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都是他额娘教得好,我这个当阿玛的日日忙,却是没怎得教景顾勒的,今儿景顾勒有功,合该连他额娘一并赏的!”
四爷忍不住夸,还连带着小格格一并夸,光顾着说景顾勒去了,倒也没提二阿哥的事儿,十三爷瞧着,也不知四哥是忘了二阿哥还是这会子暂时不着急说二阿哥。
可甭管如何,十三爷这会子都看出来、也明白为何景顾勒会说他自个儿一个人求兄弟和睦也是没用了,且甭管对两个孩子是将是罚,都会更加重他们兄弟之间的嫌隙。
十三爷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说,可一想他同四哥的亲近,倒也没什么好瞒着了。
“四哥别怪弟弟多管闲事儿,弟弟觉得下头的阿哥们头一回出来办差,难免又顾不到的,奖罚也不必太过分明,原弟弟都瞧着二阿哥心里不是滋味呢,他又是长子,一再折了面子也不好。”
十三爷没点透了,也没说二阿哥给景顾勒撂脸子的事儿,只是盼着下头的孩子和睦些,不给四哥添麻烦,如今他也是当阿玛的人了,自也明白看着下头孩子都来斗去心里不好受。
四哥膝下儿子不多,若是在因为这些小事儿堆积出来的嫌隙伤了兄弟情份,互相倾轧,且还不知叫四哥多难受呢。
四爷听着十三爷的话,哪儿能不理解十三爷的意思,且别看景顾勒今日做事儿是对的,可到底是直了些,二阿哥当众伤了面子,定然心里不是滋味。
孩子们的事儿但凡不拿到台上来说,想来私底下都好解决,可若是因为这事儿他再大肆的赏了罚了,那这梁子便也算是结下了,二阿哥即便知道景顾勒是好心,是做得对的,心里也不会全然原谅了人去。
四阿哥就是因为嫉妒,害了弟弟,这才被他赶得远远的,只当没这个儿子,若是因为嫌隙再叫他赶走一个儿子,四爷着实不忍心。
想了想,私下里他点提些个二阿哥和景顾勒罢了,他们年纪都还小,办差也是头一回,一开始便给了奖罚难免叫小孩儿心思、行事不稳,且还得细细打磨了性子才是。
四爷拍拍十三爷的肩膀应了声儿:“合该如此,说来咱们头一回办差的时候倒也是没少闯祸的,不管做的好或不好,皇阿玛也没说什么,只叫咱们自个儿去细细思索改进去,如今咱们也该学学皇阿玛,管得多了,便也算不得历练了。”
十三爷笑着点头:“是这个理儿,不叫孩子们自个儿学会待人处世可不成,咱们教的可不算,他们自个儿琢磨会了那才是真的会了。”
四爷和十三爷说着下头孩子们的事儿,不打算去插手,景顾勒倒也是这般想的,额娘说过,自己的事儿自己做,自己说出来的话自己负责,他问心无愧,便也不想叫二哥误会了。
有什么话就说清楚,免得到时候二哥多想,或是下头的人嘴巴不干净挑拨什么,那时候再解释可就说不清了,还显得刻意虚伪。
趁着这会子回阿哥所更衣歇息的功夫,景顾勒没打算回自个儿的小院,直接跟着二哥走,跟得人耐不住开口了,他便也正好解释。
“五弟这一路不是累了吗?怎得还不赶紧的歇着,跟着我作甚?二哥这儿可没人天天给送好吃的好喝的。”
二阿哥说话带刺儿,景顾勒一听二哥这阴阳怪气儿的便有些恼,心说敢情平日里我额娘没关切你,多出来的那份儿好吃好喝的都喂狗去了,不就是一时没了脸面,竟是连从前的情分都不顾了。
可这话到底不能说,景顾勒不想同人生了口角,且耐着性子好好解释着:“弟弟便是再累,有些话也得同二哥说清楚了,免得二哥心里不爽利,弟弟心里也不是滋味。”
景顾勒都这般说了,二阿哥也不好拦着景顾勒不许人进来,倒显得他小气了些,便侧侧身请景顾勒进门儿,他们兄弟二人说说话,也不消得下头奴才伺候。
“二哥心头没什么不爽利的,也不知该说清什么,五弟先说罢,我听着。”二阿哥不愿承认他对景顾勒气、嫉妒,乃至厌烦和淡淡的恨,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些,先听听景顾勒如何说。
景顾勒也没在意二哥的掩饰,直接问了一句。
“二哥可知那口马和土马的区别?可知道马对咱们大清的意义,可知道那温哈喇的贪得无厌?”
二阿哥一听这个,心头又是窜火又是微微心虚。
他原不知道什么口马土马的,便是这会子也知道的不多,可听了景顾勒对温哈喇的话,他隐隐知道自个儿应该是险些被温哈喇利用了的,只是闹得颇没脸,这会子既窝火又没处说理去,要他直开口谢过景顾勒更是拉不下脸的。
二阿哥犹豫了一会子,到底还是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只是语气还硬着,着实不愿意低头:“五弟一贯聪明通透,我哪里比得上,被人算计了也不知,多亏五弟点提,我这才看透了的。”
景顾勒哪能听不出来二哥的意思,见人不仅没有要同他缓和的意思,反倒语气里还带着丝丝嘲讽和疏离,景顾勒霎时也寒了心,不愿意多聊了,只赶紧的把自个儿该说的说了,不愿再同二哥多说了。
“既是二哥明白了,那弟弟便也不多说了,弟弟今儿不该直接抢了二哥的话头儿、驳了二哥的面子,是弟弟的不是,弟弟给二哥认个错。”
“平日里弟弟在二哥跟前儿随意惯了,倒也没想到今儿二哥会生气的,弟弟长记性了,以后再开口前过过脑子过过心,定然不叫二哥再恼了弟弟了。”
说罢,景顾勒便直接起身,连一盏茶也不在二哥这儿用了,朝二阿哥拱了拱手:“今儿忙了一天了,弟弟便不打搅二哥歇息了,二哥留步,弟弟去瞧瞧额娘。”
且瞧着景顾勒走得利索的背影,二哥忽得心里空空荡荡一阵子,忍不住站起来追了两步,嘴巴张张合合,到底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眼睁睁的瞧着景顾勒越走越远,仿佛他们的心也跟着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