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瑾得到入宫侍疾的消息时非常诧异,王爷走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呀,怎么一转眼就病了?还病得非得呆在皇宫养着了?
不过,她虽不信任楚芊芊,却是信任诸葛琰的,以诸葛琰对她父亲的承诺,不可能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更不可能明知楚芊芊讨厌她,还让她与楚芊芊见面,所以,诸葛琰应该是真的病了。
为了谨慎起见,欧阳瑾还是当着孙内侍的面给欧阳珏修书一封:“唉,王爷说好了晚上陪本王妃回门的,突然病倒在宫里,也不知今日能不能好,本王妃还是给父亲说一声,免得他担心。”
这是在告诉孙内侍,也是在告诉楚芊芊,欧阳珏知道我入宫的事了,不想兄妹反目,就乖乖地别动我!
孙内侍闷笑着了一下没说话,领着欧阳瑾入宫了。
令欧阳瑾万万没料到的是,在东宫的后院儿里会碰到灵儿,还活蹦乱跳的!
这贱丫头不是吃了卤牛肉么?怎么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也入宫了?
还穿着一寸一金的顶级蜀锦,戴着她摸都没摸过的紫金东珠首饰。
这……
这确定不是太子妃才能有的奢华吗?
可对方明明是个连千金小姐都算不上的贱丫头啊!
欧阳瑾被深深地打击了!
她很快想到,诸葛琰生病是假,包养小丫鬟是真,这身行头,毋庸置疑,是诸葛琰给置办的。而楚芊芊叫她来,也不是为了所谓的侍疾,只是想叫她瞧瞧她丈夫是怎么宠妾灭妻的。
哼!
好龌龊的心思!
但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到本王妃吗?
简直太痴人说梦了!
“你!对!就是你!给本王妃站住!”
欧阳瑾叫住了廊下,端着一碗汤药往某个房间而去的上官灵。
上官灵听到熟悉的声音,以为自个儿听错了,扭过头一看,才知欧阳瑾是真的来了!
甫一碰见熟人,别说,还真有那么一阵心肝儿乱颤!
“你……你来干什么?”上官灵压下震惊与心虚,瞪大眸子问。
欧阳瑾快步上前,一把拧住她耳朵道:“这话该本王妃问你才是!你一个贱丫头!凭什么随王爷入宫了?说!你到底使了什么狐媚手段,把王爷迷得晕头转向?”
上官灵没吃过苦,便是在度假山庄做丫鬟,除了吃穿用度不如往日,可终究被诸葛琰呵护得很好。欧阳瑾这两指掐下去,疼得她快要死掉了!
“欧阳瑾!你干嘛拧我耳朵?快给我松手!”她一边忍受疼痛,一边暴呵,一边还得稳住手里的汤药。
在度假山庄拂她面子就罢了,到了宫里也敢跟她叫板?真当她这个王妃是摆设不成?
“哼!本王妃若是连一个贱丫头都治不了,不如死了算了!”
说着,欧阳瑾一把打翻了上官灵护了半天的汤药。
那药,是楚芊芊亲自给诸葛琰熬的,费了足足半个时辰,再熬一碗,又得半个时辰,楚芊芊累到不说,诸葛琰不能按时吃药,那可是要毒发的!
上官灵炸毛了。
在欧阳瑾一个巴掌扇过来时,果断抬脚,踹了过去!
“哎哟!”
欧阳瑾腹部一痛,倒退着跌在了地上。
欧阳瑾难以置信又愤恨无比地瞪向上官灵:“好你个贱人!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房了是吗?我是王爷明媒正娶的王妃,你敢踢我?看我不打死你!小贱人!”
上官灵冷冷一哼:“在我的地盘,我还能让你把我给欺负了?打就打!谁怕谁?”
欧阳瑾快要气炸了,压根儿没反应过来上官灵话里的意思:“你的地盘?不要脸的小骚蹄子!仗着王爷宠爱你,就连一国王妃都可以不放在眼里了?我告诉你,今儿我不仅要教训你!还要把你卖到青楼去!”
这么恶毒的话,从一个王妃的口中说出来,不仅上官灵恶寒得不行,就连不远处的宫人都露出鄙夷的神色了。
安素素在青楼裸身出演戏曲的事儿,早传进宫了,有其母必有其女,安素素自甘堕落,她女儿的素质与涵养想必也高不到哪儿!
