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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青连着喝了三天药,才将身体里的蛊虫卵清除。

每每想到清除的过程,他都深感恶心。

那是回到道观的第三天晚上,小师妹拿了个火盆放在他面前,让他按照往常一样喝掉碗里的药。

因为连喝了几天,他很明显地感觉身体越来越轻松,身体越来越好,也没有怀疑,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却没有注意小师妹诡异的笑容。

果然,不到五分钟,一股反胃呕吐的冲动从胸口升起。

乔木见他脸色难看,直接把火盆放在了他跟前。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无可忍的乔青两手抱着火盆,伏低身子,“哇哇”吐了起来。

若仔细观察,呕吐物里有点点亮白的东西,正是附着在器官内壁绒毛上的蛊虫卵。

等吐到连胃液也吐不出来,乔木才把盆拿走,并丢了张符纸,将蛊虫卵烧的一干二净。

乔木并不想批评大师兄,从了军上了前线就意味着将生死置之度外,师兄的命是命,别人的命也是命。

她只是被从小照顾她长大的大师兄意外受伤的事实给气到了,既然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更应该小心谨慎,怎么能搞得自己满身蛊虫卵?若是她不会治,等着被虫子吸干吗?

蛊虫卵除掉以后,乔木再次用内气检查经脉,胸口的位置不再有阻碍之力,内气顺畅,让她很高兴,拟的方子治疗效果不错。

冲儿总算见到了传说中的“大师伯”。

可惜,这个大师伯既不孔武有力,也不懂得照顾师侄,而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连说话都是有气无力。

不仅如此,养伤期间,师伯的洗漱、吃喝拉撒全都要师父亲手看护,比他还不如。

师父忙着调整药方、熬药、针灸,根本没时间关心小徒弟,似乎完全把他忘在了脑后,眼里心里只有大师伯,这可把人酸得不轻,好几次还偷偷抹眼泪呢。

正是这段时间,冲儿同钱文平的关系突飞猛进,决定再也不捉弄脾气好的钱大哥了。

乔木不是不知道小徒弟的情绪变化,但哪怕有内气撑着,每天要考虑调整大师兄的药方,伺候他吃喝拉撒,还要去山里打野物给一家子补充营养,身体和精神双重疲累,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疏导小徒弟的不安情绪。

好在,冲儿尽管心里不舒服,却很乖巧,尽量少给师父添麻烦,有小事就找钱文平。

气候一天天地冷起来,转眼山里的野果熟了,野物更是储存了满身的脂肪御寒。

大师兄的伤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一来当初他并没有伤到内脏,二来危险来自特殊手法炼制的蛊虫。

对乔木来说,只有蛊虫是挑战,但这挑战被拿下了。再加上有多次改良的独门秘方,皮肉伤不难治。

嘱咐冲儿照顾好大师兄,乔木就一个人进了山。

山上养着四个人,一点都不能放松,每天操心道观里的柴米油盐,还要想办法吃的营养。要不是有空间,会功夫,日子难以想象。

深山里,枯草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柿树已经落光了叶子,只余火红如同一个个小灯笼的柿子挂在上面。

乔木摘了大半,只余小半给山里的小动物及鸟雀。

核桃、板栗同样不能放过,足足捡了几麻袋。这会的干果少之又少,松子只有东北有,价格昂贵,既不亲民,也买不着。

还杀了几头野猪,只只都选得两三百斤的那种。

这种野猪差不多一两岁,肉质刚好,不会像上次那只五百斤的一样,皮糙肉粗,腥臊味过重,要加上大料猛火炖煮才能入口。

满载而归的乔木给了道观长住人员极大的惊喜。

大师兄养伤的这段时间,不管是从饭菜上还是从点心零食上,大家都感觉到生活水平直线下降,是大师兄来之前所不能比的。

生活生活,生存的人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当然包括在吃饱穿暖后,有更高一级的追求,尽可能的享受美食,享受舒适的日子。

这可不仅仅是人的惰性使然,或许还是文明的发端。

老祖宗尽管喊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还是流传下来大量美食、华服、宫殿、楼阁、珍玩宝物,乃至春宫图。

不过今天嘛,腾出手来的乔木决定做一桌好菜安慰备受冷落的冲儿,犒劳已经成为贴身保姆+私人家庭教师+独家心理导师的钱文平。

至于乔青,哼,伺候了这么久,还想怎么样?

