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身后,除了经常和刘封见面的简雍之外,只有管亥和这位少君还算是熟悉。
此时便是管亥都十分的惊讶,不敢相信,如今这幅云淡风轻的青年会是当初那位咋咋呼呼,不着四六的公子。
而他们身后的众多孩童更是见到了这满满当当的竹简与战旗,不由的发出来一声声的惊叹。
他们的父亲也算是在这天下或多或少有些名声的了,如今看到刘封的书房,他们不由的感觉到了惊讶之意。
刘封也看到了自家便宜老爹身后的这群小不点,不由的眉头一皱,心中默默的说了一句。
“就知道来者不善....”
果不其然,在短暂的心疼之后,刘备直接将身后的这群孩子叫了过来。
“这是你家益德叔父之子,张苞!”
“这是糜威,你见过的。”
“这是你宪和叔父之子,简岚。”
“这是你家孙乾叔父之子,孙忠。”
“这是你兄长卢毓,还有管邈!”
“这是陈到之子陈曶。”
“这是魏延之子魏容。”
“这是徐晃之子徐盖。”
“这是.....”
刘封听着刘备一个个给他介绍,还真是大大小小各种各样,最大的如糜威当年还当过他的护卫。
虽然三天两头让他被刺杀吧,不过却也锻炼出来了刘封那矫捷的身姿。
至于年纪小的....这三两岁的娃娃都敢往这送,是真不怕被自己吓着。
“父亲这是要让儿子帮诸位叔父兄长看孩子么?”
“额...哈哈哈...”刘备开怀大笑起来,“天下人都说封儿你目光卓绝...”
“他们说的是,我刘封是个祸害。”刘封颇为无力的瘫在四轮车上,对接下来的日子生不出一丁点的兴趣。
不过刘封无奈归无奈,但最后还是将这件事情给应承了下来。
只不过就在刘封准备将他们都安顿下来的时候,客人再次到来,今夜注定是个热闹的夜晚了。
“砰”的一声之后,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然后露出来满脸惊讶的甄姜,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篓....
“该吃...饭了?”
看着刘备那疑惑的眼神还有门外那一脸尴尬的护卫,就差在自己脸上写上“我没拦住”四个大字了。
“封儿这里果然还是自在啊,御下不以规矩却让人忠心耿耿,厉害!”
关键时刻还得看简雍,上来就将这件事情给圆了过去,刘备也不由的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去说些什么。
“甄姜见过玄德公。”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之后,甄姜赶紧行礼,“一别多年,今日一见,玄德公风采依旧。”
“甄姜....甄家的小姑娘,嗯,不错。”刘备平淡的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众人去了一边,将这里交给了刘封。
这个时候甄姜这副模样的出现,想来不是为了单纯送饭那么简单,他前来可没有在自己儿子这里越俎代庖的意思。
“出什么事情了,让你大晚上的来某家这里献殷勤,难不成这西川还有人敢为难你不成么?”
“你可能要有客人来了,所以奴家这不是提前赶过来表现一番么。”甄姜和刘封都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状态。
“你这菜是从成都带过来的?”
“想什么呢,从成都到这里最起码三天时间,这是路上随便买的。”
“....你好歹说一声亲手做的也行啊。”
“忙着挣点活命钱容易么,你哪儿那么多事儿,有的吃还挑三拣四的。”
“你这话说的都不要脸,某家今晚吃过饭了!”
“今年利润分你六成!”
“那我还能再吃点!”
甄姜一边将酒菜拿出来,一边将刘封推了过去,同时说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
“公则的手段已经有作用了,成都及其周边的诸多家族已经开始联合在一起了,想来很快就会赶到这里,拜会少君的。”
“他们想通了?”
“由不得他们啊,公则做的太绝了,现在不过是些许小打小闹罢了,可大家都知道,现在只不过是一群流民乞丐为了钱帛之事不要脸面。
可慢慢的真让他们继续下去,他们就会越来越吃亏的。
毕竟这些人最多就是不要脸面,但是他们丢失的可不仅仅如此了。”
甄姜说到这里之后也有些欲言又止,似乎有些话语想要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这种事情不会发生的。”
刘封轻轻的拍了拍甄姜的手背,让她放心便是,很快在他们的等待之中,这森罗别院再次迎来了今夜的第三批客人。
以张松为首的诸多西川豪族之人。
“我等,见过少君!”
