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探究这点不太容易,但是依靠对大量现象的观测,世间神只和修行人们,还是得以窥见天地之秘。
世上生灵死后,自会进入轮回,而后走过漫长的轮回路后,不知道经历什么,接着一点真灵会重获新生。生前行为会决定死后所向,诸如山神土地这些兢兢业业有功于天地的神只,卸任后重入轮回,向来会投身较好,至少也是个人身。
另外可以确定的是,这方天地并没有幽冥地府,轮回也并不清晰只是个大致概念。
其在天地伟力下自动运行,而且山神土地城隍之类,除了维护世间秩序之外,便是疏导生灵们死后进入轮回的道路。至于这些神职最初的来源,已经不可考,但应当和人类有某些关系。
方长和桑子平师徒都是修行人,脚力出常,很快山脚处小院便到了眼前。^
村镇还算繁华,由于田地产出甚丰,村民们过得还不错。
所以,刚刚唐山神的庙宇才有明显的祭祀痕迹,看起来规模不低,这都是家有余粮时候才能做得。方长灵觉中知道,这里的百姓们一年上山祭飨两次山神庙,比云中山章山神能够享用的要多一倍。
当然,现在云中山章山神有了外快,也即山外官道上行人们,总是会去拜上一拜祈求平安。如今这种额外的香火收入,虽然每次量不大,但叠加起来,已经远超平常村民们的正常量,让山神章淳十分受用。
侧门处打水的村民们已经散去的差不多了。
因为这条竹渠水量不低,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满足全村人的饮水缺额。方长顺着风中传来的声音听到,家家户户都已经将屋里的水缸装满。
看到桑子平一行人从山上下来,他们立刻躬身行礼问好。
“桑大夫好!”
“桑大夫上山回来了啊。”
“诶这不是敬文么,你什么时候回的南屏山。”
“……”
桑子平逐一还礼,而后几人一同开锁进门。
村民们的恭敬,主要是由于常年救死扶伤、祛除病痛的医生,天然会得到尊敬。
然后就是这条水渠确实方便,吃水感念建渠人。
最后,则是这院子里的人,向来深居简出和周围交流较少,村民们确实能感觉到这几师徒和自己不一样——至少给这几个师徒说亲事的人,从来没有成功过。
烧开水喝着茶,方长称赞道:“南屏山果然秀美。”
桑子平也不谦虚,手抚着黑须:“南屏山之景,不仅是礼江府,便是在方圆两千里内,也能够排的上号。”
接着,桑子平开始安排自己离开后的事情。
他对沈敬文吩咐了很多,包括各种琐事,还有照看好师弟、善待村民、莫要破坏南屏山、保护此地安宁等等,又回屋拿出几本典籍交给他。
桑子平的行动,让沈敬文有些心惊:师父看起来在交代后事?
不过他不敢说这个,而是隐晦地问道:“师父,你们此行可是有危险?千万注意安全。”
“怎么可能没有危险。”桑子平放下手中茶杯,对自己的大徒弟笑道,“此去一切情况皆不明朗,不知道会碰上什么,对方又数量众多,修为不知道有多高,所以危险自然是有的。但相比起来,这次一无所获才更值得令人忧虑。”
旁边慕安宁这才意识到,师父此行似乎不像之前所说的那么稳妥和轻松,他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桑子平,神色十分紧张。
“那……师父你一定要注意安全,预见危险往回跑也是好的。”沈敬文很不放心的嘱托。
桑子平却很不以为意:
“你们两个大可放心,有方先生在身旁,他修为高绝,我们自保无虞,而且为师何时会置身险地而不避逃的?”
对于这番言语,并没能抚平两个徒弟的担忧,他们反而大摇其头。
自己的师父自己清楚,沈敬文清楚地记得很多事情,他知道桑子平虽然带着徒弟们在身边时候,遇见事情都很谨慎,但是独自一人时往往会有些莽撞。而这些往事,虽然慕安宁没有经历过,却听自己师兄讲述过,也心头明白。
最后还是方长开口,为桑子平解了围:“倒也不用太担心,我粗通观气之术,能看到桑先生身上福缘绵长,断不会在此处遇到不测,放心便是。”
这番话让沈敬文和慕安宁心态稍平,但桑子平却对他们说道:
“既入修行路,生死之道便是率先要堪破之事,不止是自己,也有他人。当然,非是漠视生死,而是要知道它仅是人间之寻常罢了,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行人,不管是草木鸟兽,甚至山川河流、日月星辰皆有逝去之时。”
“修行路上,更是充满艰难险阻,事到临头退缩看似从心,往往会事后后悔让道心蒙上阴影。道心蒙尘从而再无存进,更属常见之事。若因为前方可能的危险便疑神疑鬼,忐忑不安,这不是修行人的样子。”
他的两位徒弟低头受教。
不过屋中气氛一时间有些凝重,宽敞的厅堂里只有茶水倒在杯子里的声音。
方长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说道:
“对了桑先生,还有件事。盘桓这几天,我在贵处看到许多草药,不知道是否有种籽?若有草药种子,还请给我一些。待回到云中山仙栖崖上,在下想尝试开个药圃,试着合上几丸草丹耍耍。”
“这个自然有的。”桑子平笑道,而后他转过头,对慕安宁吩咐道:“安宁去取些来,顺便从库房架子上,将上次做的那个盒子取来。”
“好嘞,师父。”
慕安宁仰头干了杯中茶水,掂起一块柿饼,一边咬一边朝门外跑去,桑子平看到这情形,与沈敬文对视了眼,哈哈一笑。
不一会儿,少年慕安宁唰唰唰地跑了回来。
由于有修为在身,他脚步轻盈,身形矫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江湖练家子。
“师父,方先生,我把草药种子拿来了。”说罢,慕安宁将手中的袋子,还有一个长条形小盒轻轻放至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