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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酒醉起来,沈中玉就熏香更衣,洗干净一身酒气,焚香默祝良久,就扶着张致和到静室里去了,进去后他就把人都赶走。

静室内只放着一个雕成的木制小人,一个阴阳元石,一个小小的白瓷碗,除此之外,并不他物。

沈中玉看着这,叹了口气,拿出匕首在自己腕上割了一刀,淅淅沥沥地滴了一碗底血,然后取出丹药,揉散敷在上面,只觉一阵清凉,已然好了。

他用指间蘸着血,在地上画了阵法,这阵倒不繁复,只是看久了仍觉眩晕,且因是血写的,显得十分狰狞可怕。

沈中玉舔干净了指头上的血,取过木雕小人,逼出心头一点热血,点着小人眉心上。血一渗入其中,就见小人一下子就眉眼鲜活起来,仿佛能笑能动一般,静室内竟有风无声而起,倏忽而来,隐约带了几分女子馨香,风中似有人在嘿嘿怪笑,沈中玉夷然不动,捏了个法决,收拢阴风投入到小人中去,闻到香气,却也想道,这风气味不足,难道我招来的阴魂是个艳鬼不成?!

阴风入体,小人是真的能走能动,还能给人行礼,沈中玉也觉小人与自己血脉相通,心灵感应,将其放到血阵之中。然后他就运起全身法力,金丹宗师雄浑的法力流转,竟在黑暗中亮起点点金光,如雷电绕身一般。

沈中玉法力将身上诅咒逼出,成型的香火血咒在空中狰狞扭动,一时如毒蛇盘神吐信,一时如蜈蚣张牙舞爪,但这只是一道诅咒,灵智未开,觉得沈中玉防备周密,而另一旁却有一个不曾防备,却气息一致的在,便就一扭身,似化一道青烟一般投入小人之内。

诅咒刚一入体,就觉不对,想要离身,却哪里还来得及!浑厚的法力在体内流转一圈,沈中玉就觉得神清气爽,法决一捏,在旁看着沉重的阴阳元石竟轻飘飘地一跃而起,浮在血阵之上,说浮也不妥当,这顽石竟似是压着什么,无论底下那小人如何胡蹦乱跳,那石头还是稳稳地在上空不上不落。

沈中玉见此,长舒了口气,站起身运动了一下双腿,闭眼感受丹田内活泼泼、神气合抱、法力流转的无瑕道丹,睁眼看着那尚在挣扎的血咒,眼神一凝,也是该解决了这玩意儿的时候了。

手上光华一转,一把玉尺依然出现在他的掌心,却是他的本命法宝量天尺,能丈量善恶、因果,一尺下去彰善罚恶,斩断因果,甚至能够通过因果联系,从化神、法力等等攻击到本体。之前他自封了法力,这量天尺也只得蒙尘。

血阵中小人仿佛感受到这玉尺能斩因果,竟瑟缩了一下,安静不少。沈中玉却不容情,一尺下去,将诅咒打散,顺着因果之力向源头追溯,远在祁连山中的一座破败小庙半空中忽然出现一把散发着蒙蒙青光的玉尺,携风雷之力打了下来!

一下子本来就破烂的小庙更是全塌了,庙中神像断了半截,然后轰隆隆地龙翻身,将小庙深埋地内,见此,玉尺才心满意足地划破空间而去。

沈中玉收回量天尺,看到地上的残留之物,感觉到因果已断,那个诅咒再也不能纠缠自己,满意一笑,收回玉尺,整整衣裳便出去了。

张致和在外等了大半日,忽有所觉,回身看到沈中玉竟是走出来的,一向喜不自胜,不知言语行动,竟呆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颀长轩举、巍巍然如玉山临风的沈中玉微笑着看自己。

本在旁扫地的的老苍头看着新来的神仙老爷像个傻子一样盯着另一个人看,摇了摇头,继续低头扫地了。

沈中玉见到张致和也是高兴,见到他直发愣,心里哑然,道,这傻子真个实诚,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致和走了几步,觉得自己连蹦带跳,未免轻佻,便站了一站,整整衣裳,才继续迈步,但也是走路生风,到了沈中玉跟前,把着手,看了好久,才道:“先生,你没事了?”

