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儿!”四爷扣住了她手腕,隐忍着说道,“倾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你尽管发出来没关系。我这次入京,是要接你和小宝的,今后,我们三个再也不要分开了。”
“我们三个?”楚芊芊似嘲似讥地笑了,“在你把小宝让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没资格再做他父亲了!”
语毕,楚芊芊抽回手,转身迈步。
年四爷浓眉一蹙,道:“那么诸葛夜呢?他让我二选一,他知道我会选谁,他又何尝不是抛弃你了?你心里,还能把他当成自己的丈夫吗?”
楚芊芊的睫羽颤了颤,没吭声,又迈开了步子。
年四爷握紧了拳头。
楚芊芊停住脚步:“还有,这里是诸葛夜的地盘,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我若是回不去,你今晚就一定会被查出身份来!”
年四爷想要用强的拳头,一点点松开了,他双目如炬地盯着楚芊芊的背影,一字一顿道:“倾儿,你是我的,你等着!”
这话,楚芊芊不知听没听到,反正楚芊芊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不过,楚芊芊不是回府,而是堵在了欧阳家附近的巷子里。
安素素被堵了个正着!
先前楚芊芊那一脚,虽没让她骨头断裂,却也着实令她疼了一把,现在一受力,跟千万根针往里扎一样。
她瘸着腿,看向突然拦住了她去路的楚芊芊,吓得六神无主:“啊——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啦?我……我……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四爷!是他让我撒谎骗你的!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所以……所以……所以编了谎话骗你!但这四年,我对你怎么样你该知道的!我是真心的呀!”
楚芊芊阴冷的眸光落在她狼狈不堪的脸上:“真心?”
安素素拖着疼如刀割的腿往后退:“是……是啊!真心的!都是四爷的主意!你要怪,就怪四爷吧!”
“我当然要怪他,不过,他有我儿子做护身符,你有什么?”
安素素的心咯噔一下:“我……我……我有你大哥,我是你大嫂,他不会允许你伤害我的!”
楚芊芊一步一步地逼近她:“是吗?在你勾结年四爷,要把我绑离京城之后……”
言及此处,楚芊芊蓦地一顿,视线越过安素素的肩头,望向了后方,“大哥,你还要原谅她吗?”
安素素猛地回头,就见欧阳珏一脸阴沉地站在了巷口,他几时来的,她毫无察觉!
“相公!我……你别听她胡说,我没有……我……我没勾结四爷……相公你相信我!”
她急急地为自己辩解着。
但欧阳珏,显然并没被她糊弄,欧阳珏行至楚芊芊身边,冷冷地看着她道:“如果不是你通知了四爷,四爷怎么会找到京城里来?又怎么敢找到京城里来?”
安素素张嘴,泪如泉涌:“相公……你不相信我吗?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你觉得我会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吗?”
楚芊芊淡淡地撇过了脸,实在不愿再安素素那副恶心人的嘴脸:“大哥,今天我把话撂在这里,安素素,我是一定要收拾的!至于是你动手,还是我动手,你自己看着办。”
四年小白兔一般的性子,让安素素渐渐忘记了曾经的楚芊芊有多可怕,是的了,还是个不受宠的丫头时,便敢从她手中夺嫁妆,而今又有了欧阳珏与小王爷做靠山,楚芊芊……更有恃无恐了哇!
安素素怕了,真的怕了,抱住欧阳珏的胳膊道:“相公!我是你妻子啊,你不要为了一个外人,跟我过不去啊!”
欧阳珏看了看楚芊芊,又看了看安素素:“她不是外人。”
语毕,咬破手指,在帕子上写了一封休书,“你走吧。”
安素素不可置信地看着地上的休书,有种做恶梦的错觉,事情发生得太快,转折来得太突然……
她是不是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啊?
接个人,碰到楚芊芊就算了,还被丈夫给休了啊?
