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湛湛,一条大江。
两岸青山如黛,江面碧波滔天,水云滟滟,如一条绿色长龙,横贯古夏王朝全境。
一叶小舟斩波破浪,顺水而下。
苏子昂一袭白袍挺立舟头,眺望两岸青山,他全身烟水浩淼,轩然不尘,与江水浑然一色。
“苏公子,快到石牛县码头了!”船老大脸面黝黑,赤脚站在舟尾,笑问:“来石牛县看婆娘嘛?”
“哦,船家如何知道?”苏子昂愕然回头,眸映一片碧水。
船老大呵呵一笑,说:“公子一路上时常念叨一个女子名字,她叫婉儿!”
石牛县码头到了。
一座小城在码头后方矗立,船老大用力一撑,小心翼翼将小舟向码头靠去。
石牛县归江南郡管辖,土地肥沃,是古夏王朝重要粮仓,城门口卧有一对巨大青石牛,高有数丈,据说已传承千年之久。
苏子昂站在青石牛前略一端详,率步进城,一路直奔城中县衙。
县衙大堂内。
“游击将军苏子昂!”县令牛宝军将一枚古夏王朝的铜制官牌验查完毕,递还给苏子昂,态度温和有礼,问:“苏将军光临小县,有何贵干?”
苏子昂淡淡一笑,道:“本将偶经贵县,顺道探访一位故人,牛大人可识得县里于员外?”
“于员外?”牛县令略一沉吟,问:“苏将军所说之人,是否家有三子,长女在太华山修道,名唤于正江?”
苏子昂道:“正是他,烦请县令大人派个差役带路,本将想去于府登门拜访。”
牛县令没有如预料那般热情的喊差役带路,而是上下打量苏子昂两眼,眼珠一转,询问:“容下官多嘴问一句,苏将军是于正江什么人?”
“牛大人,本将除了是朝廷武将,另有一层身份是太华派弟子,于府长女于婉正是本将师姐。”苏子昂解释道。
“苏将军原来还是太华派仙师,失敬,失敬。”牛县令眼中一亮,先恭维二句,神色变得期期艾艾,说:“有件事苏将军也许不知,于府如今家道破落,于正江早已过世,将军还要去拜访于府中人嘛?”
“于府眼下还有谁在?”苏子昂眸光一寒,急切询问。
“于夫人带着一子一女如今挤在城北一间草房中居住。”
“快去城北草房!”
城北,一间独院草房,四周杂草从生,风吹枯草,景色荒芜。
独院内。
一名中年妇人带着一名十余岁少年席地而坐,两人身上布衣污渍,五指乌黑,正在用一盆麻绳编织草鞋,一名垂髫女童跑来跑去帮着递东西。
“于夫人,有位苏将军来看你们了。”带路差役在苏子昂身后喊了一嗓子。
院中三人一齐抬头望来,神色各异,中年布衣妇人眼中更是升起一丝不安和戒备。垂髫女童却不认生,她颠动两条小腿一扭一扭奔来,隔着木栅栏,眸如点墨的望着苏子昂,问:“你是谁?”
“我叫苏子昂。”苏子昂凝眸一看,见小女童年纪虽幼,眉目间却有于婉的三分影子,心情瞬间一片旖旎柔情。
“于夫人,苏将军是太华派仙师,不是吴府中人。”带路差役重新介绍一番,眼前忽然一花,只见苏子昂已蹲在小女童面前,柔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于晗。”女童小脸上干干净净,伸出一双脏兮兮的小手,嫩声说:“我肚子饿,你有没有捎油炸糕吃?”
苏子昂心中一酸,说:“哥哥一会带你出去吃个够。”
当差役重新提及太华派仙师时,于夫人眼中倏地有了生气,慌忙站起来,手足无措,神色局促,道:“原来是苏将军来了。”
“伯母直接喊苏子昂便可。”苏子昂站起施礼,道:“在下在太华山秀水峰修道,师尊水鸾子真人,于婉正是在下师姐。”
“苏将军,路已带到,小人告退。”带路差役拱手而去。
“家道破落,连杯热茶也没有,苏将军莫要在意。”于夫人听到于婉名字,眼角一红,泫然欲泣,她对身边十余岁的少年说道:“虎子,进屋去烧碗水来。”
“恩。”虎子神色木讷,立刻奔进房中。
“伯母。”苏子昂眺望四周,略一犹豫,直接询问:“府中何故如此?”
“上年岁末,本县江宁侯邀先夫至侯府饮酒,当夜未归。”提及往事,触及伤怀,于夫人忍不住潸然泪下,道:“第二日传来噩耗,说先夫饮酒过量,跌水溺亡。”
于夫人用布裙抹抹泪水,继续说:“侯府管家送来一纸遗书,说是亡夫留下的,上书因欠江宁侯五千两银子,自愿将于氏祖传千顷良田抵帐......”
“于伯父酒后溺亡,并留下遗书抵帐?”苏子昂沉吟良久,问:“五千两银子便卖了千顷良田,此事处处不符常理,其中多半有妖。”他忽然想起自己少年经历,问:“本朝《古夏律》条法森严,伯母当时没报官查个明白嘛?”
“报官了,县中忤作仔细查过,说是亡夫饮酒过度,确是溺亡,遗书有印有押,也是真的.....”于夫人一边述说,一边哭泣抹泪。
“在下来晚了。”苏子昂想了想,不知如何劝慰,只能安抚说:“伯母休要担心,以后一切会好起来的。
于晗在身前扯着苏子昂袍襟,道:“哥哥,我饿了,我要吃油炸糕......”
“好,咱出去先吃油炸糕。”想起于婉昔日殷殷情意,望着骨瘦如柴的孤儿寡母,苏子昂心中百感交集,打定主意,要去这江宁侯府中看看虚实。
古夏王朝规定。
县侯世袭正三品,食四千户,封地内田地不交赋税,可养百名府丁,无旨不得进洛都。
县衙大堂内。
牛县令一听苏子昂要去江宁侯府问话,头立刻摇的和拔浪鼓一般,问道:“苏将军,你可知江宁侯姓氏?”
“不知。”
“江宁侯姓吴,和本朝八千王未出五服,府上大门槛儿全是用金子做的。”牛县令眼神畏缩,闪烁着害怕两个字,又说:“侯府门槛高,非紫袍不见,苏将军正六品绯袍武散官,下官从七品绿袍文官,咱俩只怕跪着也进不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