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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光听到简钰这句话便知今日里的事情简钰是看得清楚明白的,她轻应了一声便退了下去。

简钰冷冷一笑,直接拉着兰晴萱回到了梧桐院。

他们俩人一走,玉妃也匆匆走了,崔老爷则因为要处理崔氏的后事直接住进了侯府的客房。

回到梧桐院之后,简钰的余怒未消,一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张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兰晴萱拉过他的手道:“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做些好吃的。”

简钰奔波了一上午,此时自然是饿了,只是此时心里却有些恼,答道:“吃了一肚子气,不饿!”

“气哪里能吃。”兰晴萱将身子轻轻靠在他怀里道:“你以后就是我的靠山了,若没有你,在这京城我肯定得被人算计死,所以就算是真的有气,也得先把肚子填饱了,把身体养得好好的,否则的话,我以后可怎么办?”

她的性子素来刚强,这一番话倒是在说软话了。

简钰见她这般温柔相偎,又这般软言说着话,他原本一肚子的怒气也消失得干干净净了,他伸手拉过她的手道:“你说得是,我可不能跟那些个不相干的人置气。”

兰晴萱的眼里俱是笑意道:“我新近新学了几个菜,很有特色的,这饭菜只做给你一人吃。”

简钰闻言倒笑了,他看了身边几个丫环和随从一眼道:“听到你们家主子的话了没有?今日你家主子做的饭菜,你们一点都不许动,那可都是为本王准备的!”

他这般宣布了那些饭菜的主权,倒引得几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锦娘轻掩着唇道:“是,小姐今日做的饭菜,我们几人绝对不碰!”

兰晴萱失笑,转身欲进厨房,没料到简钰却跟了过来,她微笑道:“你跟过来做什么,先去屋子里歇着,厨房里油烟大,你就不要来了。”

“有油烟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受着,我陪着你。”简钰笑眯眯地道:“往后不管什么事情,我都要陪着你一起经历,再不会让你如今日这般欺负你。”

兰晴萱的眼里笑意浓了些道:“好!”

简钰虽然贵为王爷,但是征战在外时也会自己弄些吃的,对于厨房里的这些东西倒也不算陌生,所以就给兰晴萱打起了下手。

他都来打下手了,几个丫环和随从又哪里敢再在屋子里坐着聊天,当即都跑过来帮忙,于是乎,一间不是太大的厨房里面站满了人。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倒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是她给简钰做饭,她瞪了锦娘一眼道:“你们都出去吧,这里不需要你们帮忙。”

锦娘一时间倒不知道要不要出去,简钰看到兰晴萱的样子有些想笑,于是又补了一句话:“本王想和晴萱单独呆呆,顺便体验一下生活的情趣,你们这些人呆在这里算怎么一回事?”

有了他这句话,所有人立即消失的干干净净。

兰晴萱掀了掀眉,由得他在那里胡说八道。

她的厨艺虽然算不得很好,穿越过来之后有倾诗和倾画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她也乐得躲个懒,所以平素很少下厨。

只是厨艺这东西和其他东西是完全不同的,她虽然不常下厨,厨艺却并没有因此而生疏,用起刀来如往昔一般利索。

兰晴萱取过茄子和土豆,削皮后用滚刀切成块,再放到锅里用热油过一遍,软了之后装盘,将剩下的油倒了些许出来,再将青椒切好,在锅里撒下了葱蒜,先将青椒倒下去微微一炸,断生后再将茄子和土豆倒进去,再放下盐等一干调料,一盘不算太正宗的地三鲜就出来了,土豆焦黄,茄子松软,青椒青翠,装在盘子里倒成色香味俱全的一道菜,看得简钰的眼睛亮了。

简钰原本以为她说要做饭给他吃,还不知道会做成什么样子,原本打算是如果她不太会做的话,就由他做给她吃,可是此时她将这道菜做出来之后,他便知她是真的会做菜的。

第二道菜是一道青菜,她之前见侯府的空地上长了一些青色的野菜,便让锦娘取过稻草盖在上面保暖,锦娘盖上稻草的时候只是秋季,到如今已值隆冬,那里些野菜生长缓慢,但是此时倒算长成了,兰晴萱进厨房之后让小染去割来的。

这道野菜极具北方的特点,小染并不认识,割的时候很是凌乱,兰晴萱整理了好一番之后才算是将杂草和菜分开。

她用蒜片和着青菜一炒,简单的炒法,却最显炒菜的功力。

她炒好后简钰偷吃了一口,菜微微有些苦,苦过之后却是甘甜,再夹着淡淡的清香,竟是十分的利口,和那些山珍海味比起来竟别有一番滋味。

第三道菜则是一道鱼汤,鱼是一早送过来的,很是鲜活,之前就被收拾干净了。

兰晴萱先用油轻轻炸了一下鱼祛一下腥,再将火烧开之后将鱼放进去用大火炖,放入几片姜片,过了片刻,那鱼汤便已经是一片浓白之色。

她再洗个萝卜切成丝,等鱼煮得差不多的时侯再将萝卜丝放了进去,萝卜丝易熟,只是片刻的光景就已经软了,她再放入调料,撒上葱花,一道鲜香味美的鱼汤便煮好了。

两菜一汤,非常简单的家常菜,简钰却是第一次吃。

望着这些饭菜,从未有用的幸福感盈满了简钰的心头,他这些年来历经生死,所求的也不过是安稳宁静的日子,只是他知道以他的身份,这样的安稳宁静是极为难得的,若他真要踏实的过上这样的日子,必定会在登上那个位置之后,在这之前,只怕会有一堆的人不想他过这样的日子。

“不好吃吗?”兰晴萱见他坐在那里发怔,便问了一句,她方才将这几个菜尝了一遍,味道虽然比不了大厨所做,却胜在自然,她自己觉得还是不错的。

简钰淡淡一笑道:“好吃。”

他说完夹了一大筷子的野菜,野菜味苦,他这一口吃得有些大,嘴里倒有满是苦意。

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有些想笑,却道:“你生于帝王之家,平素想来是习惯了山珍海味,这样的两菜一汤也实在是太过简单一些。”

“我的日子没你说的那么安逸。”简钰笑了笑道:“我原本想要做个闲散的王爷,却根本就做不成,这些年来只要是在边关,不要说两菜一汤了,就是一菜一汤也没有,再说了,这些饭菜是你亲手下厨做的,我很是喜欢。”

兰晴萱的嘴角微扬,轻声道:“往后我要是住进了王府,得空了就给你做,好不好?”

