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岐造反之后却没有立刻发兵攻打大商,反而在祭天宣布改国号为西周之后就又安静了下去。
别人都以为西岐定然在暗戳戳地憋大招,然而桃夭几人却知道,西岐那是因为后院起火,姬发正在想办法让阐教和西方教握手言和。
趁着西岐正后院起火的时候,大王却带着桃夭悄咪咪地溜出了朝歌,且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乔装混入了西岐城内。
大王说要去参观一下封神台,那他就是个行动派,将王宫的一切事情全部交给桃夭的善尸桃子之后,他便直接做起了甩手掌柜。
西岐城内的一家茶肆里,装扮成男子模样的桃夭正一脸无奈地看着身旁同样乔装了一番的大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真灵回归了真身的原因,大王是越来越任性了。
“作甚这么瞧着我?”大王端着一杯陈茶也喝得津津有味,虽然眼睛在笑吟吟地盯着桃夭询问,可一双耳朵却耳听八方,对茶肆里的其他客人的聊天内容似乎分外感兴趣。
桃夭捏碎了手中的花生壳,一边挑出花生,一边道:“你这么说丢下朝中事物说走便走的性子,一点儿都不像以前的你。”说着,又抬眸盯了他一眼,接着道:“我总觉得你似乎并不太在意这天下大事之争了。”
其实桃夭不用大王说也明白,自从大王恢复了东皇的记忆之后,他的眼光自然就不会再落在这些红尘俗世之中,人间界的天下之争于东皇而言,根本就如一场儿戏。
而且桃夭还觉得,若不是这天下之争的背后还牵扯了大劫,且又牵扯了西方教和几位圣人,说不定大王在恢复记忆之后就会直接丢弃了那江山宝座。
大王握着茶杯闻言一笑,“我本来就不在意做什么天下之主。”
“那你当年还同巫族争夺洪荒霸主?”桃夭斜睨了他一眼,反驳道:“莫非大王只是嫌弃这人间之主太小了,比不得洪荒霸主,所以这才不在意的?”
“自然不是。”大王摇头一笑,道:“就算是洪荒霸主我也不在乎,当年同巫族争夺,那是替兄长争的。再加上巫族霸道,搞得洪荒中不少生灵都对他们又恨又怕。若是我自己的话,我当年唯一感兴趣的便只有道,哪怕是巫族再霸道也同我没多大的关系。”
“既然如此,你作甚还非要跑来西岐?”桃夭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瞅着他哼道:“就为了来看看封神台?我不太相信你这话。”
“看封神台是其一。”大王笑道:“主要还是想要看看姬发。”
“为什么?”桃夭不解。
大王一脸不在意的笑,淡淡道:“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适合做一个合格的帝王。”
“适合又如何?不适合又如何?”桃夭诧异地问道:“他若是适合,莫非你还真想将天下拱手相让?”
“拱手相让倒是不至于。”大王嗤笑道:“他若是真适合,那也得自己凭本事打下来才行。天下之争我不在意,他能真打下来,天下给他又何妨,但前提得是先让我收了一些旧账。”
说白了,大王这是可以不要这人间的天下江山,但不要的前提是先要弄死西方教的家伙!