“嗯。”

“先生,你真好了?”

“是。”沈中玉见他发痴,拍了拍肩膀,说道:“已是好了许多,尚要闭关调息了一两日才可,先出来转一转,活动一下。”

“既如此,那先生快回去闭关吧。”

“我好有整一个月走不了,骨头都硬了,好让我走两步。”

“好。”

张致和便扶着他在园中走了两圈,然后又催他赶紧回去闭关。沈中玉应了,却在进静室时,把着门道:“等我出关,我带你去喝朔方城最好的酒。”

“知道了。”张致和道,“你安心闭关。”

张致和看着沈中玉关上了门,在外站了一阵,想起前殿的菊花开得好,又转出去静赏了一会儿,听到门外辘辘,知道是马车经过,想起一个,就问旁边浇花的侍女道:“你可知道隔壁住的是谁?”

“回老爷的话,这隔壁就是贺楼家的别院。”

张致和听到就想起来了,仿佛之前听人说过,但想到贺楼家的那个女子就觉得不快,更何况要与她为邻,道:“知道了,我回去做今日的功课。”

而在隔壁,深院之中一方小池塘,杨柳摇曳,也遮不住静日之下,缕缕白烟自池水中袅袅升起,而在池塘旁,朱楼之下是一架安静不动的红漆秋千。

若把流光往前倒一些,刚好是沈中玉焚香沐浴之时,一个绝美的女子在用力地蹬着秋千,已经蹬得香汗淋漓,脸泛红晕。

她长着一张瓜子脸,被汗水浸得明净滋润,乌溜溜的头发松松地挽着,却有一些调皮地散在脸上,给她添了几分放肆的媚色,鼻尖上的细发随着鼻翼的扇动而飘动,让人看了心痒痒的,想要给她拨上去。正是朔方城主贺楼家的嫡长女贺楼燕红。

近身侍女捧着信过来,看到贺楼燕红玩的高兴,不敢打扰,只在旁侍立,只等她看到了,才把信递上去。

贺楼燕红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过了,上面说的就是昨日抢人不成反被向清寒拦着的事,拦着也就罢了,她居然还敢跟贺楼修德告状。贺楼燕红看着信中父亲所说的谨修自身,莫要惹事的话不由郁郁,话中隐隐透出的对向清寒的忌惮更让她不甘,将信在手中揉了好久,最后索性撕了,道:“你们出去吧,我要散散心。”

“是。”侍女们畏其威势,竟纷纷退下了。

贺楼燕红见人走了,自己在园中转了两转,绕上了一处幽深小径,小径尽头却是一个静室。静室内小窗幽户,床榻俱全,倒是一个好所在。

进去后,贺楼燕红把门一关,把衣带一拉,裙子一滑,露出嫩生生如同莲藕一般白,又细又长的小腿,去到床头,一抬腿,在床头上一横,向着屋角那边,一勾手指,道:“你面壁了?快过来!”

那边人转过身来,却是一个穿着缁衣布袍的男儿,唇红齿白,俊秀斯文,只是长着个光头,竟是个和尚,他看到这般景象,也是见怪不怪地说道:“施主心情不快?”

“若我高兴,也不必来找你这贼秃!”

“是又抢不了人还是怎的?”那和尚一边动身过去,一边慢条斯理地解着衣服,说道。

“是既抢不了人,又被父亲训了。”贺楼燕红语气中带了几分委屈娇嗔地说道。

和尚到了她跟前,缓缓跪下,说道:“施主先前应过我的事,可别忘了。”

贺楼燕红把那光头往下一按,说道:“忘不了,我已经命人重金收购了,昨日刚进城,全都给了。不过那些究竟是什么?值得你这样求我?”

“贫僧这样如何算得了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