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乾看着那凄凄惨惨的笮融,再看看那一脸舒爽,仿佛炎炎烈日之下喝了一大碗冰水一样的郭图不由的有些惊讶,甚至忍不住的往后退了半步。
若非是那笮融死死的抱着他的大腿说啥也不松手,恐怕现在孙乾都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想法了。
这场景有些太恐怖了些。
不过郭图很快就缓解了自己的情绪,换了一副义正言辞的面容朝着孙乾躬身行礼。
“刚刚公孙将军已经将消息传来,阁下就是郑公高徒孙乾先生?”
“不敢,恩师门徒千人,小子不过其中一人罢了,称不得高徒之名。”
孙乾此时在郭图面前倒是非常的谦逊,倒不是他害怕郭图,而是他刚刚听出来郭图这是有意点了点他。
之前他在刘封那里为糜家求亲,却打着帮扶刘封的旗号,虽然最后的结果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这个过程同样也很重要,刘封年纪还小,很多人对这个家伙看似尊敬实则不甚尊重。
郭图就是最不尊敬的那个,但是郭图得让别人知道,他不尊敬是他和刘封的事情,别人可不行。
刚刚一个郑公高徒可不是什么夸赞。
虽然郑玄是经刘封家门师祖卢公举荐进入马融门下,但是在进入马融门下之前,人家就已经远近闻名的神童了。
而且这位的才华不仅仅是儒家经典,农桑治政甚至星象占卜这家伙也是了然于胸。
而郑玄先生的弟子,那不是一个两个,那是上千门徒。
便是现在在世间已经颇有名声的,赵商、崔琰、公孙方、王基、国渊、郗虑等等等等。
这群人都不敢在外人面前自称为郑公高徒,孙乾算是什么个玩意,还真敢应下来这郑公高徒的这个身份?
尤其是国渊,和刘封恩师管宁的关系极好,也是被他叫一声世叔的人,如今刘封父亲远在雍凉不说,恩师也遁走辽东。
一时间他没了依靠,为了一群百姓在荆州苦苦求生存。
他可以欺负刘封这个不长脸的,但是别人不行,如果刚刚孙乾没有听出来这一点,郭图保证能够让孙乾狂傲的这个名字短时间之内传遍中原。
刘封没这个本事,但是郭图可是做得到的,看孙乾这厮也是想要借此机会脱离陶谦这个泥坑,既然如此他得知道自己的身份。
很明显孙乾也是明白了这一点,朝着郭图无奈苦笑一声,然后没有再追究这些,直接甩开那仍然哭嚎不止的笮融,朝着郭图说了起来。
他需要借走公孙越,同时也需要知道郭图的打算,看着广陵现在的局面,孙乾觉得郭图似乎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两个人如今碰头之后,将各自的目的说了起来,同时也将两人的计划合计一处,商讨出一个合适的策略。
而一旁勉强恢复神智的笮融则是浑身颤抖的看着这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家伙。
不由的有些惊恐,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儿说这种事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不打算将自己放走了。
自己好歹也是一方名士,自己好歹也是一方国相,怎么就能成这个样子。
看着孙乾再次离开,看着又一次带着满脸微笑走到自己面前的郭图,笮融想到了这两天两夜让他刻苦铭心的日子。
直接两眼一翻,然后砰的一下昏迷了过去。
郭图看着晕倒的笮融没有在继续折腾于他,该知道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剩下的事情就是要解决徐州的问题了。
让人将他五花大绑扔进柴房之中,然后拿出足够的钱帛和粮秣,安抚笮融麾下的那些士卒以及诸多部署。
上万人的士卒部署,就算笮融真是菩萨心肠他也做不到公平对待,无非还是一边靠着那群大和尚的办法忽悠这些士卒部署,一遍给他们些许钱帛,让他们得到些许好处对自己忠心。
如今笮融就在自己的手中,而郭图也大有一种崽卖爷田心不疼的意思,赏赐安抚起来那是相当的大方。
用这些兵马和赵昱留下的广陵守军互相制约,然后加上公孙越的幽州突骑压制他们,这样确保广陵郡不会出现问题。
如今刘封在下邳大量的招收兵马,糜家只要和刘封联合在一起,那么他们就可以带着兵马移居广陵郡之地。
这样虽然看似和袁术势力接壤,让他们更加的危险,但是同样也让他们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要害之地。
同时也能够给他们争取更多的时间让他们忙碌这徐州之事。
公孙越跟着孙乾前去东海郯县糜家提亲,而郭图则是手书一封送去下邳,让刘封准备好对百姓的迁徙之事。
如今整个徐州北部都是那么的不安稳了,当曹军再次来袭的时候,天知道这些杀红了眼睛的曹军会发生什么。
所以现在无数徐州北部的难民在疯狂的逃窜,他们大多数都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
