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衙十分破旧,和洛都京兆府一样,大门任百姓自由出入。
红袍官员章太守正坐在堂中断案,堂内除了一名记录文曹,还有十余名捕快。
此刻,两名当地农夫模样的男子正在堂中对质。
一名灰须老者道:“太守老爷,小民上一年攒存下一斗米,以防灾年,一直悬在梁上当备粮,却被张二昨夜里翻墙偷去了。”
“停一下。”章太守人虽干瘦,但双目炯炯,肤如温玉,笑呵呵叫道:“你说一斗米让张二偷去了,那堂中这斗米从何而来?”
“在张二家米斗中找出来的。”
章太守笑问:“张二,韩老汉说你偷了他家的米,你可有话讲?”
“知府老爷,这一斗米是小民积存下的,韩老头在诬告小民,求知府大老爷给小民做主,狠狠打他板子。”张二年轻,却丝毫不惧。
章太守问:“这米斗是谁的?”
“是小民的。”张二应道。
“韩老汉。”章太守问:“你说这米是你的,有何为凭?”
“米就是凭证。”韩老头道。
“米又不会说话,上面也没有字,怎能证明是你家米?”章太守起身下堂,笑呵呵的伸手抄了抄米,道:“你俩人身为邻居,原应相互关爱,今天却为一斗米告上公堂,有失体面。”
他伸足踢踢米斗,道:“这米斗是张二家的,但韩老汉又说米是他家的,而米又不能说话,本官判决如下,一斗米一分为二,一人一半!”
“小民不服,米是小民的,为啥要分给他一半?”韩老汉和张二各自不服,一齐嚷嚷。
“丁捕头,把他俩轰出去。”章太守脸一板下令,一名高个捕快带领四名差役上去,不管韩老汉和张二如何挣扎,架起来轰出堂外。
“边城父母官真好当,竟能这般断案?”苏子昂心中愕然,只听章太守叫喊:“带下一起案子告状的上堂。”
“太守老爷。”一名红衣妇人走上堂来,她面目姣美,一举一动,风情万种,施了一个万福礼,道:“奴家范氏状告恶少董三公子,他不要脸,天天堵在奴家酒垆门口赖着不走。”
“范氏是卖酒的?”
“奴家正是。”
章太守呵呵一笑,道:“将董三公子叫上堂来。”
“本公子在此等侯多时。”一名青年男子手持纸扇,腰坠香囊,一步三摇上了堂,他拱拱手,道:“太守大人,范氏她在诬告在下,本公子其实是在行善。”
“呵呵,董公子如何行善?”
“范氏长的俊俏,大可靠脸嫁给本公子吃饭,却偏要当垆卖酒,以色相诱惑酒鬼买酒,本公子怕坏人欺负她,故此天天带奴仆在酒垆门口保护她的安全。”
“董公子高风高节,真是一个大善人,一边赐坐。”章太守呵呵一笑,回头道:“范氏听判,董公子带人在保护你,你要领他人情,先且回垆卖酒去吧。”
范氏不服,大叫:“知府老爷,董三他明明不怀好意。”
“大胆,竟敢咆哮公堂,来人快把范氏哄下堂去。”章太守脸色一板,下令:“丁捕头,将这不懂事的刁妇轰出堂外......”
下一对告状者是一对邻居。
豆腐铺掌柜状告邻居炸糕铺失火,将豆腐铺板烧坏,并把当天做的豆腐全部薰坏,要求对方赔银二十两。
“太守老爷。”炸糕铺掌柜哭着脸,道:“小民也受火灾了,实在找不出二十两纹银赔偿。”
“你真是一个幸运者,今儿遇到大善人了。”章太守回头对坐在堂中趾高气扬的董三公子说:“董大善人高风亮节,如今乡人有难,请你接济一二。”
“太守大人,在下和他们无亲无故,为何要帮他们?”
“你是大善人,卖酒的你能帮,卖炸糕的你为甚不帮?”章太守脸一板,厉声喝问:“莫非你这大善人是假的,是对范氏别有用心?”
董三公子一时语塞。
“敢在本官面前自做聪明?”章太守提声下令:“来人,将董三拖下去重责二十大板,重重的打。”
董三公子立刻大叫:“在下愿出银子,愿出二十两银子接济乡人。”
“好,这可是你自愿的。”章太守呵呵一笑,道:“且在一边坐着,下一起案件若有需要出银子做善事的,自己积极主动些吧。”
董三公子大叫道:“在下知错,知错了,再也不敢去范氏酒垆前胡闹了......”
哒哒、哒哒、大堂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只见丁捕头大步奔来,右手拎小鸡般提着先前离去的张二,身后两名捕快领着韩老汉一起返回堂中。
“禀太守大人。”丁捕头道:“出了府衙大堂后,韩老汉一路抹眼泪,张二则将半斗米贱卖,换钱去酒馆吃酒。”
“大胆张二,你这蠢娃子偷得的米不心痛,竟贱卖换酒吃,方才出堂时,心中是否在讥笑本老爷蠢?”章太守双眼一瞪,唰的扔出一支令牌,大声下令:“把张二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狠狠打。”
张二连声大叫求饶,四名捕快抢出来,将张二拖下堂去,一会板子啪啪打了起来......
苏子昂站在人群中,见章太守断案如神,对人心揣测的一清二楚,收放自如,诈术运用的神乎其神,心中不仅大为佩服。
丁神捕身上气息强悍,应是一名元婴修士,而章太守身上微有灵力波动,但他却精华内敛,看不清具体修为。
......
离开太守府后,苏子昂坐在状元轿上问:“听说鬼方郡有钱人家是七大姓,都那七大姓?”
捧茶壶的轿夫应声道:“有蒲氏、丁氏、李氏,董氏、柳氏。”他打了个顿儿,道:“另外两氏忘了,等小人回头好好问清楚,再来回公子你的话。”
“罢了,罢了。”苏子昂呵呵一笑,问:“这几家都是做甚的?”
“大部分家中地多,蒲氏卖药,李氏开码头,丁氏据说开青楼的。”
苏子昂问:“你们说的丁氏是不是太守府丁捕头一家的?”
“公子好聪明,确实如此。”
“丁捕头开的青楼叫什么名字?”
“百花楼,就在城西北那块儿。”
苏子昂看看天,道:“现在先去看看这个百花楼去。”
“好了,苏公子坐稳,兄弟们走起。”状元轿拐了个弯儿,一路向城西北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