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瞧景顾勒那小肥胳膊,这么些孩子里就景顾勒吃的最胖了,病了一遭天天吃粥也没能叫他瘦个一星半点儿的,长大了若还这般胖可怎么办啊,届时说媳妇都不好说。”
年甜恬边吃瓜边远远透过屏风去看玩得正酣的景顾勒,瞧见小孩儿撑着白胖的皮子在水里扑腾的样儿她就有些忍不住笑。
说笑间倒是发愁,总觉得小孩儿胖了对身子不好,可她日日劝着,景顾勒也日日注意着,可就是不见瘦下来,虽是看着讨喜,可当额娘的总怕小孩儿因为这个生病了。
芙蓉在一旁给主子打扇,听见主子这话也着实忍不住笑:“娘娘还操心咱们五阿哥的婚事不成,且不说如今五阿哥还小呢,咱们五阿哥可是龙子贵胄,多少人想巴结还巴结不来呢。”
“想嫁给咱们五阿哥的格格们能从紫禁城排到畅春园还不止,主子可别怕五阿哥说不上亲事,您还是怕届时别挑花眼了才是,近来万岁爷只给阿哥们选哈哈珠子不是也挑花眼了嘛。”
年甜恬笑着点头,这会子太阳稍下来些了,她心疼着身边儿人,便也不消得芙蓉给人打扇了,只拉着身边儿一帮子小丫头们也跟着泡泡脚吃吃瓜松快些个,总归她跟前儿围着屏风呢,边儿上还有小德子几个给瞧着,倒也不怕失仪了。
说说笑笑一阵子,没等着年甜恬用完手头上的那一小片瓜呢,苏培盛朝年甜恬这儿来了。
“娘娘,定西大将军给您的家书夹在折子里一并递来了,您平日里总记挂着将军呢,今儿总算是来信儿了。”
苏公公今儿没跟着万岁爷伺候,被万岁爷留在九事三经殿帮衬着理往来的折子和信件去了,些个密折不能经了几位御前大人的手,这事儿便落在了苏培盛和巴彦几个的头上。
这若是后宫其他人的来往书信,苏培盛必是要依着万岁爷的吩咐拆开另抄一份的,可祯妃娘娘不是别人,苏培盛哪儿敢拆开,且放下手头上的差事忙不迭的便来了,一点儿不耽搁的。
隔着屏风呢,苏培盛不好走近了,忙递给一旁的小德子,再由小德子给递进去,年甜恬也急着拿信呢,瓜也不吃了,直塞给身边儿的芙蓉后在湖里洗了洗手,帕子都不顾得拿,在衣服上蹭干了手心儿便将信接了过来,边拆边笑着回了外头苏公公的话。
“可不是嘛,自上次二哥伤了之后便没信儿了,也不知他伤势如何了,我派路海跑一趟也是白跑,回来到我跟前儿回话了,一开口便是年将军什么都好,我可不信的,他定然是被我二哥给买通了。”
苏培盛忍不住笑笑,虽是知道祯妃娘娘说的这话不假,可还是多劝慰了几句,年羹尧虽是家书不常来,可军务上的信儿是常给万岁爷递的,若真有事,前头也不会那般安稳的。
稍说了几句便罢,苏培盛不耽搁年甜恬瞧家书,告罪一声儿便又回了九事三经殿了,且忙活着呢。
年甜恬叫小德子送送倒也没多留,这会子注意力尽在信上了,这信封里不仅有二哥的信还有三哥的信呢,之前二人一个在主力军一个在右翼,相隔甚远也不能互相照应着,她和家里日日且都操着两份儿的心呢,如今二人并肩作战了,着实叫年甜恬松了好大一口气。
家书没什么新奇的,上头年羹尧和年则尧无非便是说说自个儿都好,问家里可还好,小妹和阿哥们可还好,家书合该不新奇的,就是这朴实的话才最叫人安心了。
上头年羹尧还问五阿哥和六阿哥长得多高了,他手头上得了些个极好的皮子,孟冬给阿哥们做衣裳最最好了,抑或是到深秋了用皮子给阿哥们镶领边儿,也是极暖和不钻风的。
不过是两三张纸罢了,年甜恬一遍遍的看着,第一遍第二遍只是安心,可越是读越是觉得二哥似是话里有话似的。
尤其是关于皮子的那事儿,光是秋日孟冬日里这两词儿便提了五遍有余,如今明明是盛夏,为何偏在这时候提秋冬日里的事儿呢?
便是不说这个,二哥一贯是雷厉风行的性子,便是家书上也一贯这般。
就是再想家也决不多写,写多了容易留下些想家的痕迹,叫家里瞧见了也跟着思念难过,无非便是问候几句罢了,绝对不会细致到嘱咐着皮子该什么时候用、如何给阿哥们用,更何况那些个皮子也没叫人给捎来,现下就嘱咐也着实太早了些。
年甜恬越想越不对,且细细琢磨着深秋和孟冬这两个时间,深秋即为九月里,孟冬即为初冬,是十月里,特意提了这两个时间莫不是在这个月大军便要凯旋了?
可这凯旋是天大的好事儿,又有什么不能明说呢?
年甜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既是二哥藏着掖着告诉她的,她倒也不好直接拿着问四爷去,只得暂且不动声色,回头再旁敲侧击问问四爷。
年甜恬心里藏着事儿呢,这会子也没心思玩水消遣了,叫人拿了布巾子好好擦干了脚,趿着鞋子就回了观澜榭给家里和二哥回信去了。
回信上年甜恬也没好问二哥什么,信上依旧是往日里的关切,除了信以外倒是多叫人多给二哥三哥捎了些能放的干果之类的,皮子也给捎去了两小张,想来如此之下二哥也能知道她已然注意到了信上的暗示了,假若是她多想,届时二哥必定会再回信问她的。
兄妹俩打着哑谜,四爷全然不知,等带着小阿哥们玩儿够了才从苏培盛那儿知道了年羹尧给小格格寄了家书来,四爷并未多想,只是惦记着小格格呢,怕小格格又想家了,这会子连身上都顾不得擦干净,直穿戴齐整的便去寻了人,衣裳都被身上头上的水染得潮湿。
“甜恬,快更衣,爷带你去个好地方,人不多带,咱悄悄的走。”
且一进门儿四爷便神神秘秘的同年甜恬耳语一句,年甜恬原倚在贵妃榻上,琢磨着二哥给的家书,还真有些止不住的想家,可听见四爷这般说了,她倒也顾不上了,忙一骨碌起来,眼睛都好奇的睁得微微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