只知道盲目的逃窜,只知道离开北部这个随时都会面临曹军余部和山贼草寇的地方,他们并没有确定的目标。
不过刘封的出现,他的大力收拢难民倒是真的给了他们一线希望。
大量的难民汇聚在了下邳刘封所在之处,等待着下一步的计划,同时也做着短暂的修整。
糜家和刘备的联姻非常的顺利,在公孙越这个徐州恩人的注视之下,陶谦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
而且陶谦现在活的也是特别的明白,他知道不管这一次这个坎自己能不能过去,徐州牧这玩意都和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甚至和他两个儿子都不能有任何的关系了。
不是说他陶谦最后想要当个善人,而是事实摆在眼前,没有办法。
曹孟德明显就是看上了徐州这个地方,自己和他有着杀父大仇,不管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曹孟德都没有理由放过他和他的儿子。
带着家财回到家乡,回到丹阳,最起码他们两个小子还能保住性命。
如果还非要赖在官场上不走,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为了不背负这个不孝的名声,曹孟德也要和他们死磕到底。
毕竟《礼记檀弓上》曾言:父母之仇当如何,圣人答,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
这东西已经是大汉的标配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宁可不当官,也不可不报仇。
如今陶谦和曹孟德就是杀父之仇,他们一家人老老实实的躲起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还敢在明面上嘚嘚瑟瑟的,这就是逼着曹孟德不当官啊。
陶谦已经在想着举荐何人了,他现在手中有三个人选。
其一是来援的田楷,他本就是青州刺史,转任徐州牧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公孙瓒那里交代不过去这个事情。
其二是陈家的陈珪或者逃回陈家的陈瑀,名望和地位都足够,还和袁术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他可保自己无虞。
但是他派去的使者也被陈登忽悠回来了,很明显陈家不打算和这件事情有什么交流。
其三就是公孙瓒的从弟公孙越,听闻十分受公孙瓒的重视,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早就已经被幽州举荐了孝廉,又是公孙家的嫡系出身,从哪方面来说,这也是很好的人选。
而且相比较于前两个,他对于徐州牧这个位置,并不抵触。
举荐奏疏已经传去了长安,此时陶谦自然不会为了一介商贾和公孙越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而糜家此时促成了自己心中之事,也自然是毫不犹豫的动起手来,帮助刘封解决现在的问题。
而他们的解决办法,不但管用,而且真的很豪....壕!
开阳军突然就撤军了,不但撤了,而且还十分心满意足的撤军了,一群人欢天喜地的回到了自家老巢开阳之中,临走还替关羽刘封将下邳周围的山贼草寇挨个的清剿了一遍。
让刘封有一个无比安稳的外部环境。
他们之所以这样,不是因为他们突然想开了想和刘封交朋友,而是糜竺让自家亲弟弟找到了开阳城的臧霸。
明着询问臧霸,他们劫掠下邳能够得到多少东西?
不能得罪下邳的诸多家族,就一群难民和百姓,又能够有多少油水?
糜芳拿出来了三千万钱和数千斛的粮草送到了开阳之中,换他们撤兵回转开阳,不但好处一分没有少得,而且还省时又省力。
最重要的是,糜芳还告诉了他们,如果他们不同意,这个数字可能就会去找一找那些徐州的山贼草寇们。
想来他们也是很愿意联合起来分了这笔钱粮的。
糜竺现在还是徐州的别驾从事,不是他们可以任意拿捏的,有了这么大的好处,臧霸自然不会再继续和关羽死扛到底,大家有没仇没怨的。
临走之前,还不忘糜芳最后那句话,直接将周围的山贼草寇打了一遍,这才离开。
没有了开阳军的压力,徐州的世家又在刘封拜见陈家之后也做出了退让,刘封终于能够安安稳稳的呆一阵儿了。
而与此同时他也终于收到了郭图让他移军广陵的消息。
而他则是将这信帛转手交给了一旁的中年人。
“看来小子接下来,还是能够再次护送诸葛公一段路程的,广陵已被郭图安抚,小子也已经传讯糜家,定然能够将子瑜找到,不会让子瑜兄长出现问题的。”
“如此,玄还真是多谢公子了。”
“诸葛公说这话就真的见外了,诸葛公本就出身荆州,而刘荆州也算是小子半个恩师,本就算是同根生长之人,如今徐州混乱,这才是小子应该做的。”
“这...罢了,孔明快过来,替你兄长多谢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