欧阳瑾年长上官灵几岁,却偏偏不如上官灵灵活,扑了几次都扑空,反被上官灵啪啪啪啪扇了几耳刮子。
脸肿了,发髻乱了,狼狈的欧阳瑾气得想杀人了:“你们几个!还不快过来帮本王妃拿下这小贱人?”
被点到的宫女太监没反应。
欧阳瑾气急,却只当他们不清楚自己说的是谁,便拿手指向了他们:“本王妃在跟你们说话!快给本王妃拿下她!本王妃重重有赏!”
宫人们仍旧不动。
开什么玩笑?你口中的小贱人可是太子侧妃!虽说灵侧妃无宠,但她能自由出入东宫、能自由出入凤熙宫,她超然的地位,已经不言而喻了。得罪她,他们是嫌命长么?
欧阳瑾见他们全都像木头桩子似的毫无反应,不由地勃然大怒:“你们是傻了还是聋了?本王妃的命令没听见吗?”
上官灵呵呵笑出了声:“哎呀,他们……或许是怕你给的银子太少,还没我给的多吧?”
给银子?
你几时给过我们银子?
灵侧妃你撒谎的时候能考虑一下实情吗?
宫人们的嘴角都要抽歪了。
欧阳瑾却不知这一茬,心道,难怪大家不肯动手,敢情是这贱丫头收买了他们!
哼!一个丫头罢了,哪儿来的钱?还不是她丈夫给的?
拿她丈夫的钱买通下人胡作非为,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欧阳瑾眉头一皱,咬牙道:“谁给本王妃扇她一耳光,本王妃赏她十两银子!”
一耳光十两,十耳光就是一百两哇!
上官灵扬起下巴,斜睨着欧阳瑾道:“啊,那我也出十两,打你的脸!不过……我出的是金子!”
十两……金子……
金子?
这个女人疯了吧?
宫人们蠢蠢欲动了,朝欧阳瑾走过来了。
欧阳瑾根本来不及思考一个贱人哪儿来那么多钱,就急吼吼地叫出了声:“十五两!……金子!”
上官灵嫣红的唇瓣一勾:“五十两。”
操!
拍卖会也不带这么喊价的!
十五,一下子变成五十!
欧阳瑾……心虚了!
诸葛琰你这个混蛋!到底背着我藏了多少私房钱?
她哪里知道,诸葛琰的小金库跟上官灵的相比,简直是蜗牛与大象呢?欧阳家已是泼天富贵,可还入不得上官灵的眼。上官灵一半的嫁妆,就足够买下三个欧阳家了。
上官灵眯眼一笑,跟她玩儿钱?简直是找死!
其实,以她东宫侧妃的身份,哪怕一分钱不掏,这些宫人也不敢违背她的命令,可欧阳瑾不是认为自己很有钱吗?好啊,让她见识见识,上官家的王女是如何败金的!
“怎么?没有多出的了?那他们可要打你了哦。”
欧阳瑾的冷汗都冒出来了,一耳刮子五十两,四个宫人,一人打一下也有两百两,若再多打几下,说不定上千两了!
千两黄金她不是拿不出来,可……可千两黄金买条人命她都嫌肉痛,何况只是甩几个耳刮子?
只是而今骑虎难下,她硬着头皮也得撑到底!
她就不信她拼钱还拼不过一个贱丫头了!
“五十五两!”
“噗——”上官灵笑了,比了比手指,“二百五十两!”
二百……五?
轰……
欧阳瑾的脑子被突然闪过的惊雷炸懵了。
贱丫头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吧?
二百五十两金子换一耳光,她当矿山是她家开的!
若上官灵知道欧阳瑾的疑惑,一定会毫不客气地告诉她,没错,我的嫁妆里就是有一座金矿。
宫人们冲上前,对着如遭雷击的欧阳瑾猛一顿掌掴!
左手开打,声声入耳。
欧阳瑾被扇了十几个耳刮子,牙齿都打掉了一颗,上官灵才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好了,去领赏吧。”
欧阳瑾恶狠狠地瞪向上官灵,又痛又恼地道:“你究竟是谁?”