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别说安素素,就连楚芊芊都有些惊诧了,她刚猜到了一部分真相,正愁没法子深入求证,安素素出现了,且出现得这么巧、这么与四爷有了瓜葛。
“父亲!”欧阳瑾赶了过来,她原本是思念父母,叫了丈夫一块儿回家探亲,谁料,竟在家门口撞见这么一幕,她抓住欧阳珏的手道,“父亲你怎么可以休了娘呢?你让我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啊?”
欧阳珏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看了一眼诸葛琰,说道:“你出嫁了,是大人了,不要老是依靠我们。”
这与依靠不依靠有什么关系呢?
天底下,大概没有哪个子女,愿意看见父母分开的吧?
欧阳瑾哀求道:“父亲!不管娘做错了什么,你看在我的份儿上,原谅她吧!难道,在你心里,楚芊芊比我还重要吗?”
楚芊芊神色淡漠地望向欧阳珏父女:“大哥为难的话,就让一让吧。”
欧阳珏眸光一凛,吩咐一旁的诸葛琰道:“琰儿,带瑾儿回府!”
诸葛琰上前,抓住了欧阳瑾的手。
欧阳瑾甩开,来到楚芊芊面前,恶狠狠地道:“你吃错了什么药,要这么对我娘?”
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在无耻地伤害了你之后,还无耻地逼问你为什么不继续忍受伤害?
楚芊芊道:“别惹我,欧阳瑾,顾念你是我大哥唯一的骨血,我对你已经够手下留情了,但从今往后,你若再敢跟我作对,我不介意新账旧账一起算!”
说着,在欧阳瑾恨不得吃了她的眼神里,对诸葛琰道,“还有你,诸葛琰!我不许你收留安素素!”
“楚芊芊!”欧阳瑾快气疯了!
……
半个时辰后。
诸葛琰拉住楚芊芊的手:“确定要回诸葛夜身边了吗?四爷对你的好,你都不在乎了对吗?”
楚芊芊心口一缩,前世的过往,她放不下,她爱那个男人,爱到现在想起那些甜蜜的过往,还会隐隐地发痛,但现在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她爱不起来了。
诸葛琰打量着她复杂的神色,道:“你自己变了心,为什么要怪四爷对你撒了谎?”
楚芊芊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但却是,一个反驳的字也说不出来。
诸葛琰失望地看着她:“你只记得自己是小宝的娘,不记得我也是你儿子!”
楚芊芊眸光一颤:“琰儿!”
“我就是个多余的!我就该死在被送往徐州的路上!我就不该找了你那么多年!我就不该……发现姚汐不是你!”
楚芊芊搂住他,轻轻地道:“你跟小宝都是我最在意的人,如果谁带走了你,或是伤害你,我也会……不顾一切的。”
……
回到东宫已是日暮时分。
楚芊芊换了衣裳,诸葛夜还没回,小宝也没有,但小厨房的膳食已经准备好了,且全都是她爱吃的菜式。
从宫女口中得知,诸葛夜出宫了,小宝在凤熙宫。诸葛夜在东宫时,总会将小宝带在身边,若他不在,便会让人把小宝送到皇后那里,总之,绝不让小宝落单。
“太子每天都跟皇长孙一起睡呢,太子可真宠爱皇长孙,二皇子就没这福气。”宫女半是微笑半是感慨地说。
楚芊芊笑了笑,没说话。
宫女又道:“欧阳才人不用担心,奴婢看得出来,长孙殿下很喜欢才人,才人只要与长孙殿下处好关系,不愁不得长久得宠于太子殿下的!”
