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洞庭等人都是觉得诧异。
丐帮初到,还未发放军械,肖玉林的意思显然并非是率领丐帮弟子去,而是想要统帅天魁军和天罡军。这种临阵改变主将的事,自赵洞庭创立南宋十五军以来,还从未有过先例。
而且,肖玉林此时的身份还是有些特殊的,毕竟只是刚刚投奔宋军。
赵洞庭有些犯难。
若是不答应肖玉林,无疑会打击他的积极『性』。而现在就交付万余军马给他,赵洞庭又并非那么信任他。
这连带着让赵洞庭对肖玉林也是有些不满起来。
作为臣子,让皇帝犯难,那就是不合格的臣子。
所幸南宋众将中不乏心明眼亮之辈,见赵洞庭皱眉沉『吟』,文天祥道:“皇上,能否打退蒙托直关我大宋存亡之局,臣请命亲自率军前去。”
赵洞庭当机立断地点头,“好,那便由军机令你为主将,肖将军为副将,率领天魁、天罡两军前去。”
他心里不禁感慨有文天祥这样的臣子就是好。
此时,若是别的宋军都指挥使请求出战,赵洞庭都不好答应,毕竟肖玉林是新任的天捷军都指挥使,和其余都指挥使官阶相同,若是别的都指挥使请战,他该让肖玉林为主将好呢?还是为副将好呢?
为主将,他不放心。为副将,又担心肖玉林会多想。
而文天祥自然不同,他是军机令,大宋军事最高长官。他请战,为主将那是理所当然的事。
还有,文天祥在军中具备极高威望,他为主将,也不担心天魁军、天罡军会出什么『乱』子。
赵洞庭说这话时,眼睛盯着肖玉林的神『色』。见他并未有什么异样,心中稍稍放心。
看来他真的只是单纯想要请军出战,并没有其他心思。
文天祥大步走出殿外,对着还在交手的岳鹏、苏泉『荡』两人喝道:“两位将军罢手吧,你们两人既然都想统帅飞天军,那便都去。现在将天魁军、天罡军的虎符交给本帅,由本帅亲自率领军卒进攻蒙托。”
岳鹏、苏泉『荡』两人同时撤步退开,看向文天祥,“交出虎符?”
两人脸『色』都是有些变了,还以为文天祥和皇上因为他们两人的打闹而生气,要剥夺他们两的军权。
登时两人心里都有些抓『毛』起来,跪倒在地,“末将愿率领军卒前去,请军机令收回成命。”
文天祥心思何等的玲珑,立时知道两人心中是什么想法,脸『色』不再绷着,道:“你们两放心,不是要收回你们的军权。只是皇上命本帅和肖将军暂且率领天罡军和天魁军而已,也好让肖将军熟悉战事。好了,现在将虎符拿给我,然后下去准备吧!蒙托有三万大军,不可大意。”
两人这才放心,交虎符掏出来交给文天祥,屁颠屁颠跑开去。
文天祥拿着虎符,带着肖玉林也是匆匆离开。
等不多时,热气球再度缓缓升空时,绣江镇北门也有万余军卒向着蒙托军营浩『荡』而去。
赵洞庭在殿外看着热气球升空,突然对旁边柳弘屹道:“柳将军,率军随朕出城。”
柳弘屹微微不解,“皇上,咱们去哪?”
赵洞庭轻笑道:“在咱们的西边,还有两千元军不是么?”
这几天以来,宋碧涛虽然没有任何动静,但赵洞庭却并未忘记他的存在。
柳弘屹登时『露』出兴奋之『色』来,“末将这就去召集将士。”
他的雷州军火器配置也已是不错,可到这里来以后,还没有上战场厮杀过呢!
