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恳切的小眼神,看得我心肝都颤了颤。
我还能说什么?
我清了清嗓子,讷讷的道,“哦......好。”
哈罗桑激动的站直身体,“我敬爱的阿尔玛,您真是我玛依族的救星!”
刑天族长感激的向我笑笑,狐狸一般的眼眸微微挑起,眼神里充满了满意赞赏的味道。
李萧斜睨着我小声哼哼:“夸你两句就不知道东南西北了吧?”
我心虚的摸了摸鼻子,确定的问,“只要一点点血就好吗?”
哈罗桑笑得慈蔼,“对,只要一点点。”
然后,我转头,对上玛依族人递上来的一把——大砍刀!
我,“......”
没错,就是大砍刀。长三尺,宽一尺,背部几个大小不一的孔洞,以金丝缀着拳头大小死白的骷髅头骨,刀刃上几朵古怪的狰狞图腾,绕着血槽自然流转,森然闪烁着骇人的光。
我顿时黑线,泥妈,这不是要我一点血啊,这是要我的命啊!
哈罗桑目光期盼的望着我。
刑天族长目光期盼的望着我。
玛依众人目光期盼的望着我。
我目光期盼的望着李萧。
李萧,“......”
他现在装不认识她还来不来得及?
李萧抓起我的手在刀刃上一抹。
鲜血滴洒,灿如樱花。
哈罗桑取出一只拳头大小的钵,钵里一只五光十色的蛊虫,小小的蔫蔫的伏着。
我把手伸在钵上,鲜艳的血色郁郁馥馥的滴落,瞬间裹住了那小小的一只,蛊虫身上的五光十彩骤然大放,仿佛艳丽的霞光陡然刺破夜的浓黑冷沉,朝阳乍现。
烂漫的霞光异彩中,蛊虫蓦地抬起他细如针尖的头,两只突出的鼓圆的眼睛,死死的盯住了那鲜红的颜色,露出贪婪的恶意的光。然后骤然射向我指间,整个头钻进我肌肤里,飞快的吸允那馥郁芳香的甘霖。
我惊恐的叫起来,脸色煞白。
李萧面色微变,反手抽出身侧玛依人腰间的奇形长剑,剑尖微挑,刺向我指尖的蛊虫。
刑天族长手指弯曲成一个奇异的弧形,轻描淡写的迎上森然的霜色剑光,只听“叮”的一声,就凭两个手指,李萧的长剑远远的荡开。李萧踉跄的后退,面色青黑一片。
刑天族长笑道,“你放心,哈多桑是不会伤害圣女的。”
李萧咬咬牙,面色变幻不定,一双漆黑的眼?,敛下了暗涌的波涛。
蛊虫的身体迅速胀大如球,哈罗桑紧张的盯着仿佛充气的球一样随时会爆的蛊虫,拇指中指交叠成印,指尖轻弹,蛊虫的身子立即不堪重负般剧烈的颤抖起来。
哈罗桑五指交合,蛊虫滚圆的身子“啪”地跌回到钵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我惊得跳起,一跤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李萧冷笑,“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你们的圣女大人的吗?那做你们的圣女也没什么意思。”
我适时的做出委屈的样子。
我是真委屈,我是脑子有炮,才上赶着让虫子咬!妈妈呀,吓死我了。
刑天族长歉意的望了望我,“让圣女受惊了。不过入了巫医大人的法眼,圣女大人将获益匪浅。”
李萧冷哼一声,“说的倒是好听!”
哈罗桑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小心的将钵捧至巨兽身前,一手结印,一手虚抓。
五光十色的蛊虫蓦地抽动了一下,然后仰起针尖样的头,两只突出的鼓圆眼睛,无焦距的四处转着。
哈罗桑虚抓的手突然放出白如牛乳的光,仿佛耗费了巨大的生气般,颤抖的对着巨兽,陡然一放。
五光十色的蛊虫骤然光茫大盛的射向巨兽,倏忽之间钻入巨兽体内消失不见,五彩的霞光却瞬间拢罩了巨兽,姹紫嫣红的绽出斑斓的异茫,所过之处,嗜毒蚁避如蛇蝎。
玛依少女的笛声恰在此时高亢响起,像穿透层层迷雾,撕裂重重毒霾后的尖利昂扬。裂帛乍破,水浆崩开。
嗜毒蚁后焦躁的扑腾着翅膀尖声惊叫,却无法阻止兵败如山的颓兵之像,终于,无奈的扯出高昂的退兵号角,徙留一地密密麻麻的黑红焦尸,点缀这密道千百年来的孤寂旷达和这夜色的清冷芳华。
五色蛊虫闲庭信步般在巨兽体内溜达了一圈,然后施施然的钻出一个头,一双鼓圆的眼睛茫然的看向被伤病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巨兽。
哈罗桑双手蓦地紧握成拳,五彩蛊虫骤然瞪大了双眼,灵动的眸光里陡然间射出极品珊瑚般艳丽诡异的红芒,丝丝缕缕的浑黑雾气蒸腾而出,瞬间没入巨兽体内,氤氲出一片若有似无的缭绕轻烟,飘忽似仙境。
斑斓的微光里,小了一半的蛊虫,竟似人般凄厉昂起头,肥硕的身子一鼓鼓,突然爆开,发出一声惨然的嗷叫。殷红的桃色仿佛艳丽的霞光,也一忽儿没入巨兽体内,休复它破败的筋肉骨骼,化作它自身的养料,休养生息。
哈罗桑露出极喜的神色,和其他几名白衣白帽的巫医团团围在巨兽身边,将脱出的眼珠按回眼眶,剔除坏死的腐肉,缝合裂开的伤口,洒上稀薄的白色药粉,层层包扎,忙得不亦乐乎。
我心虚的问,“它的,那个眼珠,还能恢复不?”
都脱出来了,神仙也难治吧?
我很无耻的迎着刑天族长的探究目光,丝毫没有任何的愧疚之情:那个,我当时也不知道它是你罩着的呀!
刑天族长笑了笑,“釉彩蛊是十分珍惜的治疗蛊虫,可以肉白骨,活腐肉,生经络,完好如初是不可能的,但恢复一二还是可以的。”
我稍稍的放了心:还好,这个仇结得不是太深。
李萧拱手向刑天族长告辞:“多谢族长大人抬爱,人各有志,圣女一职,还望族长大人另择有识之人任之。区区舍妹实在无德无能无力且不愿为之,您大人有大量,海涵责个,送我们出了这个见鬼的密道吧。”
刑天族长狐狸似的笑笑,“急什么?你又打不过我。”
我,“......”
李萧,“......”
赤裸裸的威胁。
什么情况这是?
礼之后,开始改兵了?
我和李萧竟然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