自己大哥再冲到凤熙宫大闹一场,她们婆媳恐怕真没挽回的余地了。
上官若不坏。
换作是她,知道琰儿或小宝差点被一个女人害死,她要做的,一定不只扇那女人一耳光。
欧阳珏拂开她的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左手的伤口。
她倒吸一口凉气!
欧阳珏眉心一跳,扣住她腕子,露出那缠了纱布的手背来:“怎么?打脸还不够,还砍手了?你在东宫过的什么鬼日子?早知道我不让你来了!”
“不是!大哥!”这是诸葛夜咬的。楚芊芊抿了抿唇,说道,“我真的没事。”
“你……”
“对了大哥,你们怎么样了?”楚芊芊赶紧岔开话题,走到昏睡的诸葛琰面前,一边把脉一边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欧阳珏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
楚芊芊就道:“知道我受委屈了,就不要再让我给你赔笑脸,哄你开心了嘛。”
欧阳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能说什么?这丫头,摆明被诸葛家的人吃定了!
气闷了一会儿后,欧阳珏道:“具体经过我也不大清楚,我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年四爷在给琰儿喂药,琰儿中了软骨散,没办法动弹,虞伯躺在地上,像是昏迷了。”
现在,诸葛琰也昏迷了。
旧伤未愈,加上软骨散的功效,倒是没什么大碍。
楚芊芊唤来宫人,抬了诸葛琰下去休息。
“大哥也去休息吧,我叫人准备了房间。”
欧阳珏不累,可见她强打着精神,不敢再拉着她说话,转身去了。
他一走,欧阳瑾溜进来了。
欧阳瑾伸出手。
楚芊芊睨了她一眼:“干嘛?”
欧阳瑾挑眉道:“解药啊!你说了,要给我彻底清除毒素的!”
“啊。”楚芊芊淡淡地笑了笑,“是,我说了会给你,可我没说什么时候给你。”
“你耍赖!”欧阳瑾炸毛了。
她九死一生了多少次啊,还把年四爷给痛扁成那样了,楚芊芊竟然不给解药了!
“你……你……你……我要告诉我爹!”
欧阳瑾威胁道。
楚芊芊侧目看向她:“那我就不给你解药!”
“你……你……”
欧阳瑾“哇”的一声气哭了。
……
离开花厅后,楚芊芊去看了虞伯。
虞伯这么多年,一直尽忠尽职地守着宝灵塔,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放任他不管。
给虞伯诊脉后,楚芊芊确定,虞伯是真的中风了,不过,这并不代表这是自然而正常的。中过风的人再中风的几率比普通人高很多,只要掐准了他最在乎的东西,狠狠刺激一番,他离脑出血就不远了。
楚芊芊的脑子里自动浮现起了年四爷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总觉得虞伯的中风跟他脱不了干系。
可前世的记忆中,他不是一个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昨天,为了对付诸葛夜,他连诸葛琰都利用上了,他就不怕诸葛琰遭到皇帝与诸葛夜的疯狂报复吗?
这么可怕的魔鬼,真的……还是她曾经爱慕过的世宗陛下吗?
敛起心神,楚芊芊决定先治好虞伯。
这世上,谁都可能把世宗认错,虞伯不会。
世宗与年四爷,究竟是换了个人,还是有什么苦衷或隐情,虞伯一定能给她答案。
心思转过,楚芊芊再次强打起精神,给虞伯施了一次针。
效果怎样,暂时不好说,但如三天后还醒不来,她就只有给虞伯做开颅手术了。
希望不要那样,因为她还没给人做过呢。
诸葛夜的伤势经过楚芊芊的悉心调理终于稳住了,烧退了,毒素也清除了,再过两天便能拆线了。
上官若见欧阳才人的确有几分本事,没再不许她给诸葛夜瞧病,不过为了让诸葛夜安心养伤,上官若把小宝留在了凤熙宫,吃住跟曦儿一起。
这些,都是小事。
楚芊芊真正担心的是皇帝父子对诸葛琰与欧阳珏的态度。
诸葛琰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了一国太子,现在,朝堂上弹劾诸葛琰与欧阳诺的折子已经堆成小山了。而因欧阳诺出自将军府,连带着欧阳珏也被拖下了水。
大多是在说欧阳将军心怀不轨,与义妹勾结,与小王爷勾结,意图谋杀太子,而他们三个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幕后主使,就是世宗陛下。
毕竟世宗陛下是欧阳珏的妹夫,是诸葛琰的生父,凭着这么铁的关系,要说他们三个是站在诸葛夜这边的都没人会信。
他们三个居住东宫的消息,传到民间时已变成了软禁。
诸葛夜倒是没对他们做什么,皇帝也迟迟不见行动。
这令传言愈演愈烈。
而年四爷那边,却趁着这则消息,对一群脑残党痛哭流涕,斥责诸葛冥(皇帝)抓了他儿子与大舅子,还发誓不救出他们誓不为人。
双方很快进入了对峙状态。
由于年四爷的脑残党中,不乏上官仪与明宗陛下的旧部,人数上,竟与皇帝的部队不相上下。
真要打起来,一定会是一场恶战。
战争最可怕的不是对决,而是伤亡。儿郎的伤亡,百姓的伤亡……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皇帝乐意看到的。
特别是张和一脸颓然地坐在台阶上,望向对方阵营的张太爷时,哭了一句“难道我要把我爹射成筛子?”
皇帝就不想发动战争了。
有人提出派死士击杀世宗陛下。
很快,便有人站出来驳斥了这个提议。
世宗陛下在位期间,爱民如子、政绩卓然,仅凭一个没有得逞的陷害,不足以动摇他在某些官员与将士们心中的地位,张太爷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若世宗陛下被皇帝击杀了,一定会激怒那些将士,还是避免不了战争。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恨不得下一秒就开打之际,虞伯能开口说话了。
虞伯的第一句话就是“他不是世宗陛下!”