她这个师妹收的可真值,贴身看护+厨师+医师。

亏,真是太亏了。

乔木决定,以后赖上师兄了,一定要享受身处高位的他带来的特权。同时,对收徒也没兴趣了,一个冲儿就够了,太花时间、精力了。开山大弟子与关门弟子双重身份,相信冲儿能胜任。

大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来的,屋顶瓦片上“啪嗒啪嗒”的雨点着地时的密集声,似乎就在耳边,吵闹不堪。

雨中夹杂着“呼呼”的风声,风势很强,将后院里几棵还不是很高大的树木蹂躏地东倒西歪,就跟被力士一巴掌一巴掌扇来扇去却又始终坚持绝不倒下一样,很是坚韧。

乔木这会特别想让冲儿都去瞧一瞧,学一学,不要在未来稍微受点挫折就“嘤嘤嘤”,更不要一蹶不振,瞧瞧人家小树,多坚强多有韧性。

想到就做,她扬声冲着缩在房间里不知在做什么的冲儿喊了声:“到厨房来!”

至于钱文平,在帮着烧火,没闲着。

冲儿跑了进来,手里还抱着柴房里的木材。

等走到灶边,冲儿双手抱着一根他手臂粗细的干柴往灶火里塞。

见此,乔木乐了。

这不,天冷了嘛,不舍得像夏天一样让小徒儿洗菜剥葱,做这些力所能及的零碎活,没想到小徒儿闲不住,还想帮着烧火。

不管是帮烧火,还是好奇玩闹,瞧他鼓着腮帮子吹气的模样,让人心里极是熨帖。

瞧瞧,啥叫情商,这就是。绝对不是医痴潘安之流可比。

一边炒菜,乔木一边对小徒弟道:“冲儿,你瞧瞧后院的那几棵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都没有倒下,有什么看法?”

厨房有扇窗户能看到整个后院。

这窗户一直都有,只不过当初只有两个A3大小。乔木来了之后为了保证室内的照明度,敲掉了几块砖,扩大了数倍,还给安上了玻璃。

这会,呆在厨房,透过这窗户,后院的景色可以一览无余。

冲儿从灶台旁站起身,伸着脖子,仰着小脑袋往窗户外望了望。

这会风似乎又大了,树干摇曳弯曲,树冠左右摇晃,几近地面。但又似乎有种无形的拉力将其拉直,重新站立起来。

树下有落叶断枝随风起舞,甚至打着旋的飘上飘下。

冲儿看了一会,眼珠一转,问道:“师父,你问的是树的性格吗?”

乔木将做好的馒头放到蒸笼上蒸,而蒸笼下面炖着一锅红烧肉。

馒头蒸好要大火烧滚水蒸二三十分钟,若是红烧肉炖煮这么久,就会变得入口即化。嗯,不仅适合中年人的乔木,儿童的冲儿,也适合乔青这个病号和钱文平这个文弱书生。

“呃……有什么看法没?”乔木一边忙碌,一边笑着瞧了冲儿一眼,启发性的说,“嗯,用你的话来说,就是能不能看出树的性格啊,脾气啊什么的,能想到的都可以说说。”

道观没有同龄的孩子,乔木很怕小徒儿被几个成年人养的太过早熟、古板、甚至思想僵化,这些当然并不是刻意去教的,很可能在大人不注意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被学了去。毕竟,养育孩子的人是孩子的第一老师,可是会言传身教的,且这种言传身教还是不知不觉中发生的。

冲儿嘟着嘴想了想道:“调皮?你看它们和风玩得多开心,叶子还乐得‘啪啪啪’地拍手呢。”

乔木:……

冲儿又道:“还很强壮,这么大的风都没把它们打倒,我看到过很多大树都会被风刮断树干呢,夏天的时候有的还会被雷劈中,烧成一段一段,甚至引发山火。”

不等乔木回答,他又说,“不过书上说了,雷电能激发天地间的生气,涤荡污气邪气。而树木烧成灰,能滋养大地上,让草木获得丰富的肥料,未必就是坏事。”

乔木觉得好像说不过小徒儿了,思维根本跟不上小徒儿的思路。

钱文平见她无语,捂着嘴垂下头偷偷笑了。

不过,冲儿显然还不想放过平时总是教训自己的师父,而是目光炯炯地望着乔木,想寻一个态度:“师父,你说我说的对吗?是不是很有哲理?”

