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钰和夏侯堇回到了驿馆,洗漱之后已经是深夜,夏侯钰回自己房间,路过夏侯堇的房间却看到他的房门大开,里面却只点了一盏灯火。
奇怪的迈步走进去,看到夏侯堇坐在桌边,一个人趴在桌子上顶着那盏灯火发呆。
夏侯钰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夏侯堇一把打开:“晃什么?”
“我以为你傻了呢?干嘛这么呆呆的坐在这里?”
“没什么,就是在想事情。”夏侯堇淡淡道。
夏侯钰看着他这个表情,挑了挑眉:“你这个样子倒是看着正常了不少,为何在穆九面前的时候看起来那么傻?”
他跟夏侯堇打的交道不算多,但也算不得少,可像他那么傻缺的时候却还真是没怎么见过,要知道以前他欺负夏侯堇的时候,他除了忍气吞声缩着,也会用那种怨毒恨极的目光看着他,这一路走来,夏侯堇跟他没少过招,他也算明白了,夏侯堇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无能,皇宫里,真正没点儿心机的活不到现在。
他之所以对穆九客气,那是因为被穆九揍过,且又欠着穆九不少次恩情,可夏侯堇对穆九的那不是客气,而是傻气,是他理解不了的。
“很傻吗?”夏侯堇笑了笑:“那就是我啊,我就想那么傻。”
夏侯堇看着那摇曳的灯火:“我这辈子活得最自在的时光,不是在母妃的怀里,也不是在君夙的侯府,而是跟穆九当厨子的时候,从遇到她开始,跟她在一起,每时每刻都是自在的,不用算计,不用计较,好就是好,坏就是坏,一份美食,一份甜点,我做得开心,她吃得满足。”
夏侯钰震惊:“莫非你喜欢她?”
夏侯堇连忙摇头:“不是喜欢,这种感觉很莫名,就是想跟她相处,我能感觉到她很喜欢我,很照顾我,不是男女之情,但却很温暖,而且我觉得,她会更喜欢我傻乎乎犯蠢的样子,我那些小聪明和小算计,就没必要拿去在她面前展示,她跟君夙都是聪明且强势的人,我在他们面前不需要那些。”
夏侯钰理解不了:“你觉得要是睿王知道你这番话,会如何?”
“他肯定早就想弄死我了,但老大一定不会让他这么干的。”夏侯堇狡黠一笑:“我是不是很狡猾?萧君夙可以光明正大的揍我,我也能光明正大的往穆九身边凑,可他却独独不会杀我。”
夏侯钰:“......”这有什么可得意的?就算没被杀,偶尔被揍一顿还觉得自己赚了?这莫不是脑袋揍傻了?
夏侯堇懒得跟夏侯钰解释,反正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的。
穆九和萧君夙那是真大佬,他可没觉得自己有一天能跟他们并肩而立,但正因为他们的强大是他无法超越的,所以他在他们身边才最自在,不需要负担,无需算计,这样的日子,也许是很多人终其一生都体会不到的。
他不觉得自己丢人,相反他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他。
如今楚帝愿意扶持他,他可以成为一个楚帝和大臣们希望看到的皇子,他也会倾尽自己的一切去算计去争夺,他并非不会阴谋算计,只是不想和不愿让穆九看到,他只想把自己的赤诚留给穆九,无关乎男女之情,只是因为那一份自在坦然。
夏侯堇懒得再跟夏侯钰解释,反正说了他也不会理解,只会觉得他傻了或者心思不纯。
母亲是罪臣之女,在庄妃娘娘的手下小心翼翼求生存,卑微匍匐只为换他一刻安稳,而他,更是成为一个皇子中的笑话,从出生至今,每一刻都身不由己,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而如夏侯钰这般身份尊贵被宠爱着长大的人,如何懂得他的这份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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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整个皇城只有零星的灯火还在亮着昏黄的灯光。
“哒哒哒......”
一匹快马从官道上急速重来,马背上的人身着铠甲,后背插着传令官的令棋,还没到城门就举起了棋子,高声吼道:“八百里加急,开城门。”
城门很快被打开,马儿快速冲进了城门,顺着主干道一路冲向皇宫。
一封八百里加急的战报,将刚刚睡下不久的燕帝从床上炸了起来,外袍都来不及穿,只裹了披风就出来。
“启禀皇上,北地焚都王和古川王联合造反,举起反旗之日已经拿下了两城。”
“什么?”燕帝吓的踉跄一步。
太监将战报战报递在他手里,展开。
燕帝低头看,写满了一张奏折,里面是事发当天的站况,安北将军李天佑当天就阵亡,被斩下首级挂在了城楼之上。
叛军焚都王高举王旗,还写了燕帝的罪证贴满了北地所有的城池。
曰:景舜谋杀先太子,逼死先帝,以残暴邪恶手段夺得帝位,实为大奸大恶,而其为帝,不思仁政,滥杀忠良,无贤无德,焚都王、古川王驻守边疆要塞,兢兢业业,燕帝不念吾等苦劳,却派探子,屡次挑起事端,让吾等自相残杀,试图削弱边关军防,视燕国边塞关隘之重为儿戏,弃天下百姓于不顾,而今吾等终于得知真相,心寒心痛。
吾等有幸受先帝重用,追随先帝建立燕国基业,封为王爵,驻守燕国边塞,当肩负起守卫燕国重任,而今昏君当道,德义沦丧,吾等举起王旗,拱卫皇室,诛杀暴君,匡扶正统,还燕国朝堂以清明。
“荒唐,见直太荒唐,这群乱臣贼子,明明就是他们拥兵自重、野心勃勃,居然还言辞凿凿、颠倒是非,其心可诛。”燕帝气的一把掀了桌上的东西,大怒:“来人,传上官御、六部尚书、武昌侯......”
燕帝一口气念了一堆名字,路公公堪堪记下,赶紧让人去传旨。
这一夜,无数官员被人从温柔乡里抄起来,连夜入宫,紧急朝会,然而他们还没等商量出结果,第二道八百里加急战报传来,又一名朝廷将领被斩杀,一城毫无防备的被攻破。
一个时辰之后,燕帝下旨,命武昌侯点精兵三万,支持西南道总兵,诛杀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