简钰眼里的欢喜已经漫了出来,他笑盈盈地道:“好。”

兰晴萱也笑了起来,对她而言,若能陪在他的身边便什么都好,至于有没有那个王妃之名并不重要,她所能想到的幸福,也不过是和自己喜欢的人相守到终老。

这相守的过程,简单就好,一起看日出日落,看云卷云舒,看花开花谢。

这一顿吃得相对安静,简钰的心情一直都有些复杂,有些事情却也挡不住,今日之事他原本还想再要问上几句,只是到此时,他却又觉得就算是他问了,这件事情也已经是这样的结局了,这样的一个结局算不得好,也算不得不好。

他此时更觉得若是因为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而浪费了他和兰晴萱在一起独自的时间,那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锦娘几人在外间侯着,此时已过正午,他们也有些饿了,主子们已经吃上了,看那光景似乎也没有要过问他们中午吃什么的意思,所以她直接将厨房的菜翻了出来,让倾画做几道简单的菜填饱肚子再说。

因为几人都饿着,于是都到厨房里来帮忙了。

只是此时他们的帮忙和之前他们给简钰兰晴萱帮忙又是另一番光景,几人生长的地方不一样,口味也有些不同。

倾画和倾诗生长于南方的千源城,口味偏甜。

夜澜是地道的北方人,喜欢吃面食。

战杀则生长于川蜀之地,喜吃麻辣。

于是乎,几人都按他们的喜好准备了一些东西,倾画烧菜的时候打算放糖,战杀却递过来一把花椒,她没接,战杀竟直接就洒进去了。

倾画看着那道西芹百合里放了一把花椒,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战杀却在一旁看着直流口水。

锦娘看到两人的样子倒有些想笑,战杀杀人的时候是极为吓人的,但是不动手的时候却是极为秀气的,此时又笑眯了一双眼睛,倒有些像是在对着倾画流口水。

倾画自上次被凤无咎害了之后,心情一直郁郁,话也不多,平日里也不太见人,此时却竖着柳眉道:“这菜要怎么吃?”

战杀伸手就往锅里抓了一把塞进嘴里,菜是滚烫的菜,战杀被烫的直抽气,嘴角险些都烫歪了,却两眼发光地道:“倾画姑娘手艺当真不错,好吃!你以后炒菜不要再放糖了,甜的我的牙都快要掉了!”

倾画无言以对,战杀见她还看着他,他又笑道:“你方才问我这菜要怎么吃是吧?怎么?厨房里没有筷子了吗?那就用手抓着吃好了!”

虽然战杀到梧桐院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是因为他的神出鬼没,所以倾画见到他的次数也不多,且他的身上一直都刻着高手的光环,倾画又有自己的心事,平时基本上没有跟他说过话,她原本以为他是个高冷的,却没料到竟是一个逗逼。

锦娘和夜澜在旁边看到这光景倒都笑出声来了,夜澜也不和两人去抢,直接就在旁边的另一口锅上烧起水来准备煮面色吃。

锦娘忙道:“你会做面条吗?顺便替我也做一份吧!”

她来京中多年,也习惯了京城的菜色,对于面色这种东西,她也甚是喜欢。平日里梧桐院里都是倾诗和倾画在做饭,她虽然做了多年的宫女,侍侯人的功夫是极为厉害的,但是在厨艺上却并不高明,糕点她尚能做出几样来,饭菜的话就仅限于能吃的水平,她其实也不是太喜欢倾画做饭菜时加些糖,但是也并不讨厌,吃得时间一长倒也有些习惯,只是此时有面色吃,她自然会选择吃面条。

夜澜笑道:“锦娘不会做面条吗?”

“若是夜统领能吃得下去的话,我倒愿意亲自来煮。”锦娘微笑道。

夜澜扫了她一眼笑了笑道:“这样的话,那还是我来吧!”

夜澜的厨艺其实也不高明,只是这些年来的军旅生涯磨得他不得不学一点厨房里的手艺,真的没有人做的时候,他还需要做些吃的先保住性命。

他将面团和好,揉得极为劲道,等水开了之后再用刀削成薄片到锅里,他的武功极为高明,剑法出神入化,此时用菜刀虽然觉得不太趁手,但是功力是摆在那里的,那些面片片削得极薄。

锦娘看到他露了这一手眼里有了几分惊讶,赞道:“夜统领的武功当真高明。”

夜澜笑了笑,取过几样菜去调制汤底。

那边倾画此时却已经恼了,她怒道:“战统领,你把每道菜里都撒那么多的花椒,还让不让人吃?”

方才夜澜在和面削面的时候,倾画也做出了一道菜,只是快要起锅的时候被战杀扔了一把花椒下去,她虽然是好性子,但是此时腹中饥饿,好脾气也去了几分,此时忍不住发作了。

倾诗原本是在旁边帮忙的,此时看到这光景也忍不住哀叹,她对战杀拱了拱手道:“战公子,战大爷,战统领,之前的那道菜你已经放了很多花椒了,这一道放了也就算了,最后的这道菜你能不能高抬贵手,不要再往里面扔花椒呢?”

战杀的眼里满是不解地道:“花椒那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居然不喜欢吃,实在是没天理!”

倾画将菜装盘,洗锅的时侯直接把战杀撞到一边道:“糖也很好吃,你为什么不喜欢吃?”

战杀看了她半晌后皱眉道:“原本好好的一个姑娘家家,凶成这副样子实在是不招人喜欢,你这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倾画此时心里正有火气,此时又恰好在他的身边,当下恶狠狠地在他的脚上狠狠踩了一记道:“那是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战杀虽然是个一点就着的火暴性子,此时被倾画这么一抢白,再挨了这一脚,原本是要发作的,只是看到倾画那张清秀的脸,他的火气竟又直接就消了,他用手指着倾画道:“你……好男不跟女斗!我不和你一般计较!”

他这副样子倒把锦娘和夜澜逗笑了,夜澜问战杀:“在你的眼里,男女是有别的吗?”

因战杀男生女相,所以平时夜澜会拿战杀的长相开上几句玩笑,战杀白了他一眼道:“滚!”

夜澜笑意更浓了些,正欲说话,锦娘却在旁边道:“这面条都浮上来了,能吃了吗?”

于是夜澜的注意力被转移,没理会战杀人,拿起筷子去捞面条去了。

这一顿饭,几人吃得都各有滋味,虽然都吃得很是简单,气氛倒极好。

最占便宜的当数战杀,因为他那几把花椒撒下去的缘故,他基本上一个人独占了两个菜,然后再吃了好些个倾画瞪过来的白眼。

相较于梧桐院里的欢声笑语,凤无咎那边就不是“惨”这一个字能形容得了了。

她原本身上的伤就未大好,此时再挨了罚,全身上下都似散了架一样的痛。

兰晴萱之前给她下的毒其实是渗进了她的腑脏,自从中了毒之后,凤无咎身上的伤就好得特别慢,然后只要有一道口子流血,那血就很难止住。

那几记板子打下来,她的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衣裙,因为打的时候她就晕了过去,所以她被打完之后就被扔进了她的房间直接被禁了足。

因为出了崔氏的事情,再加上凤姬天的态度十分明朗,所以凤无咎如今的地位和往日已经完全不同了,她出了这档子事情,她身边的丫环婆子竟散了个七七八八,她醒来的时候,身连竟连个伺侯她的人都没有。

凤无咎发了一大通脾气,连喊了好几声她身边婢女的名字,她之前的贴身婢女春阳才过来,她拿起床头柜上的小盏就朝春阳砸去:“你耳朵聋了吗?我这般喊你你都没有听见吗?”

春阳之前是很怕她的,但是此时春阳的眼里明显没有一丝惧意,春阳淡声道:“小姐还真以为你还是以前的小姐吗?在这侯府里,怕是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凤无咎大怒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

“我说的是事实。”春阳不以为然地道:“我方才来之前就已经到侯爷那里请了差事,迟些就到四姨娘那里去当差了,五小姐可要好自为之才是。”

凤无咎气得头都是晕的,她咬着牙道:“父亲允呢?”

“没错,侯爷已经允了。”春阳微微一笑道:“侯爷不但允了我离开五小姐,还允了其他的姐妹,从明天开始,五小姐这里怕是只有一两个寻不到其他主子的粗使丫环才会呆在这里吧!”

凤无咎顿时透体冰凉,她大怒道:“不可能!不可能!父亲不可能这样对我!”