至于啥是哲理,冲儿表示,这个三岁孩子都知道,更何况他这个八岁的了。

哲理就是大道理呗,就像师父老是让他多吃些蔬菜补充纤维、维生素一样,是必须要做但是很不喜欢做很不愿意做的那些事。

乔木在围裙上擦擦手,走到冲儿跟前,屈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下,笑道:“小精怪,你是后山的精怪化了形跑到我这道观里的吧?嗯,师父认为你说的很有道理,应该表扬,今天的红烧肉让你多吃两块,如何?”

冲儿撇撇嘴,小声道:“我今天没表扬也肯定能吃好多好多红烧肉啊,那么一大锅呢。”

乔木笑:“呵,对奖品不满意?那就多吃一个苹果吧。”

显然,这个奖品也没达到冲儿的预期。他闷闷不乐地低下头,让人看着就有一股子失落。

正好,乔青走了进来,看到小师侄的模样,不知道怎么变得无精打采,有好吃的不该兴高采烈吗?

回想刚回来的时候,冲儿总凑过来亲近他,可在目睹了他的“弱小”、“无助”、“可怜”后,转投钱文平的怀抱。

唉,这下可不好了,大师伯的威严与声望像长着翅膀一样飞的无影无踪。

冲儿对他的尊重远远没法和小师妹比,甚至同钱文平都没法比。看来,哪怕身体好了,也没机会摆大师伯的架子了,乔青满腹郁闷。

可尽管郁闷,也不能不安慰小师侄,于是他笑着问道:“怎么?不开心了?为的什么啊?今天你师父不是要做大餐给你吃吗?”

冲儿对着手指沉默着,并不开口。

乔青继续逗他:“说给大师伯听听,说不定能给你做主呢。”

可惜,冲儿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可见这个大师伯在人家心里是没多少份量的。

乔青见他怎么逗都不开口,摸了摸鼻子,转而问乔木:“小师侄这是怎么了?心情这么不好?谁又惹他了?”

乔木笑笑,没开口。反倒是钱文平,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是为这个啊。这好办,冲儿,你想要什么奖励,说出来,让大师伯帮你参详参详。”乔青不死心的问小师侄,他不甘于被小师侄无视,想想尽办法重新树立大师伯的威严与地位。

冲儿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乔青被这一眼刺激到了,拍着胸口道:“来,说出来听听,大师伯一定让你满意。”

冲儿疑惑地道:“你真得行?”

某个不知不觉掉坑里的大师伯自信十足的道:“真行。”

“那要不行呢?”

“不行我赔给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乔木憋笑看着两人,想着大师兄待会如何收场。

冲儿道:“我想停三天课,行吗?”

乔青不确定地看着乔木:“行吧?”

乔木不开口。

乔青道:“那就行吧,我帮你担保。不过你的作业要做好。”

冲儿点头:“没问题。可师父还没答应呢。”

大师兄扭头看着乔木:“师妹,就让师侄休息三天?我看他每天都很忙……”

乔木这才点点头:“下不为例。”

冲儿高兴地“嗷”了一声。

“学习让人这么不高兴吗?”钱文平低声嘟囔了一句,“明明我讲得很有趣。”

冲儿看着走出厨房的师父和大师伯,竖起手指“嘘”了声,悄悄对钱文平说:“钱大哥讲得比师父好多了,可师父一直觉得自己讲课讲得好。唉,人有自知之明真得很难,就连无所不能的师父也做不到。”

钱文平见他小大人一样唉声叹气,乐不可支,逗他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给你说情,反倒找你大师伯?”

冲儿得意洋洋地道:“大师伯好忽悠啊。我可是用的三十六计里的‘激将法’,要不然,你以为他会拍着胸脯帮我说情吗?”

钱文平睁大眼睛不解道:“你怎么知道大师伯会受你的激将?”

冲儿眨眨眼道:“我就是知道呀。他很想当大师伯,可是大师伯要能帮助小师侄才行。我不过就是给了他一个帮助我的机会,他不可能不要这个机会呀。”

钱文平不可置信地看着才到他大腿的孩子,心里突然冒出几个词,什么“大道至简”,什么“天生腹黑”,什么“妖孽天才”……

而这会,正站在厨房门外偷听的乔木笑眯眯地看着乔青道:“如何?”

乔青一脸纠结,可见心情之复杂难言。

他幽幽地望着一米多高、胖乎乎、满身奶香的小师侄,竟然无力吐槽。

可惜,小师妹还不想放过他,故意刺激他,又一次追问道:“比你如何?”

回避不了的乔青只好幽怨地道:“小师妹,我像他长这么大的时候师父一定没让我吃饱。”

“哦?”

“要不然吃同样的东西,为什么小师侄这么精明?”