她再傻也看出来了,诸葛琰没那么多钱,这些宫人对上官灵的敬畏,也不全是因为钱。
上官灵鼻子一哼:“我是谁你管得着吗?”
语毕,懒得再与欧阳瑾周旋,返回小厨房,打算再熬一碗药来。
欧阳瑾盯着她袅袅娉婷的背影,灵……灵儿……灵侧妃……上官灵……
“你……你……你是上官灵?”欧阳瑾尖叫!
上官灵脚步顿了顿,没回头,走掉了。
欧阳瑾忍住疼痛追上去:“上官灵!你是上官灵对不对?是诸葛夜的侧妃对不对?”
上官灵不理她。
这样的沉默,反而让欧阳瑾有了答案。
自己欺负了四年的丫鬟,居然有着这么尊贵的身份,太子侧妃,上官千金,无论哪个身份拿出来,都能压死一国公主!
难怪王爷这么护着她!
“上官灵!你给本王妃站住!听见没有?上官灵!你不怕本王妃把你跟王爷的事抖出来吗?”
身为太子侧妃,却与亲王有染,就算诸葛夜会放过她,老百姓的口水也能淹死她!
上官灵终于止住脚步了。
欧阳瑾冷冷一笑,任你再尊贵又如何?还不是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刚刚你怎么打我的,我十倍百倍给你打回去!
谁料,上官灵转过身,刚要骂她,一道淡然如水的声音自走廊尽头响起了。
“你要抖什么,欧阳瑾。”
骤然听到熟悉的、低沉的、没有一丝生机的声音,欧阳瑾吓得打了个哆嗦,举眸望向前方,就见一袭湖蓝色宫装的欧阳诺站在了光影处。
暗光自身后打来,给那张戴了人皮面具的脸凭天了几分阴翳,一双美丽的眸子透着沙漠一般的荒芜,让人看一眼,能掉进去。
欧阳瑾下意识地捏紧了帕子:“楚……欧阳……才人。”
楚芊芊不疾不徐地走到上官灵身边,吩咐了一句“药煨在炉子上了,你去看着”。
上官灵瞪了欧阳瑾一眼,迈步去了小厨房。
楚芊芊含了一丝冷漠地看向欧阳瑾,勾唇道:“某人是觉得自己掌握的秘密够多,所以能够为所欲为了是吗?”
欧阳瑾不否认楚芊芊的猜测:“是又怎样?你一天到晚顶着欧阳诺的身份,难道不是担心你跟年四爷的过往曝光之后你会被处死吗?上官灵就算了,她是大君的血脉,你是什么?你该不会觉得区区一个楚家,护得住你吧?我只需一句话,就能让你身败名裂!”
“人啦,果然是作死的。”楚芊芊淡淡一笑,丝毫没被欧阳瑾的威胁吓到,反而快步上前,一把掐住欧阳瑾摔到了墙上!
“唔……”
后背狠狠撞上墙壁的一瞬间,欧阳瑾怀疑自己的骨头都裂开了,这个野蛮的女人,粗暴起来简直像个男人!
更要命的是,刚刚她与上官灵斗嘴时还有宫人敢围观,楚芊芊一动手,他们全都像耗子遇了猫似的呼啦一下窜没了。
楚芊芊不是扮演着欧阳诺吗?
侧妃欺负她倒也罢了,凭什么一个才人也敢打她?
“说!琰儿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楚芊芊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欧阳瑾被掐得喉壁一阵作呕:“什……什么……王爷中……毒……了?”
“殇毒欧阳瑾!你派人买过没有?”楚芊芊掐住她脖子一拉,又朝后狠狠一摔。
欧阳瑾觉得自己的五脏都快错位了。
跟楚芊芊一比,欧阳瑾才觉得上官灵有多可爱了。
楚芊芊也不用欧阳瑾给出答案了,那句王爷中毒了的疑问,已经让楚芊芊想通了来龙去脉,无非是欧阳瑾想毒死上官灵,却阴差阳错害了琰儿。
伤害琰儿的人,都该死!
楚芊芊反手一拽,揪着欧阳瑾的头发,将她拖进了一个厢房。
欧阳瑾被丢在地上后,拼命地咳嗽了起来:“楚芊芊!楚芊芊……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父亲知道我来你这里了……你要是敢欺负我……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
楚芊芊弯了弯唇角:“你在回宫的路上遭遇歹徒袭击,不幸身亡,这个理由怎么样?”