春阳淡淡地道:“夫人在外面偷人,五小姐指不定就是个野种,难不成你以为侯爷还会如以前那般疼你宠你吗?再说了,五小姐如此狠毒的心肠,为了害自己的姐姐,竟是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杀,恶毒到这一步,我们又岂能指望你好好待我们?”

春阳是凤无咎的心腹,所以对凤无咎的事情了若指掌。

凤无咎在兰晴萱见过崔氏之后的确去见过崔氏一回,当时崔氏被兰晴萱刺激的不轻,她们过去的时候崔氏的神情有些恍惚。

春阳到现在还能清楚的记得当时凤无咎对崔氏说的话:“母亲做下了这样的丑事,在侯府里只怕是再无容身之所,今日里父亲虽然听从玉妃姨母的劝告,没有休弃母亲,全了母亲的脸面,但是母亲再在这侯府里呆着,也只会让父亲厌倦,只怕我们兄妹三人也会受到牵扯,往后只怕大哥的世子之位都很难保住,与其那样的话,倒不如早些做个决断。”

崔氏问道:“怎样才是决断?”

凤无咎答道:“除了死,怕是再没有事情能将所有的一切断得干净。”

“无咎,我是你的亲生母亲,你竟让我去死!”崔氏的声音发颤,她生了两个儿子却只有凤无咎这一个女儿,所以在她的心里,一直都将凤无咎这个女儿当做是珍宝,此时听到凤无咎的话,她心里无疑是极为震惊的。

凤无咎轻声道:“不是我想母亲去死,而是母亲不得不死!因为只有母亲死了,父亲的心里才会对母亲有一丝怜悯之情,才不会为难大哥,才能保住大哥的世子之位。也只有母亲死了,兰晴萱才不能如期嫁给了洛王。”

“原来如此!”崔氏面如死灰,这些年来她为凤无咎筹谋了许多,却没有料到在这个时候,她最疼爱的女儿竟为了一个男人让她去死!

凤无咎的眼里有泪珠滚落:“我知道母亲会认为我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劝母亲去死是为了洛王,其实我自己心里已经很清楚的知道,洛王是不可能会娶我了!我也没有打算再嫁给洛王。”

“那为什么你还要做出这个选择?”崔氏问道。

凤无咎咬牙切齿地道:“是因为兰晴萱。”

崔氏愣了一下,凤无咎的眼里满是恨意地道:“我恨兰晴萱入骨!母亲也看到了,她将我害成什么样子了!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凤无咎素来是副极为好胜的性子,她在京中得了多年的才女之名,将侯府上上下下的庶女们都治得服服帖帖,一直都很是享受这分众星拱月的感觉。

兰晴萱一直都是凤无咎心里的刺,自从兰晴萱到侯府之后,所有的一切都有了变化,凤姬天的眼里只有兰晴萱,简钰的眼里也只有兰晴萱,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崔氏的眼睛满是绝望,凤无咎已经拉着她的手道:“所以母亲一定要帮我!”

春阳知道凤无咎嘴里的帮但是让崔氏去死,崔氏问了句:“你想我怎么帮你?”

“母亲如今已经没有活路了,左右都要面对那样的事情,还不如将这件事情闹得大一些,到时候就算父亲想要将这件事情瞒下来也不可能,我还会通知玉妃姨母,绝对不会让母亲枉死的!”凤无咎含着泪道。

崔氏的眼睛微微一合后道:“好,我答应你。”

春阳一直都觉得凤无咎是极幸福的,有疼爱她的父亲和母亲,却偏偏极不知足,总是妄想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她不知道凤无咎在用崔氏的死来设计这一切的时候,凤无咎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知道就算凤无咎想法子延了简钰和兰晴萱的婚事,却也依旧阻不住两人在一起的心思,更没有将崔氏的死栽在兰晴萱的头上。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讲,崔氏是白死了。

而现在的凤无咎,不但死了亲娘,就连亲爹也有放弃她的打算,就连她的亲兄长也直接拆穿了她,现在的凤无咎,唯一能靠的也就只有一直让凤无咎都没有放在心上的蒋府的亲事。

春阳觉得与其一直跟着这么一个恶毒的主子被折磨,还不如先行离开凤无咎。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凤无咎道:“五小姐想到到现在为止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奴婢天天跟在你的身边,天天看到你在筹谋一应事情,你虽然聪明却太恶毒了,太自以为是了!奴婢跟在你身边这么长的时间,如今你我主仆缘份将近,我也给你一个忠告,你若是现在就安安份份地呆在侯府的话,也许还能保住你的残命,但是如果你要是还像以前那样自以为是的话,你迟早会死无全尸。”

她说完这句话扭头就走,凤无咎大怒道:“春阳,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对我说话!”

春阳回头看了她一眼,眼里满是不屑,眼前的凤无咎并没有明白她现在的处境。

春阳冷冷地道:“我这样对你说话了,你又能奈我何?”

凤无咎大声道:“来人,来人!”

她连喊了好几声,却没有一个人到她的面前,她的面色顿时一片苍白,在这一刻,她突然就有些明白她现在的处境了,眼里有了一抹不甘,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那么高贵的人,怎么能被一个婢女欺负至此?

她一口气上不来,再次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春阳已经不在了,凤无俦就坐在她的床畔,她一看到凤无俦心里就生出了几分怒气,只是此时的心高气傲已经显得有那么些力不从心了。

她低声道:“大哥怎么来呢?”

“之前你和春阳的对话我都听到了。”凤无俦幽幽地道:“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凤无咎此时有些晕,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凤无俦又补了一句:“母亲真的是被你逼死的吗?”

凤无咎闻言面色苍白,却冷笑道:“大哥都为兰晴萱做了那样的口供,此时再问我这些有意思吗?”

她这番话算是从另一个角度承认了崔氏被她逼死的事情。

凤无咎的眼里有了一抹愤怒,他气得胸口直起伏,咬着牙道:“我们兄妹三人,母亲最疼爱的人就是你,你怎么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为什么不能?”凤无咎眼里有了一抹狠绝道:“她虽然是我们的母亲,她虽然很疼我,但是她居然背着父亲偷人,因为她,以后我走出去,别人都会在我的背后指指点点!她这样子还不如死了的好!”

“啪”的一声,凤无俦狠狠给了她一记巴掌道:“就算是她做出不能见人的事情,但是她都是你的母亲!凤无咎,你还有没有一丝良心!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实在是气得厉害,太阳穴的青筋一直在抖。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平素那个娇柔可人的妹妹,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凤无咎怒道:“父亲打我,你也打我,凤无俦,你有本事,现在就把我打死吧!”

凤无俦的手又扬了起来,一张俊脸也因为隐忍而胀得通红,他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后却将手收了回来,他闭着眼睛睛道:“打你只会脏了我的手,凤无咎,以后你的事情我不会再过问,母亲如今已死,我和你之间再无一分了兄妹之情,从今天往后,你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他素来是个谦谦君子,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是他在极怒愤怒下才会说的话。

凤无咎冷冷地道:“你现在心里只有兰晴萱,我也不想再和你有关系!”