一想到大王同西方教二圣之间的恩怨情仇,桃夭就觉得大王这是瞅准了要借大劫这个机会报仇呢。
二人坐在茶肆里,直到喝完了一壶茶,吃完了一碟花生米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朝建造在郊外的封神台而去。
在去往郊外的封神台时,二人还一路观察了一下城中百姓们的生计,但不得不说的是,这西岐城中除了能看到不少来往的僧人外,百姓们的生活却都过得很不错。
“西岐被治理得挺好。”大王看了一圈,忍不住评价道:“百姓们的生活都挺不错。”
“那也是西伯侯姬昌的功劳。”桃夭撇嘴,虽然还不曾见过那位武王,但因为伯邑考的事情,桃夭对姬发的感观就不是很好,自然就对姬发没什么好感。
姬发这才刚继位没多久,西岐被治理得很,那自然就跟他没多大的关系。
似也知道桃夭那嫉恶如仇的性子,大王闻言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只不过目光在瞥见人群中的那些秃头后,眼中会出现一抹厌恶的情绪。
“姬发是个有野心的人。”大王厌恶地收回目光,淡淡道:“作为一个帝王,当该有这样一份野心。可在有些事情上,他又过于贪心了些,西方教同阐教这样明里暗里的不和,他若是再没个决断,日后受罪的还是他自己。”
“又想要鱼又想要熊掌。”桃夭嗤道:“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好的事情,想要得又不想舍,他真以为自己能够凭一己之力就平衡好两教的关系。”
二人正说着话呢,前方就传来了喧哗声,二人身边来往的行人也纷纷都停下了脚步看了过去。
只见前方原本就围着十数人的圈子,不过眨眼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群里还有不少起哄的声音不时传出来。
桃夭双眼一亮,好奇地踮起脚就想要透过人群看进里面去,还不忘一把拉住身边的大王,兴奋道:“那边好像有热闹可以看,我们过去看看吧。”
大王见身边不少人都朝那边涌了过去,担心人多会将他同桃夭挤散,连忙握紧了桃夭的手,并将她给护在了身前,叮嘱道:“人多,别光顾着看热闹,小心着点儿。”
对于大王的叮嘱,桃夭压根就没有听见耳朵里,还伸长了脖子盯着前面,催促道:“走走走,咱们瞧瞧去。”
被桃夭拉着挤进了人群,大王一脸的无奈,但仍然不忘护着她,怕被身边的其他人给挤着了。
桃夭对于有热闹可看很兴奋,拉着大王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倒是生生让她挤出了一条路,还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去了。
等二人终于挤了进去,二人再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只见人群中心里,几对夫妻正带着自家的幼儿,正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跟前正在争执的两方人。
一方是脑门锃光瓦亮的秃头,另一方则是穿着道袍的道士。
见双方正争执得脸红脖子粗,桃夭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拉着另一边的看客问道:“这位大哥,我能问问您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那大哥看得也正起劲儿,被人这么一打扰,顿时有些不满,不过在瞧见打扰自己的是一位模样长得极好的小公子后,又缓和了脸色,解释道:“小公子这可就问对人了,你有所不知,我跟那几对小夫妻是住在一个巷子里的,也不知道他们几家是中了什么邪,家里的小孩儿都生了怪病,莫名其妙的就又闹又哭,发作起来就更疯了似的,可吓人了。这不,时日一场父母们就受不住了,想带着孩子出来找巫医看看。”
中年男人砸吧着嘴,朝那几对夫妻指了指,又接着道:“结果今儿他们带着孩子出来找巫医,但医馆还没到呢,就碰见了那些个道长和大师。原本是其中一位道长发现那些孩子们不太对劲儿,所以便想要帮帮忙,结果又来了几位光头大师,也非要帮手,然后道长们和大师们就争执了起来。”
桃夭眨眨眼,跟身边的大王对视了一眼,而后又对中年男人道:“这有什么可争执的?既然都要帮手,那就一起帮手不就不行了。”
“原本是这样不错。”中年男人一叹,道:“可这些大师和道长们都有自己的规矩,他们出手可以,但不能让旁人插手。”说着,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小公子应该是刚来咱们西岐的吧?你有所不知道,这种道长和大师发生争执的事情,咱们这里可没少见,眼下这起了争执还是轻的,说不得还会动手呢。”
果然!
这中年男人刚把这话给说完,那边争执的双方就真动起了手来。
和尚和道士当街打起了群架,那些还等着他们救孩子的夫妻们也吓得连忙抱起了自己的孩子就躲。
人群发出阵阵惊呼声,其中还夹带着几声唯恐不乱的叫好声,但围观的群众却没有一人害怕,显然是对于这样的一幕很习惯了。
桃夭眼角微抽地看着场中抡起袖子就打架的秃头,然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地看向身边的大王,一言难尽地道:“我听说西方教的戒条挺多的,其中便有什么戒嗔戒怒,这当街打群架什么的,他们这是连里子都不要了吗?”
大王似乎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幕觉得十分有趣儿,看得那是开心不已,“这明显是双方积怨已深,”幸灾乐祸地道:“还要什么里子面子的,他们自家的两位教主都从来没要过这东西,收的教众自然就有样学样了呗。”
桃夭听出了大王的幸灾乐祸,虽然她的心里也在幸灾乐祸,可还是忍不住道:“但我家二师伯却挺要脸的啊,若是让他自己阐教的门徒当街跟人打群架,二师伯只怕会气得砸了玉清殿。”
“元始啊。”大王眨眨眼,然后古怪地瞅了桃夭一眼,奇怪地问道:“夭夭你是不是对你那二师伯有什么误解?”