楚芊芊仍旧只是笑着。
宫女摸不清她的心思,只隐约感觉到太子对她挺有兴趣,偏她对太子不冷不热,宫女好心提醒道:“欧阳才人,你还是多关心一下太子殿下吧,不要让永巷的那些人钻到空子了。”
说曹操曹操到。
宫女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太监的通传,宁才人与海才人求见。
宁婉婉,海如月,楚芊芊对二人的印象并不深刻,只依稀记得二人都曾是姚梦的跟屁虫,宁婉婉刻薄,海如月圆滑,典型的傲娇官二代与商贾富千金。
二人打着桂嬷嬷的名义探望楚芊芊早就痊愈得不能再痊愈的脚,楚芊芊在外殿接见了她们。
宁婉婉一袭鹅黄色轻纱,罩在淡蓝色束腰罗群上,纤腰盈盈一握,系了金色飘带,莲步轻移间,纱衣与飘带被风吹得翩然起舞,颇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
美,非常美。
而她身边的海如月,虽容貌不及她,却长了一个异常性感的胸部,和一双异常妩媚的眼睛。
她一欠身,丰盈呼之欲出,仿佛要从抹胸里弹跳出来。
她又盈盈一笑,那媚态恒生的模样,直把一群小太监的脸都给看红了。
这二人,都是有备而来啊。
楚芊芊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温水:“我的脚没大碍了,替我转告桂嬷嬷,多谢她挂念。”
没有留客的意思!
宁婉婉的心里都不大舒服了,同样是才人,凭什么欧阳诺像个主母似的坐在主位上,对她们俩呼来喝去呢?真把自己当太子妃了吗?
再一想到刚刚在外头打听的消息,说楚芊芊每晚都与太子和皇长孙同宿,这可真是一弹重击!
在后宫,除了皇后与太子妃外,其余女人,都是不能在正床过夜的,何况,还与皇长孙同眠?
这岂不是默认了欧阳诺抚养皇长孙的意思吗?
这个欧阳诺,一下子破了两条规矩!
怎不叫人窝火?
压下心头嫉妒,宁婉婉挤出一副可人的笑容道:“欧阳姐姐许久不在永巷逗留了,大家都很想你,想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一块儿聚聚呀。”
楚芊芊就道:“聚会?没空。”
陪小宝,有空。
宁婉婉任何听不出楚芊芊话里的拒绝?但谁让人家风头正盛,自己根本不敢掠其锋芒呢?
宁婉婉又说道:“这会儿两位殿下不在,不如我与海妹妹,陪姐姐下会儿棋吧?”
下棋?
我看你们是想等太子回来好勾引太子吧?
你们之中的某个人,曾经还在背后阴了我一回,让我险些冲撞了淑妃。
楚芊芊没吭声。
海如月讪讪笑道:“算了吧,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
回永巷没说完,被宁婉婉踩了一脚,海如月痛得闭上了嘴巴。
楚芊芊将二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为了见诸葛夜一面,二人可真是煞费了苦心,既如此,就让你们——
滚吧!
“来人,送宁才人与海才人回永巷,我要歇息了。”
二人几乎是被轰出来的。
宫里的人哪个不是人精?欧阳才人在东宫,俨然有主母的地位了,她讨厌的人,他们还能给好果子吃了?
宁婉婉气得直跺脚:“不要脸的欧阳诺!不就是欧阳将军的义妹吗?有什么了不起?等太子殿下的新鲜劲儿过了,我看你找谁哭去?”
海如月负气地拍了拍袖子:“算了宁姐姐,不是谁都像姚姐姐那么好说话的!”
姚梦,她们曾经追随过、巴结过也嫉妒过的人,当姚梦被太子宠爱的时候,她们恨不得姚梦去死,恨不得来个人顶了姚梦的位子,可真当这个人出现了,她们又笑不出来了。
确实,姚梦不管心里怎么想,面子上起码非常大方,颇有一种雨露均沾的胸襟,而欧阳诺呢?恨不得把“太子是我一个人的”写在脸上
她若做了太子妃,她们这些人还有机会分到太子的恩宠吗?
“真不是个东西!看她能逍遥几天?皇后才不会允许太子娶个善妒的女人!”宁婉婉冷冷地呵斥完,拉着海如月回了永巷。
“不要……不要……”
永巷东头的房间内,姚梦翻来覆去,神色十分痛苦。
桂嬷嬷摸了摸她额头:“哎哟,怎么还是这么烫?这都几天了?姚才人,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该喝药了,啊?你可千万要好起来,你是要做太子妃的人,我的宝啊,全押在你身上了!为给你治病,我掏了多少腰包你知道吗?千万千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姚梦闭着眼,干涸的唇瓣抽动着:“不要……不要……不要……”
桂嬷嬷皱了皱眉:“不要什么?”