凤无俦的面色陡然间冷到极致,一双眼睛没有半分情绪地看着凤无咎。

许是他平素的样子很是温润,此时露出这般森冷的表情来时,反倒有一种难言的寒气,反倒更加的吓人,凤无咎的心里不由得一紧。

她以为他会再做些什么,他却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直接掉头就走。

他走得很决绝,凤无咎的心里一紧,她突然就觉得有些冷了,想要再唤下人进来侍侯,却一个人都没有,她的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恐惧和无能为力。

崔氏的丧礼因为凤姬天的心里有根刺,所以不可能办得很隆重,只是她终究是个一品夫人,外人也不知她突然死亡的具体原因,朝中的大臣还是都上门来吊喧了一番。

到如今,凤姬天对于崔氏的感情已经消磨的七七八八,心里倒也没有太多的伤感,只是无比淡定地处理着一应事情,明面上的礼数是一点都没有少,他虽然没有休掉崔氏,但是也没有让崔氏葬进凤府的祖坟。

而是在京中随便寻了一个地方就将她给埋于地下。

崔氏出殡的那天,凤姬天都没有解开凤无咎的禁足,外人问起时只说凤无咎身体不好,崔氏又暴亡,她心里太过难过,如今已经病得起不了床。

朝中的大臣们都是人精,虽然不太清楚万户侯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凤姬天的态度还是让他们觉察出了一丝异常,都觉得万户侯府许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因为有了这些猜测,所以那些大臣们一个个心里都明白,却也没有去细问。

崔氏出殡的第二天,皇宫里也来人了,是来接五姨娘进宫的,侯府里的一众人等,看到这阵仗心里有些好奇,凤姬天却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五姨娘并非是他的妾室,而是皇帝寄养在侯府的妃子。

众人闻言这才发现五姨娘虽然千娇百媚,凤姬天对她是百般维护,但是却几乎就没有跳足过她的园子。

五姨娘在离开侯府之前,先去了兰晴萱的梧桐院。

她到达的时候,梧桐院里的诸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择日搬离侯府。

兰晴萱早前就已经听到宫里来人的事情,这一次宫里来人来得极为招摇,她隐隐觉得五姨娘要离开侯府了,此时见五姨娘亲自前来,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兰晴萱欲起身行礼,五姨娘却伸手一把将她扶住,然后她对着兰晴萱就拜了下去。

兰晴萱微惊,忙道:“娘娘,这可万万使不得!”

“使得的。”五姨娘将她的手拉开了些,直接就拜了下去,兰晴萱又如何肯受,忙跳着躲开了,然后伸手将五姨娘扶了起来。

五姨娘微微一笑道:“我寄居侯府这么长的时间,也算是九死一生,若没有你,我在生皇后时怕是早就一尸两命了,细算起来,你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大于天!”

“娘娘言重了,我不过是在尽一个医者的本份。”兰晴萱微微一笑道。

五姨娘轻声道:“晴萱的医术比之宫里的御医不知道要强多少倍,只可惜你是闺中女子,就算是拥有这样的绝技,也不能造福百姓,实是一件憾事。”

兰晴萱淡声道:“我是懒人,也不想做那些费力之事,医学之道,何等精深,我如今也只是窥其一角罢了,又哪里敢和宫里的御医相提并论?”

五姨娘笑了笑道:“晴萱还是不想将你的医术示于人前吗?”

兰晴萱笑而不答,五姨娘叹了口气道:“不过这样也好,以后若有人再设计你时,你也有一项别人不知道的保命技能。”

兰晴萱闻言有些无奈,五姨娘自觉有些失言,她淡声一笑后又道:“我听说你明日便要搬到洛王府里去住?”

兰晴萱点头道:“这侯府里人心诡谲,我虽然不怕他们,却也不想在他们的身上浪费精力和时间,如今又觉得有些乏,想到王府那边去透口气,好生歇一歇。”

“这侯府人情淡薄,大部分人都是极度的自私自利,你不在这里也好。”五姨娘轻叹道:“我今日便要进宫了,往后你若是得空,就到宫里来看我。”

兰晴萱眼里的笑意浓了些道:“如此的话就要恭喜娘娘了!”

“其实进宫也算不得是什么喜事。”五姨娘的眸光幽暗,她淡声道:“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比起崔府的这几位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是携子进宫的,没进宫前就已经被人算计了好几回,这般进了宫,还不知有多少的明枪暗箭在那里等着我。”

兰晴萱笑道:“但是娘娘迟早都要进宫的,以娘娘的聪明,只要小心应对,那些事情应该没有什么是能难到娘娘的。”

“我没你那么乐观。”五姨娘轻叹道:“不过一切如你所言,不管我是否愿意我都需要面对,怕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只是在我进宫之前,我有个请求。”

“娘娘请说。”兰晴萱微微一笑道。

五姨娘抿了一下唇后道:“我想请你送我一些解毒的药丸以防不时之需。”

“这有何难?”兰晴萱淡声道:“锦娘,你去将我房里那个粉色的瓶子取来。”

锦娘很快就将瓶子取了过来,兰晴萱将那个瓶子放在五姨娘的手里道:“这是解毒的良药,寻常的毒大部分都能解,娘娘且收着。”

五姨娘微笑道:“多谢!日后你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派人通知我一声。”

兰晴萱的嘴角微扬,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自不会和娘娘客气。”

五姨娘定定地看着她,叹道:“洛王爷的眼光真好,选择了你是他这一生最正确的选择。”

兰晴萱笑了笑,五姨娘又道:“我知你也不容易,王府里虽然有王爷照顾着你,但是王爷事忙,你又终究不是名正言顺的王妃,有些时候还是得小心。”

“嗯,我知道的。”兰晴萱浅笑道,她知五姨娘是真心关心她,否则也不会这样说话。

五姨娘缓缓走到她的身侧,用唇对着她的耳朵轻声道:“我之前听说你和王爷在千源城里成了亲,只是你们应该还没有圆房吧!”

兰晴萱知道有人能根据女子走路方式的不同能分辨出该女子是否是处子,她是处子之事想来是五姨娘看出来的,她的面色一红,轻应了一声。

五姨娘轻笑道:“你还没有给到洛王也好,男人都是越难得到的,才会越珍惜,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也需要把握一个度,也不能让他等得太急太久。”

兰晴萱虽然聪明,但是对于男女之事所知实在是太少,五姨娘的这番话又太过直接,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得胡乱的又轻应了一声。

五姨娘感觉到了她的窘迫,她轻轻一笑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但凡是个女人,都会经历这件事情,往后你就习惯了。”

兰晴萱无言以对,紧接着五姨娘又说了一件让她无言以对的事情:“我这里有一套男女秘术,你以后若是想学的话我教你,包管让王爷对你无比依恋,以后再不看其他女子一眼。皇上也是因为那件事情,所以才会对我念念不忘,有一件事情你始终得相信,一百个男人有九十九个半是好色的,另外那半个要么是没长全要么是断袖。”

兰晴萱轻咳了一声,这一次她却得接话了,当下轻声道:“以后若是需要的话,必定会向娘娘请教。”

五姨娘笑道:“这事是我水族的秘术,寻常人我是绝计不会教的,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才告诉你这些,你往后在洛王的面前,也大可以放开一些。”

兰晴萱自然知道五姨娘嘴里的放开一些指的是什么事情放开一些,只是她终究是个处子,脸皮又薄,听到这句话脸已经红成一大片了,她再次轻咳一声。

她想起五姨娘那有如水蛇一般的腰身,再想起五姨娘那千娇百媚的样子,她心里知道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五姨娘那般,再怎么修练在那方面也到不了五姨娘的境界。

五姨娘平素一直看到的都是她淡定从容的样子,此时看到她这副样子五姨娘倒有些想笑,她起戏谑之心伸手摸了一下兰晴萱的脸道:“你这脸皮实在是太薄了,以后得空了我可得好好调教调教你。”

兰晴萱无语,她此时有一种被人调戏的感觉,而调戏她的人却还是个女子,这种感觉实在是说不上来。

五姨娘笑了笑,没有再戏弄她,而是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她轻轻施了一个礼,道了声“珍重”便离开了,兰晴萱亲自将她送出了梧桐院,望着她若弱风拂柳的纤腰轻轻掀了一下眉。

她的头微微歪了些,大声道:“娘娘也珍重!”

