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虽然大家都在疯狂的坚持,但四百多人中还是有三个人掉队了。
不知道昏死在哪里。
自然也没有什么心善的人背着他们一起去走到底。
大家渐渐的发现了问题的关键,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累,为什么会那么绝望。
因为……现在谁都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没有目标,就这样不停的走,越来越快的走,好似掉进了无尽的深渊,永远也到不了头,这会让人绝望,也会让人恐惧。
对未来的恐惧,对未知的恐惧,对之后道路的不确定。
尤其是一种……可能就这样走一辈子,走到死,这种感觉真正的折磨着每一个人,让他们发自内心的崩溃。
刚开始的两天,队伍中的女孩子还是受到了照顾的,但现在,人们自顾不暇的时候,就没有人发扬护花使者的精神了。
事实上,照顾雌性这种事情,整个自然界也只有人类才会这么做。
自然界中的规则,永远是雄性来强大自己,美化自己,然后或者取得可以任意交配的权力,或者拥有足够吸引力的美貌和强壮健康。
只有人类,会傻呵呵的错误的以为,只要全心全意的为对方好,为对方服务,就能换来真情……什么的。
对于这一点,陆羽自然是没有什么看法,也不会说些什么。
他只是这样做。
即便心疼小阮,但他永远都会躺在小阮的怀里,节省自己任何一点的力量,争取让自己如电池的身体尽可能的积攒足够的能量,甚至不惜将能量挤压,硬生生的塞进身体里面。
因为他知道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不是什么行路的小事,不是什么照料异性的小事,而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展现出最强大的力量,来保住他自己,还有小阮的生命。
第四天。
掉队的人数达到了十一人。
陆羽很容易救他们,只要一餐饭,甚至一杯水,就能让那些人继续坚持下去。
但他依然是没有管。
陆羽不需要这样的善良。
他走的,注定是一条永远在攀登的道路。
如同……
在地狱的最深处,一直向上爬,去往人间。
这一路之上,他唯一不能做的事情,就是回头。
失去了什么?咬牙吧,没有悲伤的时间。
软弱,善良,本身就是奢侈的事情,现如今的陆羽不会考虑这些。
于是……第五天。
让所有人都绝望的第五天。
即便是小阮,竟然也有些累了。
陆羽的眉头皱了起来,看向前面的那个大花脸,突然冷笑一声。
彩云飞已经彻底的不行了。
他彻底了好几次了,但每一次都坚持了下来,但这一次明显要更严重一些。
走起路来,就像是一个梦游的人。
“哼。”
突然一声冷笑,从队伍的最前方传了过来。
上官无悔转过头,轻轻的说道:“废物。”
仅仅两个字,然后继续前行。
彩云飞一下子停下脚步,然后……苦笑连连。
他转过头,看向陆羽,小声问道:“那个……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的体力恢复一些呐?”
“有的。”
陆羽果断的点了点头。
这反倒让彩云飞愣住了。
他问出这个问题,其实就只是给自己找一个继续坚持下去的借口。
“真有啊?是什么呐?”
陆羽道:“但你要能忍得住痛苦。”
“痛苦……怎样的痛苦?为什么会痛苦?”
“反正就是很痛苦,不光是疼,而是全身每一条血管,都要炸开一样,那种感觉。”
“所以……是一种疼痛疗法吗?用疼痛让我继续坚持下去?”
“差不多就是这样。”
“试试?”
彩云飞犹豫了好一会,然后苦笑着说着。
陆羽嘿嘿一笑,伸出手来,然后说道:“来,把脑袋往这边凑一下。”
“哦?是这样吗?要做什么……啊!”
还没等他说完,陆羽一指便点在彩云飞的眉心。
彩云飞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一声惨叫立即吼了出来。
“现在有力气了吧?走吧,我觉得吧,应该不远了。”
彩云飞没有说话,而是全身上下,所有的地方都红了。
脸红了,手红了,甚至眼睑都红了,好似刚从蒸笼中跳出来。
呼!
走出一步,竟然有风声。
立即就出现在队伍的最前面。
然后再一步,便在人们的视线之中失去了。
等一炷香的工夫,当队伍往前又赶了一段路,才在路边看到正跺着脚不耐烦等待的彩云飞。
两步,仅仅两步,走出了整个队伍一炷香时间才能走出来的距离。
“他……轻功怎么突然变好了?而且……这是轻功吗?这是某种功法吧?是不是你刚才传授给了他什么秘法啊?”
白翅惊讶的不行,忍不住大声的问着,毕竟,最了解的彩云飞的就是他,比彩云飞的父母应该更加了解。
所以白翅知道,彩云飞不会轻功,体力也不行,这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仅仅是因为……他功法和天赋就是这么特殊。
如今说突然学会了轻功?白翅怎么都不会相信。
陆羽道:“我哪里有什么功法教给他啊,我啊,不过就是会一点医术,医术和修为在有些时候,还是比较共通的。比如现在,我只不过是点了他一处穴道,或者说改变了一处经脉,让他身体中积攒的静的力量,变成动的力量罢了,这种状态也维持不了多久。”
白翅的眼角抽动几下,随后苦笑道:“这么多年,能看出他的功法是极静力量的,还真的只有你一个。”
“我会医术嘛,哈哈哈。”
“好吧。”
白翅算是接受了陆羽的解释。
两人正聊着,很突兀的,那大花脸突然停了下来。
转身看着所有的人,疲惫不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人们,笑道:“我们到了。”
到了?
前面是很大一片空地,就像是走在戈壁的道路中,一望无际都只有荒凉。
这是无双城到东晋国之间的一片地区,没有城市,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
若是特殊,便是在远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小山一样,但真的就是一块石头。
大花脸缓步走到巨石的前面,等待着所有人都到齐了。
左右看了看,才轻声说道:“现在,你们原地休息,一天之后,我们就将进入那片森林。”
“森林?”有人疑惑道:“森林在哪?”
大花脸没有回答,反而是说道:“出发前,我向你们说了一句抱歉,因为我所能做的事情,就是把你们带到这里,然后等一个月之后,在这里接你们离开,你们之中很多人会死在那里,而我对此却无能为力,所以即便是违反了规则,我还是带你们走了弯路,用这几日急行军,让你们知难而退,有些人退出去了,他们失去了机会,但也保住了性命。你们坚持了,兴许你们认为这是成功,但也许只是你们加快了脚步去迈向死亡。也许明天,你们将会面临的并非是你们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但真的会死人,一天时间,休息,并且考虑。”
说完,他就走到一旁,盘膝坐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在嘟囔着什么,好似念着什么咒文。
彩云飞围了大石头转了两圈,然后回来,脸上的血色消失不见,突然就噗通一声倒在地上,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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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着说道:“果然……不是疼,是那种特殊的……我好难受……你们行行好,杀了我吧……”
陆羽和白翅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
“好啊。”
他们轻易的答应了。
“不要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彩云飞急忙滚远了一点,大声的吼着,真的是用滚的。
他嚷了一会,然后大笑起来,然后又唉声叹气起来,说道:“出发前那晚上的宴会,怎么现在想起来……都像是践行酒呐?”
践行酒,以前是故人别离时喝的酒,但越来越多的,被特指成死刑临刑前的一顿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