欧阳瑾一怔,正要反驳什么,楚芊芊从纱橱后推着一个车子走出来了。
这车,像屠户卖肉的车,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钩子,摆齐了大小不一的刀子。
欧阳瑾光是看一看,就吓得腿都软了:“你……你……你要做什么?”
楚芊芊的唇角绽放了一抹曼陀罗似的迷离微笑:“我记得我曾经警告过你,不要再来招惹我,否则,我会新账旧账一起算!”
欧阳瑾看着楚芊芊举起一个寒光闪闪的铁钩子,一屁股跌在了地上:“我……我……不……我没惹你!我没想过害王爷!我……我是给上官灵下的药……是上官灵!是她……她把下了药的肉给王爷吃了!王爷明明不吃肉的!肉是她的!她给了王爷!她是凶手!”
这话,糊弄楚芊芊没用。
楚芊芊打开衣柜、取出丝带,系住铁钩,往上一抛,铁钩挂在了房梁上。
整个动作,优雅到迷人,像在展示一种不得了的艺术一般。
终于,艺术家完成了铁钩的任务,微笑着转身,手执丝带朝欧阳瑾走了过来。
欧阳瑾吓得接连后退:“你……你要干什么?”
楚芊芊没答话,抓住她双手,以丝带缠住,而后一拉,她被吊了上去。
“啊——啊——”她害怕得哭了,“楚芊芊,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楚芊芊充耳不闻,从纱橱后端出一个鱼缸,取出鱼儿放在了砧板上,而后一刀一刀切下肉来。
“大家都觉得我针灸最厉害,其实,我的刀工比针灸要好。”
她有条不紊地切着,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被菜叶子围了一圈的盘子里已摆满了薄而透亮的生鱼片。
最难得的是,鱼肉都切完了,鱼,却是活的!
尾巴在动,头也在动!
欧阳瑾张嘴,喉痛仿佛被堵住,一个字都蹦不出来了。
楚芊芊捏起一块生鱼片,蘸了酱汁,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吃完,又看向欧阳瑾道:“你这身子,九百九十九刀正好,保证割完你还能说话。”
眸光投向纱橱,“小白,快过来,我给你切肉吃。”
小狼崽屁颠屁颠地跑来了。
楚芊芊先喂给它一块鱼肉,它嫌弃地撇过脸。
楚芊芊又拿出刀子走向欧阳瑾,小白兴奋地在原地蹦了起来。
欧阳瑾两眼一翻,晕了。
楚芊芊舀了一瓢冰水,将她泼醒。
她醒来就看见小狼崽趴在地上,可劲儿地咬着一只断手,那断手也不知是谁的,肉被吃了大半,只剩骨头和筋。
她恶寒得“哇”的一声吐了。
吐完,整个人的意志都被碾压成粉碎了。
“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我不会伤害你,不会伤害上官灵!你让我做什么都好!求你,别杀我!别……”
别用刀子割我……
楚芊芊把玩着手里的刀子,神色无波地道:“你得罪我够多了,不再有别的罪名也该死了。”
欧阳瑾裤子一热,竟是尿了!
但此时,她也不顾不上害臊了,只哭着求饶道:“大姐姐!我求你了!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儿上,你放过我吧!我真的真的知错了!我给你做牛做马都愿意啊,你放过我吧大姐姐!”
楚芊芊看着她尿湿的裤子,眼波一动,道:“真的做牛做马都愿意?”
欧阳瑾点头如捣蒜!
楚芊芊靠上椅背,望着她,平静地问:“那……做我的细作呢?”
“细……细作?”欧阳瑾愕然。
楚芊芊弯了弯唇角:“向我汇报年四爷与纳兰嫣的一举一动!”
纳兰嫣的事,欧阳瑾在入宫前知道了。
欧阳瑾不可思议地看向楚芊芊:“你……你叫我……背叛四爷?”
四爷是个极危险的人物,这种危险不是来自他做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实际上,四爷待他们一向温和,可说不清道不明的,大家就是怕他!
楚芊芊磨了磨刀子:“你是想要被凌迟呢,还是乖乖地回去做我的细作?”