五姨娘没有回头,只是大步朝前走去。

在她亲眼看到族人全部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便觉得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动感情,再信任何人,但是如今她却知道她已经把兰晴萱当做是朋友了。

她在此时来梧桐院只是为了告别罢了,她没有回头是不愿意兰晴萱看到她眼里的哀伤和无奈。

她知往后荆棘满布的路并不再是她一个人走了,以后她若有难的话兰晴萱不会不管她,而兰晴萱若有麻烦的话她自也会全力为兰晴萱解决。

前路未知,她却已经没有后退的路,除了向前走就只能向前走。

兰晴萱一直看着五姨娘的背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突然就能体会得到五姨娘此时的心情,许是她的心情一直都和五姨娘接近。

今日就算五姨娘不说,她也知道她到洛王府之后的日子必定不会一帆风顺,但是万户侯府如今已经让她感到恶心,此时摆在她面前的选择并不多。

虽然她和简钰在千源城的时候有成过亲,但是她知道她的身份除了简钰之外没有人会承认,在这个“聘为妻,奔为妾”的规矩下,她此时住进洛王府其实算不得是多么高明的选择,但是她却愿意。

不管未来要面对什么,她都需要勇敢的面对。

五姨娘在侯府住了这么长的时间,除了兰晴萱之外并没有相熟的人,府里的下人们心里倒有些惊愕,都觉得兰晴萱的眼光实在是好,竟攀上了五姨娘这个贵人,他们心里都有些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对五姨娘好一点,抱一抱五姨娘的大腿。

第二日一早,简钰便过来接兰晴萱,凤姬天陪他一起去了梧桐院。

这两日凤姬天也曾打算劝劝兰晴萱不要再考虑一下,只是想起兰晴萱自进到万户侯府后,日子过得都不算太平,一直都灾祸不断,他就算是去劝也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只是他自己心里更清楚的知道,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他和兰晴萱原本就不算太深厚的父女之情往后只会更加的淡薄。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此时想到的倒是凤无咎对他说的话,心里一时间极度不是滋味。

两人到梧桐院的时候,兰晴萱已经站在门口侯着了。

冬日天寒,兰晴萱着了一件雪色的狐皮披风立在风中,头上戴着一顶雪帽,她婷婷站在那里,便成了一道绝佳的风景,简钰看到她的样子,嘴角微微一勾。

兰晴萱看到他这般走过来,心里不由得一安,对他也回以一笑。

她这一笑,简钰只觉得她身后的红梅都失了颜色。

她这一次原本只是打算去王府里住,不打算带那些东西,但是简钰却让身后的侍卫将她原本属于她的嫁妆一并搬走了。

凤姬天问道:“这些原本是晴萱的嫁妆,此时晴萱未与王爷成亲,将这些东西全部带过去会不会有些不妥?”

“能有什么不妥的?”简钰不以为然地道:“反正在本王的心里,十二月初八那天已经娶了晴萱。”

凤姬天淡声道:“终究未成婚,晴萱的名字还未到皇族的金印宝碟之上,王爷这样做实有些操之过急了些,晴萱原本就是极为清雅的性子,这样子跟着王爷去王爷原本就不是太妥当的事情。”

“王爷就不要跟本王说妥不妥当这样的问题了。”简钰的眼睛微微一斜后道:“本王还想要问问侯爷,在晴萱回到侯府之前,侯爷答应了本王什么?”

凤姬天的面色一白,简钰的鼻子逸出一声轻哼道:“你承诺过本王晴萱在侯府的这段日子断然不会晴萱受一点委屈,可是你都是怎么做的?嗯?”

凤姬天讪讪地道:“这些只是意外,王爷怕是有些误会。”

“误会?”简钰冷笑道:“这话说出来只怕侯爷自己都不信,更不要说本王了,尊夫人和令媛对晴萱暗地里使的那些手段,需不需要本王一桩桩细细地告诉侯爷?”

凤姬天知他将话说到这一步虽然不算撕破脸,但是面上终究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他低声道:“家中的妇人眼光太短,是我没有照顾好晴萱,王爷此时这样说我,我实无言以对,只是我做为一个父亲,心里终是挂念自己的的女儿,不想她受委屈。”

“侯爷大可放心。”简钰的手半抱在胸前道:“我知道你的心思,今日也不妨明着告诉侯爷一声,晴萱于我,便若心肝,本王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她一根汗毛。”

凤姬天长叹一口气道:“王爷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就放心了。”

简钰淡淡地:“本王原本便没有什么是侯爷不能放心的。”

凤姬天敛了敛眸光,淡声道:“我知王爷今日将晴萱带离侯府,往后我们父女见面的机会就少了,晴萱,为父有些话想对你说。”

兰晴萱原本觉得没有什么好和凤姬天说的,但是他将话说到这一步,她也总需顾及他的面子,于是便缓缓跟着凤咎天走到一旁的偏房。

简钰的眉头微皱,却并没有阻拦,他看了两人一眼,直接让夜澜去搬东西。

到了偏房之后,凤姬天轻声道:“你进侯府之后,为父知你受了许多委屈,那些事情为父有些知晓有些并不知晓,为父平素事忙,有些时候难免思虑不周,让你吃了不少苦头。为父知你的心里对为父怕是有些怨言的,所以才会做出这个选择。你的这个选择为父也不好评论对错,毕竟是我自己没有把我的女儿照顾好,我女儿生我的气也是应该的。”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不若往日的那般意气风发,透着几分无奈。

兰晴萱微微抬头,见他的神色有些懊恼和后悔,眼眸还微微泛红,她此时看到这样的他,一时间倒也生出万千感叹。

她知他此时的样子有一部分固然是装出来的,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发自内心的。

她不知当年他和秦若欢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在他的心里秦若欢到底是怎样的地位,但是她却知道,在她进府后的日子,他虽然有些其他的心思,但是不可否认,他对她还是颇为照顾,至少在她被人欺负的狠的时候,还是会站出来为她说上一两句话。

她素来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此时见凤姬天这副样子,她也有些暗然。

她淡声道:“父亲不必这样说,近来父亲如何待我,我心里清楚,这一次我虽然搬进了洛王府,但是却也有属于我自己的无奈,这侯府之中,我能信的也只有父亲一人,而这侯府深深,我不知这中间还会有多少的风险,不知道还会有几个凤无咎和崔氏。”

凤姬天的眸光暗淡,他轻声道:“我知我对不起你,过去的事情说再多也无益,眼下我只想对你说,若是你在王府里受到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记得告诉我,侯府是你的娘家,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兰晴萱轻声道:“谢谢父亲。”

凤姬天静静地看着她,叹道:“你这性子和你娘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兰晴萱回看着他道:“父亲和娘亲的事情,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很多版本,每个人的说法都不同。在兰府的时侯,他们告诉我是父亲恩威并施,给了兰府极大的压力,所以才会迫使兰老爷献妻。而到侯府之后,却又变成了当年娘亲为了父亲的权势,对父亲百般色诱。我不知这中间哪件事情是真的,虽然说长辈们的事情不是我们晚辈可以过问的,但是因为这件事情的反差实在是太大,我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凤姬天没有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部他和秦若欢的事情,他微微一愣后轻声道:“那件事情原本也没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你的,只是以前总觉得那件事情是心里的一根刺,每次想起心都会痛上一阵子,所以并不愿意再回忆那件往事。之前你娘亲没有跟你提过为父吗?”