“不要……杀我……”
桂嬷嬷一怔,姚才人突然病倒,不是因为吹多了湖风,而是因为受了惊吓?
“姚才人,你说什么?谁要杀你?”桂嬷嬷凑近姚梦,正色问。
姚梦哆嗦着身子,神志不清地道:“太子殿下……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听到……不要杀……不要杀我……”
太子?
桂嬷嬷腾地一下站起来了!
四下一看,关紧了门窗,又回到姚梦身边道:“太子为什么要杀你?”
“不要杀我……我没听到……我什么都没听到……”
“你听到了什么?”桂嬷嬷追问!
姚梦抖如筛糠:“没……我真的……没听到……我没有……我不会告诉皇后的……不会……不会的……”
桂嬷嬷心口一震,姚才人……是发现大秘密了?
……
烛光摇曳的床头,诸葛夜静静握住了妇人的手。
良久,妇人幽幽地从昏迷中醒来,第一句话便是“芊芊!我的芊芊呢?”
诸葛夜扶住她肩膀,轻声安慰道:“娘,我找到芊芊了,但暂时,她还不能跟你见面。”
沈氏闻言,紧紧地抠住了诸葛夜的手指,太大力的缘故,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她的指甲,更是恨不得将诸葛夜的皮肉给抠下来:“你找到芊芊了?她怎么样了?她这四年,都去了哪里?她有没有被欺负?”
诸葛夜语气如常道:“她很好,你不用担心。只是现在,暂时不能告诉大家她回来了,所以你这边……耐心等等。”
四年都熬过来了,可不知为何,得知女儿的消息后,她反而熬不住了。
沈氏颤声道:“我要等多久呢?”
诸葛夜想了想,说道:“我尽量早些安排。”
沈氏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掀了被子下地,跪在了诸葛夜面前。
诸葛夜忙去扶她,她推开,摇头道:“芊芊要是做错了什么事,还请殿下看在她年少不懂事的份儿上原谅她!”
一走四年,又没受任何伤害,要说不是有男人照顾着,沈氏自己都不信。按族规,他们可以将芊芊浸猪笼的。难为太子还把她找回来了,还愿意接纳她……
诸葛夜扶起了沈氏。
……
走出莹心堂时,已是后半夜了。
沈氏很喜欢诸葛夜,拉着他讲得停不下来,直到后面直接睡了过去,诸葛夜才起身离开。
“姐夫!”楚嫣追上来,十一岁的她,容貌间,已有了几分楚芊芊的影子,“姐夫陪娘亲说了那么多话,肚子一定饿了吧?我做了宵夜,姐夫吃完再走。”
诸葛夜摸了摸她脑袋,宠溺地道:“小孩子不要那么晚睡,会长不高的。”
楚嫣羞涩地抿了抿唇,嘟哝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我马上就十二了!”
诸葛夜笑了笑:“回去睡吧。”
这是不打算留下吃宵夜的意思。
楚嫣眸光一动,又叫住了他:“我其实……其实……是想问问姐姐的,我想她了。”
诸葛夜回过头来,嘴角依然挂着寻常人难以看到的浅笑:“她很好,合适的时候会安排你们团聚。”
楚嫣咬唇:“我……能去陪姐姐吗?”
诸葛夜沉默片刻后,道:“不能。”
楚嫣的眸光暗了下来:“那……小表弟呢?我可不可以去看看他?”
诸葛夜想了想:“过段时间吧。”
说话间,二人已经到了大门口。
“阿嚏!”楚嫣冻得打了个喷嚏。
诸葛夜解下自己的氅衣,罩在了楚嫣身上,又给楚嫣系上丝带:“快回去。”
楚嫣裹紧氅衣,朝越行越远的马车挥了挥手。
一路上,诸葛夜都在想楚芊芊的身份问题。楚芊芊与年四爷的过往,绝不能被别人知道,甚至,楚芊芊不是在寺庙祈福的真相也不能走漏一点风声,否则,就算他是太子,也很难保住楚芊芊。
但有时候,有些事,你越是想避免,它便越是要发生。
“殿下,年四爷入京了。”孙内侍禀报道。
诸葛夜潋滟的眸子里略过一丝寒芒:“他倒是敢来!他见了芊芊没?”