约莫过去两刻钟,赵洞庭带着乐无偿、洪无天,还有柳弘屹的雷州军,出绣江镇往南而去。
梧州。
几乎和岳鹏、苏泉『荡』率领飞天军从三角洲飞回到绣江镇的同时,也有信鸽到达城内元军军营内。
信报营收到信鸽传信以后,立刻有军卒呈报伯颜和也速儿。
两人看过信,都是脸『色』凝重无比,然后匆匆到府衙正殿会面。
信件是从三角洲传过来的。
宋军突围,杨帆战死,末将托合尔、王雷率军往北追击宋军,直取绣江镇。
光是前面四个字,就足以让伯颜和也速儿两人脸『色』大变了。
忽必烈舍弃明珠公主,就是为取得此战的胜利。可谁想,在重重包围之下,宋军竟然突围了?
这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伯颜和也速儿都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样的失利,即便是以他们的身份,也承担不起罪责。
两人在府衙刚刚碰面,也速儿就道:“元帅,你觉得托合尔、王雷能否拿下绣江镇?”
伯颜重重坐在椅子上,没有直接回答也速儿的话,而是意味深长道:“副帅,咱们该想想退路了。”
这话,让得也速儿的脸『色』再白几分,“你觉得托合尔、王雷没有任何胜算?”
“呵……”
伯颜苦笑道:“宋军实力强盛,副帅想想,自从我们二人挥军到这广南西路以来,以足足三倍于宋军的军力,可何时占得什么便宜?打到现在,我军损兵折将,兵员只余半数。托合尔、王雷两人虽然一勇一谋,可他们才多少人?怎可能拿得下兵力接近十万的宋军?”
也速儿道:“那蒙托那边……”
伯颜重重叹息,“蒙托亦是损失惨重,到这关头,怕是已经无心再和宋军对战了……”
也速儿闻言亦是瘫坐在椅子上,“看来此役我军已是必败了……”
伯颜道:“虽然并非必败,但我们也必须该想想退路了。大败而回,朝中那些人会放过我们?”
也速儿眼神猛然凝住,“你的意思?”
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想着传令让托合尔、王雷还有蒙托撤军。因为他们都率军在野外,可以飞鸽传书回梧州,但梧州要传令给他们,却是只能依靠快马。眼下来看,显然已是来不及了。
伯颜深深看着也速儿,却道:“我没有什么打算,只是想和你商量商量对策。”
“你并非是没有什么打算。”
也速儿叹息道:“只是你心中的打算不敢说而已吧?到这刻了,我们两人之间还有什么好互相隐瞒的呢?若是败军回大都,朝中那些人不会放过我两,纵是皇上念着我两以往军功,怕也会剥夺我们的军权,让我们在朝中安然养老。可是墙倒众人推啊,我们两若是被剥夺军权,朝中会兴起怎样的动『荡』?到时候,我们真的能够安心养老么?以你我现在之地位,若是失势,只怕会有无数人因此而人头落地啊……”
也速儿这番话,可以说是发自肺腑了。
伯颜见她将话说开,微微沉『吟』,“那若是兵败,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处之?”
也速儿道:“联合南宋各地降将,驻守城池,和宋军继续周旋。”
伯颜皱眉,“可皇上能给我们这个机会?败军之时,只怕皇上会立刻下诏召我两回大都的。”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也速儿语气幽幽,“只有握着重兵在外,朝中那些人才拿我们没有办法。等到皇上再派援军赶来,朝中除去你我,能用之人可不就剩下他们了?到时候我二人若是随他们败宋军,皇上念着你我军功,我两倒也不至于全然失势。”
“那要是援军再败于宋军之手……”
“再败于宋军,也就不光是你我之责任。他们也是难辞其咎,到时还有颜面弹劾你我?”
伯颜轻轻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也速儿看着伯颜,“只希望你能和我同心就好。”
伯颜道:“副帅多虑了。我伯颜的为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也速儿点点头,身子缩回到椅子上,不再说话。
两人都没有离开大殿的意思,没等到战争的结果,两人实在是连别的半点心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