“从未提过。”兰晴萱轻声道:“娘亲去时,我年纪尚幼,想来在那个时候,娘亲觉得就算是告诉我了,我也未必懂得其中的意思。”

凤姬天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痛苦,幽幽地道:“原来若欢从来就没有在你的面前提起过我,想来在她的心里,对我当时的选择是生气的。”

兰晴萱听出了他这一句话里的关键词“选择”,她轻声道:“怎么说?”

凤姬天轻声道:“我在封侯之前,只是白衣出身,这件事情是天下人都知晓的秘密,想来你也是知晓的,对不对?”

兰晴萱点了一下头道:“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听人说起父亲的功绩,说父亲是整个大秦的战神,是极为强大的存在,为大秦立下了赫赫战功,最为难得的是父亲从一介白衣封侯,成就了整个大秦的神话,也是所有寒门子弟的榜样。”

“榜样?”凤姬天冷笑道:“他们若是知道为父当年为了封侯所付出的代价就不会这么说了。”

凤姬天白衣封侯原本应该是他这一生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可是凤姬天此时说起那件事情却没有一分喜悦,兰晴萱到万户侯府这么长时间,也从来没有听他自己主动说起过这件事情,似乎封侯之事并不是他这一生的光辉,而是一个污点一般。

兰晴萱的眸光微转:“之前可有发生了什么让父亲不愉快的事情吗?”

凤姬天的眸光一片暗淡,轻声道:“年少之时,总想着所名立万,成就不世的功绩,成为天下人的英雄,只是到了我这个年纪之后,便会觉得当时的这个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他的语气微微一顿后道:“如果当年的事情让我重新再选择一遍,我断然不会再做出那样的选择,这些年来,我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心里未曾有一日快活过。”

兰晴萱轻轻叹一口气,凤姬天又道:“我当时用她换来了我如今的地位,若是如今我却是现也不能用如今的地位换回她,这个世界没有了她,便再无颜色了。”

兰晴萱微怔,凤姬天的这句话说得有些重,只是不知道他嘴里的她说的是否是秦若欢。

她也直接问出了口:“父亲方才说的那个人是娘亲吗?”

凤姬天点了点头,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姬天的眸光一片暗淡,他低低地道:“我和你娘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曾经许诺过她,会娶她为妻,秦府当时也算得上是一方的名门望族,而我只是一个镖师的儿子,两家因为是邻居,所以经常会有往来,更兼当时我们还年幼,所以家里的长辈都都没有想过我们会日久生情,只是在秦老爷的心里,却并不太喜欢我,所以当他发现我们之间有了异常之外,就直接举家迁到了千源城。”

兰晴萱对于千源城秦府迁过去的事情是知晓一二的,原本她一直不太清楚秦府为何会突然迁到千源城去,原来不过是想要断了秦若欢和凤姬天之间的感情,她在心里再次叹了一口气。

凤姬天幽幽地道:“秦府举家搬走之后我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我不做出一些功绩来,只怕这一生都娶不到若欢,于是当时我就去从了军,凤府世代武学世家,我的武功原本就出众,再加上从小就跟着父亲走镖见识也和寻常的男子不太一样,在军在崭露头角并不是什么难事,当时又恰好有战事,仅仅一年的时间,我便已经是一个千夫长了。”

兰晴萱淡声道:“想来父亲当时立下了不少的战功,然后又得了崔府的相助,所以官也就越做越大,然后就娶了崔氏,只是在娶了崔氏之后,侯爷依旧放不下娘亲,所以又去千源城寻母亲?”

凤姬天摇头道:“事情比你说的要复杂得多,当时我的军旅之路比你想像中的要艰辛得多,并非是一帆风顺的,当时军中的等级森严,像我这样寒门将士顶多只能做到千夫长,再往上便是将军的副将,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将军。且当时和西凉一战,我方大败,折损了很多的士兵,当时先帝被迫议和,我受了伤,便被人带到京城养伤,我是在那个时候认识崔老太爷的。”

兰晴萱是知道这个朝代森严的等极制度,寒门的子第是很难往上爬的,现在的风气尚且如此,更不要说当时凤姬天所处的时侯了。

她轻声道:“想来在那个时侯,父亲是一心想要建功立业吧?”

“没错。”凤姬天咬着牙道:“我当时年少,血气方刚,心里有太多的不甘,不愿意就这样居于人下,总想着要出人投地,于是我便听从了崔老太爷的安排,得到了一次掌帅的机会,当时虽然手里带的人不多,却也算是得偿所愿,那一仗我以少胜多,大败西凉,然后又陆续得到了朝庭的重用,领兵打了好几次胜仗,直将西凉人赶出了大秦的国界数百里。因着这番连胜,皇上对我青眼有加,我回京的时侯,崔老太爷便让我娶他的孙女,我原本是不愿的,崔老太爷暗示我只要我娶了他的孙女,他就会助我封侯。”

兰晴萱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这样的故事虽然没有太多的新意,却也依旧凄婉,只是秦若欢在这个故事里从头到尾都是以一个悲剧的形象上场。

青梅竹马的离开,嫁人之后的胁迫,看似峰回路转,实则更加虐心加虐身,最后还丢了性命。

凤姬天低低地道:“我当时为了那个位置妥协了,于是娶了崔氏,果然没过多久,皇上便将我封了侯,我以为我得到这不世的功勋,我就能达成心愿,能让秦府的人把若欢嫁给我,就算是我不能让她做我的正妻,我也能让她做我的贵妾,于是我就些去了千源城,然后一切都和我预的不一样,秦府是不反对了,但是若欢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做我的小妾,我逼得紧,她竟自己把自己嫁给了兰明德。”

兰晴萱之前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秦若欢在嫁给兰明德之后,秦府下人为何会离开千源城了,这中间只怕和凤姬天脱不了干系。

她很能理解秦若欢为什么不会给凤姬天做妾的心情,秦若欢的性情是那样的刚烈,整个人都如炽阳一般,那样一个心气极高的女子又如何做得了别人的小妾?就算秦若欢再爱凤姬天,也不可能做他的妾室。

凤无咎当时那样去娶秦若欢,实有些想当然了,听到这里,她便觉得凤姬天其实并不了解秦若欢,她的心里生出了几分凄然,秦若欢这一生算得上是一场悲剧。

凤姬天幽幽地道:“我心里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拒绝我,我离开千源城的时候心里很是难过,我原本以为我和若欢这一生都无缘了,却没有料到几年后我竟又和她相遇了,只是那时的她已经手握着好些个铺子,生意也做得极大了。”

兰晴萱问道:“父亲当时又见到母亲,是不是心里还没有放下?”

凤姬天点头:“我当时见若欢并不开心,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便让人去查了一番,才知原来他们两人虽然成亲很长时间了,但是两人却还未圆房,而兰明德只是一个庸才罢了,不管是兰府的经营还是生意上的打理,他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好,这所有的一切都需要若欢去做,我知晓这件事情之后很是生气,然后设法为难了兰明德几回,也不知是谁窥破了我的心思,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兰明德,恰好兰府的生意又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所以兰明德几乎是想都没有去想,就将若欢送给了我。”

兰晴萱到此时已经明白这个故事其实是把她之前在兰府和侯府听到的那些消息全加在一起,这才是事情的真相。

她轻声道:“依着娘亲的性子,怕是不会轻易就从了父亲吧!”