乔木故意沉吟道:“或许不是他精明?”

“那是什么?”

“是你够傻容易忽悠?”

“师妹!”

“哈哈哈哈——”

乔木笑容之大就连外面的风风雨雨都没有掩盖住,还惊醒了厨房内说悄悄话的两个人。

听到师父的笑声,冲儿身体一僵,不过很快放松,一脸若无其事。

“瞧瞧,比你小时候肯定强太多了。”乔木望着小徒弟,忍不住骄傲地说,“心理强大才是真强大。”

“好吧,我承认。”乔青无奈地回答。

“走吧,来厨房,红烧肉差不多了,等把几个蔬菜烧烧,就能开饭了。”乔木拍了拍大师兄的肩膀,安慰道。

何以解忧,唯有美食和暴富。今天,就先享用美食吧。

这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乔木还拿出了一小瓶野果酿的酒,当然了,病号大师兄和小人冲儿不在饮酒人之列。

这是横着上山的大师兄来到后的第一次聚餐,满桌的大鱼大肉让他口水横流。

道观里的日子看起来很不错,他不用担心。

要是乔木知道他的想法,非嘲他不可。

从军这么多年,也没见他给师父写过什么信,更没寄过什么东西。

乔木不是馋东西,而是认为东西多多少少代表些许孝顺吧?

就算师父不需要,不还是要适当表达一下吗?

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从来都是相互的,没有一味索取从不回报的事儿。

就拿父母子女这种一直被讴歌被赞无私的情感来说,那也是相互的。

父母养小,子女养老,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付出与回报?

但从乔木的记忆里得知,乔青从军二三十年,就结婚的时候写了封信,平时没联系。

这也让她不解,印象里师徒关系还是不错的,怎么会断了消息呢?

想到这些,乔木就开口问大师兄:“在军队的日子还顺利吧?娶得媳妇感情好吗?”

这些话本应该在对方每年探亲的时候问的,没想到一耽搁就耽搁了这么多年。

想到过去这些年的作为,大师兄心里惭愧,耳朵也红了,垂头道:“还行,已经升了师长。媳妇是军医,在前线医院,平时很忙。”

很忙,是不是就意味着两人经常性地分隔两地?也难怪这么多年也没有孩子。

乔木见他窘迫,又心怀愧意,不便多说,就岔开话题道:“啥时候要孩子?不过要了,估计你们也没空照顾,还是别生了。”

乔青不自在的挪挪屁股,没出声。

冲儿啃着排骨,满脸满手是油,在沉醉于美味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席间众人的表情,尤其是大师伯这个相处不久的陌生人。

大师伯为何惭愧?是因为忘了师祖吧?要不是师父偶尔提起大师伯这个人,他都不晓得这个人还是个活人,从来没见过,连照片也没有。

大师伯的形象就是三个字眼,完全没有具体形象。

咽下嘴里的肉,冲儿舔舔嘴上的油,冲乔青道:“大师伯,为什么你从不回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

乔青讪笑着:“忙……”

冲儿“哦”了声:“师父还说大师兄武功好,功夫好还会受伤?”

钱文平一直埋头苦吃,这会吃的差不多了,才抬头插嘴道:“现代战争比的是枪炮飞机坦克潜艇,武功对于单兵重要,可对上以上军武就远远不够了。”

冲儿听不懂,只觉得钱大哥说的好深奥很厉害。

冲儿不解地问:“师伯只有受伤了才能回来吗?那可不好。”

乔青头垂得更低了,都要到胸口了。若不是心中对去世的师父有愧,他自然不会如此。可惜,哪怕满心都是愧疚,师父也去世多年了,根本没有挽回的机会。

这一刻,他有些后悔,后悔没多给师父写信。如果说早期怕连累道观,那后期解放后还不联系,只能说他生性凉薄。

可惜,就是这样,师妹还是救了自己的命。

愧疚再次涌上心头,乔青心底暗暗发誓,未来要护好道观及师妹师徒俩。

他也没想到,当初香火鼎盛、人员众多的道观竟然只剩下两个人。

不提乔青怎么暗暗发誓,钱文平却和冲儿解释道:“不是受伤就能回来。小伤医院就可以治……”

冲儿恍然大悟地道:“哦,明白了,只有伤重垂死挣扎,才能回来。”

钱文平:“呃,垂死挣扎……这个词好像用在这里不太合适。”

“可师伯刚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垂危,对,就是垂危,师伯连挣扎都不能。”冲儿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