孙内侍点头:“见到了,好像他们……还吵了一架,具体吵什么,不太清楚。”
诸葛夜冷冷地勾了勾唇瓣:“吵什么不重要,人来了就行,我不信他人在京城,还查不出他的身份!”
“可皇上那边……”孙内侍提醒道。
“瞒着。”
……
夜里,楚芊芊给小宝做鞋子,做着做着睡着了,但小宝不在,诸葛夜也不在,楚芊芊睡得不大安稳。
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闯进来了,她不适地动了动身子,针扎进肉里,她疼得一个激灵,瞌睡醒了大半,就听到门口,宫女与谁正吵闹着什么。
“不行!你们不能把欧阳才人带走!殿下知道了会生气的!”
“让开!皇上口谕,你要抗旨吗?”
“可是……可是……”
“把她拖下去!”
楚芊芊打开门,望向被几个太监捆绑着的宫女,眸光一凉,移到了为首的太监脸上:“多公公,找我有事吗?”
多公公是皇帝的心腹,便是淑妃与他说话,也没这么理直气壮的。
多公公勾起唇角,道:“皇上有旨,宣欧阳才人到崇明宫觐见。”
楚芊芊冷芒一扫:“放了她。”
多公公比了个手势。
太监们放开了宫女。
宫女担忧地道:“才人……”
楚芊芊淡淡一笑:“我没事,殿下回来,你告诉他,我给小宝的鞋子还没做完,明天继续做。”
宫女含泪点头:“是!”
……
再一次踏入崇明宫,楚芊芊有种置身梦幻的错觉,前世她独占了世宗五年,大半时光都是在崇明宫度过的。这里的一砖一瓦,甚至墙壁上的裂缝,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她从容地走过光洁如新的地板,忍住那股物是人非的怅然,对座上之人跪了下去:“奴婢欧阳诺……叩见皇上。”
皇帝使了个眼色,多公公领着宫人们退下,并从外合上了大门。
大门轻轻被关上,却在楚芊芊心里发出了一声“嘭”的巨响。
楚芊芊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半晌后,听得皇帝不怒而威的声音响起:“听说,太子很宠爱你。”
楚芊芊低垂着眉眼道:“蒙太子不弃,是的。”
皇帝轻笑了一声,带着不明的意味,和彻骨的寒冷:“欧阳才人酒量如何?”
楚芊芊不疾不徐道:“不好。”
皇帝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几下:“没关系,一杯,总是喝得下的。多福!”
门被推开,多公公端着一杯酒走了进来。
“欧阳才人,请吧。”多公公尖细着嗓子,说。
楚芊芊看了皇帝一眼,皇帝坐在鎏金龙椅上,容颜隐在暗光处,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但楚芊芊明白,威严这东西,是把双刃剑。
楚芊芊没去拿酒杯,而是凝思片刻后,道:“奴婢不想喝。”
皇帝就道:“欧阳诺当然可以不喝,但这杯酒,是朕赐给楚芊芊的。”
楚芊芊心口一跳!
皇帝又说道:“多福!还不快伺候太子妃喝下?”
“是!”多公公一手举起酒杯,一手掐住了楚芊芊的下颚。
楚芊芊的呼吸一滞,后仰着避过多公公送来的酒杯,并用余光看向皇帝道:“皇上,我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皇帝的表情,冷得瘆人:“你活着,更没好处。”
楚芊芊想不通自己的身份怎么突然就曝光了,诸葛夜一直隐瞒得很好,沈氏那边也瞒得很好……至于她自己,更是从没露出过任何破绽!
可眼下不是计较这些东西的时候,这杯鹤顶红下去,哪怕神仙来了,都救不活她了。
“皇上!太子会恨你的!”