一个连凤姬天的妾室都不愿意做的人,又岂会愿意做那样的事情?

凤姬天有些吃惊地看着兰晴萱道:“我当时看到她喜外望外,并未多想,以为是她愿意的,后来才知道是兰明德在她的饭菜里做了些手脚。”

兰晴萱磨了磨牙,这样的事情依着兰明德的性子还真就做得出来。

她冷着声道:“父亲也太小看娘亲了。”

凤姬天没有接兰晴萱的话,只幽幽地道:“若我和知道那件事情会害死你娘亲的话,当初就绝不会做那样的事情。”

兰晴萱叹了口气道:“娘亲的性子倔强,和父亲走到这一步怕是也有诸多误会,若是当初秦府不那么势利,父亲当时没有那么功利,想来你们之间就有了另外的结局。”

凤姬天的眸光幽深,里面藏匿着太多的痛楚。

兰晴萱却又问道:“父亲当时做到千夫长的时候若是去秦府提亲,只怕秦老爷会同意你和娘亲之间的婚事,当时父亲怎么不去千源城长娘亲?”

凤姬天被她这么一问倒问得不知道该做何回答,他顿了半晌之后才道:“我当时没想到这些。”

兰晴萱闻言便觉得其他的问题什么都不需要问了,不管是在以前还是现在,在凤姬天的心里,想得最多的还是他的功绩,他此时就算在她的面前说着对以前秦若欢的事情是如何的后悔,可是在兰晴萱看来,当时的他其实是有很多的机会的,是他自己一再错过。

又或者说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是凤姬天自己错过的,而是他的性格决定的。

她到此时也很清楚的知道,在凤姬天的骨子里怕还是极度自私的,他想得最多的还是他自己的事情,以前是他的前程,如今是如何巩固自己的地位。

她微微敛了敛眸光道:“父亲和娘亲的事情如今听来实在是让人伤感,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父亲也就不要再多想了,我想娘亲在天之灵,必定也早已经原谅了父亲。”

凤姬天长叹道:“但愿!”

父女俩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兰晴萱屋子里的那些东西已经搬了个七七八八,简钰已经在外面喊道:“晴萱,可以走了!”

兰晴萱扭过头对凤姬天道:“在我的心里,其实对父亲一直都是极为敬重地,往后就算是我住在了王府,我心里也会时常挂念父亲,若是得空的话,就会到侯府来看父亲,父亲不必挂念我。”

凤姬天今日和她说那一大堆的话也不过就是等她说出这句话,此时闻言,他自己先松了一大口气,他轻声道:“我知你孝顺,只是你到王府之后,你也需要小心一些,那个曲绾心并不是个好相与的。”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扬道:“父亲放心,我心里有数。”

凤姬天轻轻点了一下头,将门打开,简钰就站在门外,他此时的神色微微透着几分不耐,他一见兰晴萱出来,便伸手拉着她的手道:“我们走了,侯爷保重!”

“小女以后就劳王爷费心照顾了。”凤姬天对着简钰拱了拱手。

简钰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却是连话都懒得对他说了,当下直接就将兰晴萱抱起,大步朝门口走去。

凤姬天看到两人这副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深了些。

两人离开侯府之后,简钰淡声道:“你这个便宜父亲我总觉得他心思不纯,你以后最好还是和他保持着距离,这老狐狸嘴里说着仁义道德,但是很多时候做的事情却没有一分仁义道德。”

兰晴萱素知简钰和凤姬天有过劫,之前两人是因为她的缘故化解了一些,只是如今看来,那才化解了的过劫如今又有结冰之势。

她轻声劝道:“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名义上的父亲,那么在朝中的大臣的眼里,他终究还是站在你这一边的,眼下的光景,还是先不要和他撕破脸了,他想要装,那就接着装吧!”

简钰的嘴角微扬,赞道:“还是我家娘子聪明。”

兰晴萱有些无语,这事他自己心里怕是比她还要清楚明白得多。

正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兰晴萱通晓音律,知这首曲子是时下前朝的送别曲,曲意悠深,缠绵不舍,且此时吹这笛子的人技术极高,竟吹得极为动听,还有着极好的意境。

兰晴萱有些好奇,心里一时也忘了那些所谓的规矩,她将车帘一拉,便见得凤无俦拿着一只笛子在马车的边上吹,她朝他微微一笑,正欲朝他挥手的时候简钰却一把将帘子拉了下去。

兰晴萱微恼,简钰却已经道:“无俦来送晴萱,这份情意本王和晴萱心领了,只是王府和侯府相隔不远,以后时时都有见面的机会,这样吹着《送别》就不必了。”

笛音停下,凤无俦的声音传来:“我知王爷必定会好好对舍妹,原本也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只是我这个做兄长不管是王爷对妹妹再好,心里也终究会有些放心不下,还请王爷体谅我这个做兄长的心情。”

“本王已经体谅了。”简钰淡淡地道:“你家里还有个妹妹在禁足,你得空了多去关心那个妹妹吧!”

凤无俦的眸光幽深,他站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后道:“多谢王爷提醒,只是我今日来送晴萱妹妹外,还有一事相求于王爷。”

“你说吧!”简钰淡淡地道:“能答应的本王自会答应,不能答应的你怎么求本王也不会答应。”

凤无俦已经习惯了简钰这样的说话方式,他淡声道:“这件事情王爷是能做得了主的,我之前便在王爷的面前提起过,我想从军,请王爷成全。”

简钰没料到他此时说的竟是这件事情,他知崔氏的丑事泄露之后,依着凤姬天的性子必定会容不下凤无俦,对于这一点,想来凤无俦心里也是极为清楚的。

他还没有说话,兰晴萱已经问道:“兄长除了这条路之外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

“那倒也不是。”凤无俦幽幽地道:“只是觉得男子志在四方,若是一直圈在这个京城的牢笼之中,这一生怕是都不会快乐。”

兰晴萱这几日其实一直都想问凤无俦那日为何会替她做伪证,毕竟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崔氏死的那天夜里,她其实一直都呆在万户侯府。

只是之前她一直没有寻到问这事的机会,而此时几人都在大路上,这样的问题明显也不适合去问。

兰晴萱知道,这一次崔氏的死,整个兰府怕也只有凤无俦一个人是真心难过和伤心的。

这些日子,对凤无俦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折磨的打击,再则凤姬天如今态度不明,凤无俦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兰晴萱扭头对简钰道:“兄长既然心意已决,王爷何不成全他?”

简钰是看得出来凤无俦对兰晴萱有其他一层的意思,放着凤无俦在兰晴萱的面前晃,他不觉得是件一高明的事情,此时将凤无俦放离京城,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淡声道:“这事本王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但是你终究是万户侯府的世子,这件事情你最好和你父亲说一声,省得他到时侯来找本王要人。”

凤无俦的眼里有了一抹哀伤,轻声道:“只怕父亲是巴不得我早些将世子的位置让出来,我此番上了战场,怕是更合他的心意。”

简钰淡淡地道:“你们父子之间的事情本王不感兴趣,本王只要结果。”

凤无俦跪倒在地道:“请王爷成全!”

简钰没有再理他,只是对前面的车夫道:“走吧!”