欧阳瑾有的选吗?当然是先应下再说了,大不了,逃出去后,将一切禀报给四爷!
楚芊芊如何不知她的想法?
将她放下来后,掐住她下颚,将一粒药丸塞进了她嘴里。
咕噜。
她猝不及防,咽下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这个。”楚芊芊丢了一颗给小狼崽。
小狼崽吞下后,楚芊芊又喂了它一滴水。
欧阳瑾就看见小狼崽嘭的一声倒在了地上,随即开始抽搐,口吐白沫,像发了羊癫疯一样!
楚芊芊赶忙给小狼崽喂下另一颗药丸,小狼崽这才安静了。
欧阳瑾的脸,白得不能再白了。
楚芊芊道:“医毒不分家,我医术多高,毒术就有多好,我配的毒,无人能解。你除非一辈子不喝水,否则,就等着发作到死!”
不喝水,几天就要死了,何须一辈子?
欧阳瑾最后一条退路也被斩断了!
“每天晨起时服用一粒。”楚芊芊扔给了欧阳瑾一个药瓶,“三天的分量。后面的,看你表现,表现好了,我再给你,若叫我发现你没什么利用价值——”
后面的话,楚芊芊不说,欧阳瑾也明白了。自己这个细作不仅是提供消息这么简单,而是要努力去挖掘信息,否则,楚芊芊不会再给她解药!
欧阳瑾咬牙,收好了瓶子:“知道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说着,踉跄着步子,走向门口。
“等等。”楚芊芊叫住她。
她回头。
楚芊芊一个拳头猛砸了过来!
“总得有些被我欺负的样子才逼真,你说呢?”
“啊——”
“啊——”
“啊——”
“啊——”
“别打了,疼死了——”
欧阳瑾离宫时,已被揍得遍体鳞伤,出气多进气少了。
楚芊芊关上门,拾起那只被小狼崽啃了半天的断手,轻轻一掰,散了。
傻瓜欧阳瑾,这哪里是真人的手?分明是她用面粉和猪肉做的。
至于那条被切了肉还活蹦乱跳的鱼,不好意思,是上了机关的。
小狼崽吞进去的毒药,就更不是真的了。
小白这么可爱,她哪里舍得伤害它呢?
小狼崽摇着尾巴,邀功似的张大了嘴,仿佛在说,我演的好不好?
昏黄的房间,女子一抽一抽,哭得撕心裂肺。
大夫检查过后,暗暗一叹:“伤得不轻哇,好在没筋脉与骨头没坏,修养几日应该就能下床活动了。”
“有劳大夫了。”年四爷送走了大夫,折回房里,看着鼻青脸肿,连她老娘都认不出来的模样,眉心一蹙,“怎么弄成这样了?”
欧阳瑾掉了两颗牙齿,其中一颗是门牙,她用肿胀的手捂住肿胀的脸,口齿不清地说道:“呜呜……四爷……你要为儿媳做主啊……倾儿她……她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你的伤……是倾儿弄的?”年四爷难以相信。
欧阳瑾哭道:“是啊四爷……她把我打得好惨……”
“她为什么会打你?她的性子我最了解不过了,没这么粗暴。”这是实话,至少在他的认知里,欧阳倾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的。
欧阳瑾就道:“我今天……在东宫……碰到了上官灵……我一开始不知道她是太子侧妃……只以为她是咱们这儿逃出去的丫鬟……就……就动手……教训了她一顿……结果!结果被倾儿瞧见,倾儿为给上官灵报仇,就把我打成这样了!呜呜……她还威胁我,敢把她与上官灵的旧事透露半句,就派人……杀了我!四爷!四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她怎么没直接杀了你?”年四爷又目光如冰地问。
欧阳瑾的心咯噔一下,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么刁钻的缝儿都被你找到了,索性楚芊芊也料到你会这么问了:“呜呜……多亏我留了一手,入宫前给我父亲写了信,说倾儿喊我入宫,我要是出了事,父亲一定第一个怀疑到倾儿的头上!”
如此,就说得通了。
但年四爷不能立马相信欧阳瑾的话,除非,他看到那封亲笔书信。
找信工作进行得非常顺利,探子回报,欧阳瑾的确写了,还当着孙内侍的面威胁了。
年四爷心底的狐疑散了大半,又问欧阳瑾:“你说你碰到上官灵,上官灵她……没……没事?”
