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乔木描述的传染病严重性吓到了,次日一早,没人敢偷懒,全都早早起来,女生帮着乔木烧火、煎药,男生则将附近的黑水沟填平的填平,不能填平的就倒入灭杀药水。
哪怕村长在大喇叭里喊了预防的事儿,村民重视的也不多,只有零零星星几家来领药水,还都是同村长沾亲带故、关系较好的人家。
乔木一看,这不行啊,难道村长的威信也不足以让人重视?
其实吧,因疟疾还未确诊,村长不敢说有传染病,那不是给社会主义抹黑吗?只能说预防。然而对村民来说,预防个啥子呦,肯定没有才预防啊,还是等确诊了再说吧。
也因此,急也没用。
如热锅上的蚂蚁,乔木急得团团转。
孙平看不过眼,小声道:“姐,应该不会大规模传染,尽人事听天意吧。”想到还是自己透露给她的,又不好意思道,“姐,给你添麻烦了。”
乔木哭笑不得:“这怎么能是麻烦?万一丧命的是我们呢?谁又说的准?世间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你该明白才对。”
这最后一句说的意味深长,连孙平这个平时脑里没两根筋的都听明白了。
他哂笑着摸了摸头:“姐,你说的全都对,我啥都听你的。”
乔木失笑:“行吧。”
赵天见两人正在柴堆边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不由皱眉,孙家拜托自己看顾孙平,看了完全没必要,人家给自己找了个比亲姐还亲的姐姐。
想到乔木的确很照顾孙平,有好吃的好用的都会给一份,甚至还操心这人的衣服鞋袜,赵天有些酸了,这样的姐谁还不想要一个?
不过,他可没那么厚的脸皮死缠烂打地认亲,不过,要是找个这样的媳妇……
这个念头一生出来,连自个儿都吓了一跳。不行,师父说这一行注定五弊三缺,还是别拖累他人了。
心情不由沉重起来,远远望着乔木笑得弯弯如新月般的眼睛,心底有遗憾飞快闪过。
不舍地移开眼睛,看向旁边的孙平,脸上顿时堆满嫌弃,瞧笑的那个傻样,真不想承认是自己发小。
不过,脑中灵光一闪,这小子对爹妈都没笑的如此明媚,感情真当亲姐了,且对这亲姐比亲爹亲妈还亲近。
瞬间迟疑,不知该不该将这些情况告知孙爸孙妈,儿子终于被越推越远,冷了情,寒了心,不再在意老两口。
下午的时候,隔壁村的那位病人果然证实得了疟疾,这可把附近的村子吓坏了。
村长急急忙忙又开了村里的大喇叭,喊了许久,再三让人去乔木那里领杀灭蚊虫的药水。
傍晚的时候,乔木才将人全部送走。
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她笑了,不光本村的人按照建议去预防,连附近的村子也跟着做,相信疟疾扩散的可能性变得小了不少。
翌日,将发现疟疾病例报给县里防疫中心后,防疫中心派来了专业的医护人员连着给村民上了三天课,讲了疟疾的发病表现、预防等等,省了乔木不少力。
作为第一个想到预防的知青,乔木被大大表扬了一番,更是跟着专业医生好好学习了一段时间。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防疫中心宣布疟症传染源已经被消灭。对此,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
经过这次事件,乔木被推荐到县里进行三个月的专业培训,等考了证书,将在村里开个正式的诊所,而她也会成为一名“赤脚医生”。
对此,乔木不置可否,惋惜不能推动乡村工业化的发展。
若是能选择,反倒乐意当食品厂的厂长。
对于乔木脱离农活的摧残,其他知青是羡慕的,但也知道无法替代。人家不是来了就被选去培训,而是自学中医、有效预防传染病后才选去培训,这完全是两个概念,嫉妒也无从嫉妒。
自从搬到破屋,乔木不仅找人修好了屋子,还搭了土灶,更是借着疟疾,以防传染的借口,同其余七人分了灶。
哪怕现在劝她回去,乔木也婉拒了。
不过,脸皮厚的孙平却嬉皮笑地跑来搭伙,随后黄娟与赵天也跟着来了,乔木表示不会再接受他人,就这样,知青分成两个团体。
对此,知青们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是对前段时间被赶出宿舍的事有了心结。
“乔木还自称大姐呢,这么点小事还放在心上。”李红不高兴地道。
此时,王平、孔大庆、陈军都正围着桌子闷头喝粥,平时做饭的是唯一的女性李红。
李红的厨艺差远了,尤其不舍得放油,每天的饭菜味同嚼蜡。
陈军被气笑了:“怎么不说你是个白眼狼?人乔木那么照顾你,你还不是落井下石?亏人家没染上疟疾。”
李红不服:“是乔木说的传染,我不信你们不怕。要是不怕,让她搬出去的时候怎么不劝?”
从来沉默话不多的孔大庆也忍不住道:“乔木住女生宿舍,我们怎么劝?你别血口喷人。小小年纪,这么阴险。”
李红顿时伤心了,哭着道:“我哪里阴险了,哪里落井下石了,还不是乔木说传染病可怕?哪里错了。”
王平皱眉道:“你没错,我也没错。传染病重在预防,防疫中心不是讲了,最好将与病人接触过的人隔离。”
乔木当然知道没错,本就应该隔离,只是道理是一回事,情感是一回事,发生在自己身上,心里总是不舒服的。既然不舒服,何苦勉强自己接受呢?
“不要刻意孤立他们,照常往来吧。他们的做法并没有错。”乔木劝道。
黄娟惭愧道:“其实当时我该留下你的。”
乔木摇头:“当时想得不够周到,应该主动搬出来。万一真成了传染源,的确会连累你们,甚至会连累村里。”
孙平不以为然:“反正不会大规模爆发。”
赵天瞪了他一眼:“搬出来也好,这里清净。要是还有个类似的地方,我也愿意搬出来住,一个屋子五个人,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