他方才和凤无俦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下马车,连车帘也未撩起,他不用看也知凤无俦此时的样子必定是极为狼狈的,他不太愿意让兰晴萱看到凤无俦此时的样子而生出同情之心,所以才会如此行事。

马车走后,悠扬的笛声又响了起来,兰晴萱看了简钰一眼,简钰也在看她,淡声道:“你就不要再替凤无俦来求我了,我方才已经允准了。他现在这副样子呆在京城里,反而会让你挂心,他离开了,你放心,我放心,凤姬天也放心,三赢的事情,我又岂会不做?”

兰晴萱笑了笑道:“王爷的心里果然有如明镜。”

她是知道凤无俦如今的处境的,凤姬天有好些个儿子,那些儿子们之前也许是不敢生出其他的心思来,但是如今出了崔氏的事情,他们又哪里还会再安份,再则凤姬天也未必容得下凤无俦,所以眼下凤无俦的处境怕是比起她之前在万户侯府的时候还要惨得多。

凤无俦虽然聪明,但是性情宽厚,再加上他自己的心里怕还有很多其他的犹豫和担心,只怕被人害了也未必会还手,此时离开实最是聪明的选择。

简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道:“你就不要在我的面前拍马屁了,你的那些心思我又岂会不清楚?”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轻轻笑了笑。

简钰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从万户侯府到洛王府的距离不算太远,只是一刻钟的车程,兰晴萱却觉得有若隔世,当她下来看着“洛王府”三个大字时,心里不禁又生出了几分惆怅。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王府里的门房听到外面的动静,当即将大门打开,她微微抬眸,便见得曲绾心就站在门廊下。

曲绾心今日着了一身火红的大麾,她其实很衬这样的颜色,那明丽的颜色衬得她整个人明艳无比,她的脸上含着得体的笑容,对兰晴萱盈盈一笑道:“屋子已经收拾好了,王妃请跟我来。”

她此时的笑容很是温和,不若之前看到兰晴萱时那双眼里总会透着几分恼怒与戒备,眼里只有笑意,就算是她眼睛的深处,机敏如兰晴萱也看不出一线不悦。

兰晴萱看到这样的曲绾心倒觉得有些奇怪,她上次来王府的时候曲绾心还是那副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的样子,可是此时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她扭头看了简钰一眼,简钰淡淡一笑道:“绾心这一身装束倒是喜庆,若是知良看到你这副样子,想来会很是开心。”

曲绾心的头微微低下,眼里似有一抹娇羞,她轻声道:“王爷都将王妃接回府来了,竟还取笑属下!”

简钰笑了笑后对兰晴萱道:“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不陪你回房,你随绾心去吧!”

兰晴萱看到这光景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不太明白曲绾心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简钰这几日为她的事情必定又将他的事情往后推了些,此时她已经跟他来到王府,想来他也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可能一直粘着他。

她早前就知道到王府之后和曲绾心之间的交道打得不会太少,眼下这样的光景,她自然要随曲绾心过去,因为在此时,曲绾心不可能有机会下手,于是她轻轻点了一下头,心里却满是戒备。

在去的路上,曲绾心道:“属下之前心里一时糊涂,对王妃多有得罪,还请王妃不要放在心上!属下先给王妃陪个不是。”

她说完对着兰晴萱就行了个大礼,兰晴萱淡声道:“曲姑娘何须如此?”

“之前原本就是属下的错,这个礼王妃是受得的。”曲绾心轻声道:“王爷是有如天神一般的人物,这世上的女子但凡是见到他的,怕是没有人能逃得过王爷的魅力,绾心也不能免俗。实不相瞒,在王妃没有和王爷相识之前,我一直觉得我是配得上王爷的,所以当初在见到王妃之后,才那般满是敌意,还请王妃不要怪罪。”

曲绾心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听在兰晴萱的耳中就又有了另一番的味道,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曲绾心却又接着道:“王爷之前在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属下才知我与王妃之间的差距,也知王爷待王妃是一片真心,绝不是属下所能比的,原本心里还有不甘心,王妃离开之后,王爷曾教训了属下一番,属下思前想前,觉得属下实在是鬼迷了心窍才会生出那样的想法来,而后恰逢知良向王爷求娶属下,属下才醒悟,知良才是属下的良人。”

兰晴萱听到她这故事倒有些像是在听大戏一般,之前曲绾心对简钰的执着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也知道曲绾心对简钰必定是付出了极深的感情,那样的感情付出之后她不觉得是那种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的。

只是此时的曲绾心面颊含春,那副样子又郝然是坠入情网中的人,之前的曲绾心虽然并不像如今这般刻意打扮自己。

对于曲绾心如今到底是什么心思,她心里一时间还有些拿不准,此时拿不准,自然不能多言,所以她只是极为平淡地道:“如此倒要恭喜曲姑娘了。”

她的话里其实并没有太多的恭喜之意,曲绾心原本就是极聪明的人,又岂会听不出来,曲绾心浅浅一笑道:“多谢王妃!等我和知良大婚的时候,王妃和王爷可要赏脸做证婚人。”

“王爷若是愿意的话,我自然也是愿意的。”兰晴萱的语气依旧平淡。

曲绾心笑了笑道:“如此属下就先谢过王妃了。”

两人说话间已经到了简钰为兰晴萱选的厢房,那是一个极为精致的屋子,在洛王府当初建成的时候,这里就已经规划成洛王妃的屋子。

那间屋子除了采光极好之外,是整个王府后院的中心,东边临水榭,西面是一片花园,北面便是简钰的住处,南面是一个精致的小院子,此时里面的梅花开得正艳。

兰晴萱一看到那间屋子就喜欢上了,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她知简钰如此的安排是非常贴心的。

在京中贵族的宅第中,所有的男主人都有独立的房间,女主子也是,然后其他的妾室还有其他的住处。

不管男主人是选择去和哪个妻妾睡,都有独立的空间。

兰晴萱和简钰还没有成亲,两人真要长期在一处睡的话,很容易招来一些非议。

此时简钰将她安排在这里,便是告诉王府里所有的人,不管两人是否成亲,兰晴萱都是简钰的正妃,属于正妃的屋子只有兰晴萱才能住。

曲绾心看到兰晴萱的样子微笑道:“昨日里王爷便已经命下人将这里打扫干净,并采买了一应用具,王妃看看还差些什么,一会让下人去买。”

兰晴萱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摆设,样样精致,件件秀美,生活起居用品一应俱全,就连那张精致的绣床上,此时也铺着华丽的锦被。

她微笑道:“这里的一切都很好,有劳曲姑娘了。”

“王妃客气了。”曲绾心含笑道:“属下只是做属下应做之事罢了,王爷说王妃身边只有三个丫环两个家丁,这侍侯的人也太少了些,属下已经找好了牙婆,等王妃安顿好之后就从外面再买几个机敏的丫环回来伺侯。”

兰晴萱知她这是要将一切都撇清楚了,她原本以为曲绾心会在这事上再做些手脚,没料到曲绾心却似完全没有做手脚的心思,难不成她离开王府这段时间后,曲绾心真的转了性?这事倒有些意思了。

她看着曲绾心道:“还是曲姑娘想得周全,你三日后带牙婆来吧!”

曲绾心点头道:“是!若是王妃没有其他吩咐的话,那属下就告退了。”

兰晴萱点了点头,对曲绾心淡淡一笑,曲绾心也淡淡一笑,转身就真的离开了,那模样竟还有几分云淡风轻的味道,很是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