楚芊芊诧异道:“虞伯,你说什么?”
虞伯抓住楚芊芊的手腕,用不大清楚的话说道:“年……四爷……是假冒的……陛下……”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说不出也比划不出来时,楚芊芊就猜。
一刻钟后,楚芊芊理清了来龙去脉。
原来,虞伯在年四爷找到宝灵塔时便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可出于对世宗的尊敬,他没敢对年四爷生出怀疑,直到年四爷炸了宝灵塔,又用有毒的匕首陷害了诸葛琰与诸葛夜,虞伯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试探一番。
虞伯之所以一直没太怀疑年四爷,除了敬畏之外,还有一个原因是年四爷无论在容貌、习性还是语气语调上,都与世宗陛下惊人的相似,再者,世宗陛下知道的事,年四爷也知道。
虞伯就想,如果年四爷是假的,那么一定有个对世宗非常了解的人暗中培养了他。
虞伯故意捏造了一个大皇子的谎言,说这件事只有他、欧阳倾与世宗三个人知道。年四爷理所当然地认为培养他的人不清楚这一秘密,于是含糊应下了。
这么一应,虞伯便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然而虞伯没有料到的是,年四爷的洞察力竟如此敏锐,几个呼吸的功夫便从他的表情与肢体语言里寻出了破绽。
后面的事,楚芊芊、诸葛夜、欧阳珏、欧阳瑾和诸葛琰都清楚了。
至于那个培养了年四爷的人,用脚趾头也猜得到是纳兰嫣了。
诸葛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难怪我一直觉得纳兰嫣与年四爷相处时怪怪的,一点敬意都没有。”
听宫人们说,世宗在位时,纳兰嫣是非常仰慕世宗的。纳兰嫣甚至说过,只要世宗愿意,她可以抛下一切,不做皇后,不做纳兰家的千金,只做世宗的妻。
楚芊芊点了点桌面:“我更疑惑的是,纳兰嫣培养一个新的世宗做什么?害死世宗陛下的人又不是皇上!”
事实上,皇上还是摄政王的时候,与世宗陛下的关系是非常亲近的,二人虽是叔侄,却情同父子。
纳兰嫣不该怨恨皇上才对!
为什么……要弄出一个年四爷,与皇上抢夺江山呢?
“她想扶持一个傀儡皇帝!自己做掌舵人!”欧阳珏斩钉截铁地说。
诸葛夜摇头:“年四爷不是等闲之辈,纳兰嫣与他接触多年,不可能看不出他不会受任何人的控制。”
诸葛琰眨了眨眼:“她想复仇?她的孩子,被……”
看了楚芊芊一眼,又看了诸葛夜一眼,将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他想说的是,纳兰嫣知道楚芊芊是欧阳倾的转世,她嫉妒欧阳倾抢了世宗的心,也憎恨因为欧阳倾的缘故,自己失去了一个孩子,所以要找欧阳倾复仇。
这也是一种可能。
诸葛夜深深地看了楚芊芊一眼,没说话。
楚芊芊没注意到诸葛夜的眸光,她在心里飞速盘算着纳兰嫣的目的,难道真如琰儿所说,纳兰嫣是不乐意看到她有朝一日母仪天下,所以干脆夺了皇上与诸葛夜的江山?
可是如果年四爷做了皇帝,还是会册封她为后。
整个过程,她没感受到任何来自纳兰嫣的杀机。
唯一一次是毒蛇,现在一想,纳兰嫣其实是想祸水东引,让大家认为内奸是淑妃,倒也不是真的想杀死她。
还是说……纳兰嫣也非常憎恨皇上与诸葛夜呢?
皇上没得罪过纳兰嫣,真没有。
至于诸葛夜,更没有了。
所以,纳兰嫣就是想拆散她跟诸葛夜?
脑子里,千头万绪,一个冒出来,立马被否定,可当新的冒出来,又觉得之前被否定的猜测很有几分道理。
楚芊芊头都大了。
诸葛夜轻轻握住她的手:“先不管纳兰嫣究竟有几个目的,反正,帮年四爷谋朝篡位一定是其中一个。现在,我们知道年四爷是假的,只要将消息放出去,那些投靠年四爷的将领,应该回来不少。”
这项办法本身是极好的,然而坏就坏在,虞伯隔了三天才醒来。在真相埋藏的这三天里,年四爷已经做好了相应的措施。
他将所有将领的家眷都软禁了起来,谁若不听他号令,他便让谁的家眷生不如死。
死不可怕,可怕是各种变态的凌辱与折磨。
将领们不敢不从了。
双方,再一次面临着一场血腥的战争。
年四爷仗着皇帝不滥杀无辜,不停将无辜的百姓放在队伍的最前方,也让百姓们站在队伍中央。
这一招,令皇帝的弓箭手直接瘫痪。
皇帝披上铠甲,亲自去了军营。
有皇帝坐镇,年四爷的胜算一下子拉低了许多。
而就在大家皇帝与年四爷各自谋划着出兵路线时,好消息来报,大君入关了!
而坏消息是,纳兰嫣去迎接大君了。
大君是因为上官若开启了安全通道才来的,在大君眼里,上官若已经跟皇帝闹翻了,若此时,纳兰嫣捷足先登,在大君面前歪曲事实一番,大君说不定真的帮着年四爷攻打皇帝的江山了。
诸葛夜眸光一凉,崩裂了伤口的线,血丝一点点溢了出来。
孙内侍忙上前:“奴才去唤欧阳才人给您换药!”
诸葛夜站起身,双目如炬道:“备马,孤要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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