欧阳瑾的心再次咯噔了一下,你干嘛问上官灵有没有事?莫非你知道她会出事?呀!我下毒的时候,你他娘的也看到了!
好窝火啊!
难怪你不对上官灵痛下杀手,敢情是想借助我的手!
混蛋!
道貌岸然的家伙!
楚芊芊算计她,她认了,反正她跟楚芊芊一直是这么斗过来的,而且楚芊芊一向是明着放箭,从没阴过她。可年四爷——
哼!
亏自己这么孝顺,拿他当公公侍奉,他却在背地里利用她!
敛起心头憎恶,欧阳瑾道:“她没事,就是气色不大好,我去的时候,她正在喝倾儿给她喂的药。”
讲这话时,她低下头,眼神微闪。
这落在年四爷眼里,赫然是一副她毒害了上官灵,而上官灵的毒又被楚芊芊给解了的愤怒和心虚。
年四爷只剩最后一丝疑虑了:“琰儿病了,又是怎么回事啊?”
欧阳瑾撇过猪头一般大小的脸:“哼!病什么病?分明是想陪那个贱丫头罢了!”
上官灵中毒了,余毒未清,诸葛琰想照顾她。而楚芊芊怕露出马脚,所以叫了欧阳瑾把诸葛琰领回来。谁知人没领到,反而挨了一顿揍。
年四爷自动脑补完这些信息,放心地拍了拍欧阳瑾的肩:“休息吧!”
出了大门,碰到纳兰嫣。
纳兰嫣没有行礼,只是靠在门柱上,云淡风轻地道:“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个她,指的是欧阳瑾。
年四爷看了她一眼,浓眉微微一蹙:“没有破绽,没什么好怀疑的。怎么?信不过我?”
纳兰嫣绕了绕腰间的流苏,似笑非笑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不过距离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了,成败在此一举,我劝你做好准备,不要让这么多年的筹谋付诸流水了!”
年四爷冷冷一哼:“怎么做,我心里有数!”
纳兰嫣恣意地笑了笑,转身回屋了。
……
一连几日,上官若都让婢女调查明岚的消息。
婢女查完了皇宫二十五年前到二十年前的宫女手册,禀报道:“娘娘!没有叫明岚的!”
明月的睫羽微微一颤,垂下来,似两排密梳遮住了潋滟的波光,细细看来,有种淡淡的怅。
上官若握住明月的手:“别灰心,皇宫没有,我们再找行宫,行宫没有就找皇陵,总之,我一定帮你找到你姐姐。”
明月轻轻地扬起唇角:“多谢娘娘。”
婢女抽了抽嘴角,娘娘,你对明大家会不会太好了?
上官若见明月还是有些一筹莫展的样子,捏了捏他手指:“想不想出宫?”
“嗯?”明月睁大了水汪汪的眸子。
上官若嫣然一笑:“想的吧?走!我带你出去玩一趟!”
婢女抱着册子惶恐不已:“娘娘!娘娘!”
皇后怎么可以私自出宫呢?
何况还带着一个戏子!
要不要这么打皇上的脸?
可纵然心里再多话,经过上次的教训后,她也不敢乱说话了。
上官若换下宫装,穿了一套民间女子的衣裳,没梳妇人的发髻,看上去,真像个未出阁的少女。
明月有些看痴了。
上官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角:“这颜色是不是……太嫩了?我去换套深的。”
“不用。”明月伸出手,伸向了她手腕,却在即将碰到时收了回来,温和地说道,“很美。”
“美什么?一把年纪了。”上官若忍俊不禁地勾起唇角,却讲了一句叹息的话。
明月摇头:“娘娘不说自己多少岁,大家都会以为娘娘不到二十。”
上官若被逗乐了,皇帝那个闷葫芦,就绝对讲不出这么动听的话来,虽然他眼里,每次看到她时都会闪过惊艳,二十年了,依旧惊艳。
上官若没去深究,什么样的男人,会看一个女人看了二十年,还没看够?
“走吧!”上官若带着明月踏上了出宫的马车。
------题外话------
话说,有米有人想看凉凉和皇帝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