众人不认得刘备,看到刘封之后齐刷刷的躬身行礼,这副模样让刘备见到之后也是默默点头。
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儿子真的已经成长起来了。
而那些跟随过来的二代们则是满眼兴奋的看着这一幕,似乎也是颇为兴奋。
“诸位从成都千里迢迢的赶过来,想来不是为了单纯的行个礼吧,有何事不妨直说。”
“这....”张松看了看一旁的刘备和那群孩子,虽然地方大,他们也不碍事,不过还是犹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让刘封将他们请出去。
“放心吧,都是自己人,这些孩子日后会跟在某家身边,今日让他们开开见识也好。”
刘封一句话就让众人理解了不少东西。
“原来是各家的公子,恭喜少君。”
“有事儿说事儿,天儿....怎么都亮了!”刘封看了看已经开始泛白的天色不由的瞪了一旁的甄姜一眼,哪个大早上就喝酒吃荤的!
“我等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天下之安危!”张松上来就将事情给抬了起来,“不知道少君对最近西川之事可有过耳闻?”
“你是说你们被一群流民乞儿给坑了的事情么,听说了。”刘封也懒得和他们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诸位想说什么不妨直说。”
“如今这西川之民德行不在,若是此等风气不加以遏制,定然会让更多的良善百姓陷入其中,最终会坏了天下之根基。
还请少君为天下计,在西川大力整顿此事。”
“一群孩子的玩闹罢了,他们也未曾真的做下恶事,诸位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少君,若是顽童之时我等不能加以遏制此事反倒对其放纵,那等到起成长为大奸大恶之徒的时候我等又当如何?
那个时候等他做下真正的恶事,我等再对其惩戒,就太晚了!”
张松说完之后,不等刘封回答,另一人也直接站了出来。
“蜀郡督邮杨洪见过少君!
洪有一言不知少君可能一听?”
“曾听孟起说过,季休乃是犍为才俊,一直未曾有时间相见,不知道季休有何想法,大可畅所欲言。”
“不知少君觉得法为何?”
“法.....治理天下必不可少之物,震慑天下黎民之物。”
“某不以为然!”杨洪微微摇头,“从古至今,法为的不仅仅约束,法要做的是要让百姓明悟何等事情可以做,何等事情不可做。
官员也好,律法也罢,全是因为治理二字罢了,而这治理便不是只为了告诉他们这件事情能做,这件事情不能做。
从古至今我等之愿都是让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方为成绩。
就算不能如此,让边疆不再受劫掠之苦,让朝廷不再为钱粮发愁。
若是再不济,我等也要做的是让百姓可以安居乐业方可算得上是善政。
可如今我等若是只靠律法之事去给下限立规矩,那么天下黎民所能够做的就是让自己不去突破自己的底线。
这非王道!
某以为,立法之初并非是为了惩处,而是为了治理,换而言之,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我等不可因其所行之事未曾触碰律法便熟视无睹,而是告知天下,不给他们触碰律法的机会。
这方是王道!”
“所以呢?”刘封脸上带着笑意,他知道郭图最后的计策终于成功了,“当年某家要推行德治可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
若是某家没有记错,诸位也有不少人在其中。”
这一刻不少人脸上出现了羞恼的神色,毕竟当初反对是因为德治限制的乃是他们,可是现在德行失去之后,确实让那些百姓将他们拖了下去。
“少君,正所谓法由人治,律法不仅仅是要尊崇,更是需要我等能够随机应变。
小事不理,大事危矣,还请少君先在成都诸多官员身上行德治之事。
以官治民,而非以法治民,我大汉会因事有内情而酌情判决,那如今小错亦可大惩!”
“所以,这益州之地的律法,可动?”
“可动!”
刘封这一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益州之地,近些年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士大夫多挟其财势,欺凌小民,使蜀中之民思为乱者,十户而八。
若想要治理益州之地,某家也只能先理强,再理弱。
当然,正所谓一日一钱,千日千钱,德行之事犹大于法。
某家会重修益州律法之事,诸位可要做好准备,若求公平,恐诸位都会收到影响!”
“我等,愿听少君之意!”
毕竟现在益州受到最不公平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对了,想要让他们明白对错,也得让他们先不担心自己被饿死....”
就在他们准备离去的时候,刘封最后一句话,让他们再次变得脊梁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