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度根是鲜卑的正统传承之一,虽然这个所谓的正统只是他自己这么说罢了。
但是这不得不说步度根也有他自己的本事,或者说能够从众多鲜卑人之中脱颖而出,这所有的部落大人都有其独特之处。
虽然和中原英才遍地所不能及,但也绝不可小视。
正如当初刘封对郭图所说的名言,这君子未必能够成事,但是这小人绝对可以坏事。
而这步度根就是这小人,还是真正的小人。
他知道自己的处境,别说现在攻打雁门十分的费力,都已经到了这个时节,就算是攻破了雁门又能如何?
这个时候百姓都已经解决了秋收之事,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即将到来的寒冬!
凛冬将至,他们这群人去并州继续吃人肉么?
步度根不想吃,更不想让好不容易才出现的局面再次糜烂,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办法。
他做不到让无数的鲜卑人为他而起为鲜卑而死。
但是他可以说动一个又一个的部落首领,至于这些首领最后是选择威逼还是利诱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而这些人的失望不但能够让自己的内部压力和粮秣压力极大的减少,最重要的是能够在最不可为的时候,再来一场瘟疫毁了雁门之地。
步度根的计划没有任何的精彩之处,但就是让你没有办法,关羽看着尸体越来越多的城下,他已经用火油焚烧过一次了,但是在那些鲜卑人的保护之下,这尸体一直清理不干净。
如今虽然气候再次转冷,但是尸体的腐烂已经在加快了。
最重要的是,雁门关年久失修的坏处再次显现,袁本初虽然真的很努力地修复,但这可是大汉的雁门关啊,哪里有那么的容易。
雁门关的再次不稳让关羽只能选择另外一条道路,那就是离开雁门关,在后方再次构筑防线。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一旦雁门关倒塌,他们就真的完了,后方一片空虚,简直就是放任他们长驱直入。
但如果想要离开雁门关,在后方构筑防线,那就必须在这里拖延住鲜卑人,这样一来当真是九死一生。
而且对人员有很大的要求。
“某家乃是主帅,如今步度根看似决死拼杀,但是他仍然留有余力,自己本部兵马尚且未曾出动过多少。
如果城墙上没有了某家的身影,他定然会立刻全力以赴,到时候大部兵马已经离开,你们又能坚持多久?”
周仓和甘宁都在请命留守此地,但是关羽对此并不认可,因为就如关羽所说,现在步度根看似疯狂实则还有余地。
可如果这个时候关羽消失了,那对于步度根来说可就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将军难免阵上亡,关羽也好,其他人也好,对此看得都特别清楚,但是没有人想要死的这般无所谓。
“将军乃万金之躯,而且这重整防线尚且需要将军负责,如何能够这般的轻易留在此处,我等大可以虚张声势。
若是那步度根真的看出来了问题,大不了就在这里死战便是。”
“军中大事如何可以这般随意,若是你未能拦住雁门,你死则死矣,这并州如何?”