桃夭闻言一愣。
大王似笑非笑地道:“他们三兄弟就没有一个是要脸的,或者说生于洪荒的先天神只都是没有几个会要脸的,只不过那些人多少还是有些底线,并不全是如同西方那两个老货那般,不要脸到连底线都没了的程度。”
桃夭:“......”说起先天神只,他也算是一个吧?
似知道桃夭在心里想什么般,大王大方地承认道:“如夭夭你想的那样,我也偶尔会不要脸。”
桃夭:“......”
见桃夭彻底没了言语,大王却又是一笑,提醒她般地道:“快看,双方打出火气来了,估摸着要动真格了。”
随着大王的话音一落,果然人群里又传来阵阵惊呼声。
在这些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打红了眼的和尚和道士们纷纷祭出了法器。
这打架双方连法器都祭出来了,那这事儿就算是闹大了呀。
然而还不待他们催动法器,桃夭和大王二人就敏锐地察觉到两道气息分别从一南一北两个方向正急速掠来。
不过片刻的功夫,那两道气息的主人就陡然出现在了场中。
当瞧见赶来的人后,混在人群里的桃夭却眉峰一挑,居然来的还是熟人。
似乎是因为这突然到来的二人,原本祭出了法器的双方顿时都停了手,而后各自站在一人身前,脸上虽然都带着怒色,但都老实规矩了起来。
站在道士们跟前的是一名少年,穿着莲花战衣,脖子上还挂着一条飘扬的红绸。
少年先是看了一眼跟前的道士们,而后抬眸又看向了对面的那群和尚,清越的声音微扬,带着不太明显的挑衅,嗤笑道:“善生,你们西方教不是向来都是修心修身,也看不上咱们这些随心随意修道的人,怎的如今倒是不修身也不修心了,还同我们这些随心随意的打起群架来了?”
“哪吒,你少在那里说风凉话。”同哪吒一起赶来的善生脸色一沉,“我们西方教再是修佛修心修身,也容不得人随意欺负挑衅。”
“欺负?”哪吒哈哈一笑,一手擦着腰就嚣张地道:“你们这些秃头不欺负人就算好的了,谁还能欺负你们?哪次不是你们先挑事儿,等事儿挑完了,你们还先委屈上了,我说你们西方教到底还要脸不要了?”
哪吒那一张嘴也是个不饶人的,气焰嚣张不说,指着那叫善生的年轻和尚就骂道:“当初是谁见我师叔孤身一人,然后仗着自己修为强欺负人的?还有哪次打闹不是你们这些秃头先找事儿的?这次定然也是你们这些家伙先找事儿!”
“你我都刚来,你又怎知是我们先挑事儿?”善生嘴上不利索,说不过哪吒被气得不轻,“我还说是你们先挑事儿呢。”
可是哪吒不仅嘴皮子利索,他人也更嚣张,当即就又哈哈笑道:“暂且先不论是不是我们挑事儿,就算是我们先挑事儿那也是你们自找的。小爷可不是要同你理论到底是谁先挑事儿的,反正左右也无事,我俩正巧又碰上了,不如咱俩来比划一下,如何?”
哪吒一边问如何,一边又祭出了自己的火尖木仓,看模样似乎早就想要同善生打上一场了。
善生却被哪吒这话给堵得不轻,眼瞅着哪吒祭出火尖木仓,他却没有动作,更没有点头答应。
要知道,哪吒当初刚来西岐那日就寻了一个机会同他打了一场,那一场架打完之后,哪吒还活蹦乱跳的,可善生却在床上躺了好几日才能下地。
善生自知自己打不过哪吒,自然也不会答应,白给了哪吒这个揍自己的机会。
一群人看着善生被哪吒给堵得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围观的群众们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就连桃夭都忍不住轻轻一笑,对身边的大王道:“那个叫善生的小和尚应当是西方教的三代弟子,二代弟子当中估摸都没几个人能打得过灵珠子,更别说这个三代弟子了。灵珠子简直是在欺负人。”
结果,场中的哪吒耳朵尖,哪怕四周都是嗡嗡的议论声,哪怕桃夭特地压低了声音,可哪吒的耳朵动了动,还是唰地一下就看了过来。
桃夭混在人群里同哪吒无声的对视了一眼,便见哪吒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而后跟认出了她般,眼睛慢慢地瞪大了一圈,最后又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瞧着哪吒的反应,桃夭当即就明白,哪吒是真的将她给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