皇帝不为所动。
多公公是习武之人,楚芊芊对付安素素与车夫的本事在他面前压根儿派不上用场。
楚芊芊死咬住唇。
毒酒已经撒了两滴在她脸上!
死亡的味道,充斥着整个鼻尖。
要死了吗?
“皇贵妃娘娘,这杯鹤顶红,奴婢既然拿来了,就不能原封原地拿回去呢!那么,是你喝了它,还是让小皇子喝了它呢?”
一样的毒酒,一样的地方,前世的悲剧要再上演一次吗?
只是这回,没有欧阳家的灭门了。
但她的小宝……
小宝还那么小,没了娘亲,要怎么办?
突然,门,哐啷一下,被人踹开了!
“住手!”
上官若飞一般地奔了进来,抡起一个花瓶,便朝多公公的脑袋砸了过去!
多公公的头,瞬间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上官若抬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不要脸的狗奴才!连太子的人也敢动!活腻了!来人”
她一声令下,四名宫女打扮的女暗卫上前:“主子!”
上官若指着多公公,疾言厉色道:“把这个狗东西,拖出去砍了!”
“是!”
她们是大君送给上官若的护身符,只听命于上官若一人,别说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了,便是皇帝自己,只要上官若一句话,她们也不是不敢杀的。
当然前提是,她们杀得了。
就在她们架住多公公的一瞬,皇帝的暗卫也冲了出来。
双方剑拔弩张,整个大殿都弥漫了一种肃然的杀气。
皇帝沉声道:“皇后!”
上官若倔强地扬起头颅:“臣妾在!”
皇帝严肃而冰冷的眸光自众人脸上一一逡巡而过:“都退下!”
女暗卫们看向了上官若,上官若点头,她们退下了。
皇帝的暗卫们也退下了,顺便,把多公公也扶出去了。
殿内,还剩皇帝、上官若与楚芊芊。
皇帝沉沉地问:“你知道她是谁吗?就这么贸贸然地要救她?”
上官若眼神一闪,鼻子一哼:“我管她是谁!我只知道夜儿和小宝都很喜欢她!”
皇帝淡淡一哼:“你不如说,我非得杀了她,而你非得跟我唱反调!”
上官若的脸上,浮现起一丝被说中心事的尴尬,她清了清嗓子:“我……我就是要跟你唱反调怎么了?你要杀,我就偏要救!你要救,我就偏要杀!不高兴啊,来啊,杀了我呀!杀了我你就清静了!你爱杀都成,爱宠幸谁也成!”
三句不离“本行”。
皇帝的语气更沉了:“不要胡闹,回去!”
上官若挡在楚芊芊面前,无畏地迎上皇帝冰冷的视线道:“我告诉你,这个才人我保定了!你要杀她,除非先杀了我!”
皇帝冷道:“皇后!无理取闹也要有个限度!朕要杀谁,你还管不着!”
确实管不着,他身手又好,掐断一个人的脖子,易如反掌的事。
但上官若不傻呀,她敢跟皇帝抢人,势必是做了一番准备的,只见她冷然一笑,拍了拍手。
须臾,一名女暗卫用剑抵着淑妃进来了。
皇帝的瞳仁一缩!
这表情,完美地刺痛了上官若的眼睛。
上官若气得,端起一杯茶朝淑妃泼了过去!
淑妃被浇了满脸,花容失色!
上官若这才顺气儿了,满意地勾了勾唇角,看向皇帝道:“我管不着你杀谁,你也管不着我处置谁!我是皇后,宫妃的生死,我说了算!”
淑妃的泪水,一下子流出来了,她楚楚可怜地道:“皇上……”
皇帝眸色一厉:“淑妃犯了什么错?你一国皇后,竟要当着朕的面处置她?”
上官若莞尔一笑:“淑妃啊,你快给皇上说说,你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是你忏悔不出来呢,就罪加一等!”
“啊……”淑妃呆了。
皇帝猛地一捶桌子:“上官若!”
上官若无辜地摊手:“好吧,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题外话------
哈哈哈,上官若,你这么霸气,大君知道吗?
大君生了这么个女儿,也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