不得不说关羽就是关羽,就连拒绝的都是这么生硬,若非是在此地的都是关羽的心腹之人,就这句话非把他们噎死不行。
而听到这话的关平忍不住在一旁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正好被关羽看到,紧跟着就是一阵毫不留情的训斥。
当众训斥,没有给他这个少将军留任何的颜面。
而关平对此也已经习以为常了,最后等到关羽训斥结束之后,他自然而然的将水递了过去请关羽润润嗓子。
本来火气就很大的关羽看到关平这幅模样更是脸色一沉,一口将那陶罐之中的水饮尽之后就要再次训斥。
但是刚刚开嗓就感觉到了些许不对,紧跟着猛地看向了关平,然后直接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莫要担心,这是某家从少君那里弄来的猛药,有使人昏迷之效,没有其他问题,过上三两日他就醒了。”
关平的话让众人冷静下来,同时看向关平的眼神也颇为怪异,不知道这位少将军想要干什么。
“诸位将军带着父亲先离开雁门关,将火油全部留下,雁门关之后有当初我大汉在丢失雁门之后重新构建的防线残骸。
同时通知少君请求援助,这一次对方这幅态势恐怕不是善茬。
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少将军这是何意?”甘宁看着关平,不知道这个平素里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少将军这是突然发什么疯。
“兴霸将军难道没有发现,自从某家蓄须之后,和父亲越来越像了么?”关平突然轻笑起来,然后默默的掀开自己的臂甲。
露出来那已经溃烂的手臂吗,让众人眼神忍不住的颤抖。
“步度根想要再次制造一场瘟疫,这件事情他成功了,这军中其实已经有不少人中招了,只不过战事紧张,我等谁都顾不上罢了。
这些人如今已经全部调入某家麾下,这一次会和某家一起留守雁门关。
之前焚烧城下尸体的时候,这雁门关已经出现了巨大等到裂缝,久守无意,我等是速速撤离的比较好。”
甘宁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周仓直接伸手拉住,然后就这么拽了出去。
当天雁门关的大军缓缓而动,在夜色的掩护之下,甘宁带着众多兵马缓缓离开,同时在雁门关之下重新构建新的防线,等待鲜卑人的到来。
而雁门关之上,周仓并没有选择离开,反倒是在寒风中站在了关平的身边。
“你莫要多少,若是将军身边没了某家,难免让人起疑。”周仓阻止了关平的话语,然后露出来一脸的笑容,“话说某家真的很好奇,你和将军到底是怎么回事?”
“某家...呵呵....也没什么可说的。”关平看着那漆黑的夜色,还有那远处星星点点的亮光,不由的摇头叹息,“只是很普通的一个故事罢了。”
“看得出来,你对将军的感情很复杂。”
“某家从出生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自然是很复杂的。”关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似乎回忆起当初在解良的事情。
“从记事开始某家就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也不知道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知道他们所有人都说某家是个野种,自己的父亲不要我等了,从小似乎就没有人愿意和我们母子两个有任何的联系。
没有人会管我们一口吃的,没人会在乎冬天我们有没有御寒的衣物,甚至就连祖父当初留下的家财都已经被父亲带走了。
那个某家从来没有见过的家伙,将我们母子所有的活下的办法都拿走了。
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来到我们面前,一脸怪异的模样仿佛是在询问为何我们母子还没有死。
之后我等就被带到了渤海郡,没有想象之中的父子重逢,泪流满面。
当初某家记得对他的感觉很平淡,某家记得他看见我们母子时候的眼神也很平淡,仿佛就是陌生人一般。
母亲当年为了养活某家受了重伤,甚至不能再孕育子嗣,而父亲知道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再次迎娶新的夫人妾室。
当然,这无可厚非,母亲未曾有任何的怪罪之话,某家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觉得母亲这一生活得苦了些。
之后母亲死了,杜氏成功的进入了关家的大门,甚至现在除了秦朗那小子之外,还有关兴和凤儿两个孩子。
不过这个家伙还是老样子,每日在军营之中,当他那个威风赫赫的大汉名将,汉寿亭侯。
每日南征北战丝毫不顾忌家里。
甚至关兴的文武还是某家教的,他也不怕某家误人子弟么。”
说道这里的时候,关平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似乎是想起来了那两个在家中还懵懂无知的一对儿弟弟妹妹。
“少将军确有非凡之姿,将军对少将军的期盼...”
“这话叔父就别说了,父亲对某家却是十分的严苛,奈何最好的年华某家未曾开悟,之后又前去游历耽误了不少时间。
这辈子是达不到父亲的地步了,撑死不过中人之姿,何必非要赖着这个位置,日后这关家就交给更加聪慧的兴儿吧。
他天赋过人,许多人都说这是一个聪明的小家伙。”
周仓看着满脸平静的关平,也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看着远处的依旧漆黑的天空。
“不去休息一会儿么,过了今晚恐怕你就没时间了。”
“不必了,不过叔父你应该去休息一会儿的。”随着关平话音一落,周仓就感觉自己的后脑一阵劲风袭来,紧跟着双眼一黑也昏了过去。
“哎,虽然某家的武艺是怎么也上不去了,但是跟随少君这么久,若是让叔父你给算计了那还真是对不起少君了。”
关平说完之后还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也是一片灰白之色。
“将周仓将军送出雁门,等他醒了,让他转告父亲,日后没事了多顾顾家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