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看四爷都几个孩子的阿玛了,这会儿只是被小格格轻薄了一口整张脸都腾得红了,且都不知道自个儿怎的出去的。
直惹得年甜恬在他身后不住的笑,这会子都关上门儿了,还能隐隐约约的听见年甜恬的笑声儿。
四爷羞赧的厉害,可心里却是很喜欢小格格的这种亲昵,只是当着一众仆役的面儿稍有些挂不住脸面罢了,四爷站在廊下转悠了好一会儿了,这才缓过来劲儿。
这时候苏培盛过来了,面上且都是凝重没什么笑意,四爷一瞧苏培盛如此神色便知怕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
想着年甜恬如今坐月子呢,不要让她知道什么糟心的,四爷摆了摆手也不消苏培盛开口,先好好嘱咐门口候着的翡翠,让人好好的伺候年主子,一会儿他再过来。
而后这才带着苏培盛回了前院儿,关起书房的门儿,好好问问事儿的始末。
只见苏培盛二话不说,先给主子爷呈上一物,四爷一瞧,正是小格格天天玩儿的小沙包,统共二十个,有大有小,前儿生孩子之前,年甜恬还给他撂沙包让他射箭呢。
其中有两个大的已经破了,正是昨儿他射中的两个,原沙包坏了便也没再让小格格玩儿了,这会子一瞧,那破了的沙包儿里竟不止灌的红豆绿豆,还有像是干花似的东西。
“回主子爷的话,先前您怀疑着年主子早产有异,奴才四处探查,不论是吃食还是用度皆没有什么异样,直到瞧见下头人给年主子做新沙包,奴才这才想起来查查这个。”
“果然,里头大有蹊跷着,您猜里头放的干花儿是什么,是那晾干的红花,颜色都变了的,下头的人都没人认识,像是枯叶子似的,奴才也是让吴太医过了目,这才知道竟是红花。”
“什么!”四爷着实震怒,直攥着拳头都咯咯作响,直一胳膊将整个托盘都扫落在地,他千防万防的,吃穿用度事无巨细,且都让人细细查验,没想到这事儿竟是出在小小的沙包上了。
这套小沙包四爷瞧年甜恬至少把玩儿了三月有余,只想想小格格日日接触着这般东西,直至前儿见了红,他心里就一阵儿气恼也自责。
若不是小格格平日里养得细致,这沙包里的红花也不多,怕是他们的景顾勒都能不平安诞下。
只想想他的甜恬生得那般艰难,那一盆又一盆血水,若是因着这个年甜恬身子不成了,景顾勒也没能活下来,他真真要疯了。
“是谁指使!又是下头哪个狗奴才做的东西!且扒了她的皮做成人彘去!”
四爷从未这般气恼过,以往便是气恼至多便是将那犯错的人打个半死不活罢了,倒也不屑于用了什么太残忍的法子。
如今竟是连人彘这般酷刑都说出来了,直让下头跪着的苏培盛一阵心悸,这大热天儿的冷汗都不住的下。
若真论起来,甭管是前院儿的奴才还是年侧福晋跟前儿的奴才,可都落得一个失职的罪呢,这么大的事儿竟是等年主子早产了才发现。
若年主子和小主子真因着这事儿不成了,怕是下头的人也全难逃一死了,且都得跟着那下了手的狗奴才一块儿陪葬了去。
“回主子爷的话,奴才细细审问了,这沙包尽是年主子以前身边儿的琥珀亲手缝制呢,当时年主子只是稍稍提了一嘴,这琥珀便巴巴的来做好了送上来了。”
“年主子玩的顺手当时还赏了的,可这琥珀如今也没处罚了,先前因着李侧福晋的那时候,琥珀便受不住刑,已经没了的。”
四爷只一听琥珀,真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的,这琥珀成了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的细作,李氏是个蠢笨不中用的,怕是只有八九还是乌拉那拉氏的主意了。
四爷不禁扶额,胸口直上下起伏无法平息怒火:“呵,福晋啊福晋,真真是爷的好福晋啊。”
“原宋格格两次没了孩子,便有福晋的功劳,李侧福晋失了孩子毁了身子,又是福晋的功劳,二阿哥不成材也是福晋的刻意算计,这回,又能窥见福晋的手笔。”
“福晋真真是让爷越发的惊喜了。”
四爷声儿冷的厉害,明明像是夸福晋似的,愣是说出了要将人千刀万剐的架势,四爷跟前儿的苏培盛压力尤其的大,这会子身子都不由得瑟瑟了。
只想着四爷是不是要对付福晋了,可如今眼瞧着正是主子爷大展身手,夺得那太子之位的时候,少不得外戚多多助力。
尤其是乌拉那拉家和年家,其余的倒也都不是多中用的了,若是这时候失了福晋,难免让乌拉那拉家的不满,这时候出了岔子,那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死一个福晋不打紧,可若是连累主子爷以后的荣华富贵,那可就不成了。
且为了主子爷的以后,苏培盛不得不冒死出言相劝:“主子爷三思啊,如今年主子和五阿哥平安无事,许是、许是这并不是让年主子早产的理由。”
“抑或是,那琥珀不得年主子重用,心中便存了那害主的心思,故意寻了红花缝进去的。”
四爷冷笑一声儿,怕是苏培盛这话说得自个儿都不信,这事儿且都不必往深了查,定是乌拉那拉氏指使的。
只是这事儿像是先前刘道士似的,又是个死无对证,便也不能定死饿了福晋,四爷心里着实憋屈,也知苏培盛的意思,如今这种时候,眼瞧着前头一片坦途光明了,着实不能轻举妄动。
可正是因着这个,四爷心中总觉得自个儿一而再再而三的愧对小格格和孩子,如今不报,时候未到,可即便是等时候到了,怕是也无法弥补小格格经受的一切。
四爷摆摆手让苏培盛出去,自个儿在书房中憋了半晌儿,午膳晚膳一顿都未用,连茶水都不曾喝一口,直天色渐暗了,这才出了声儿,叫苏培盛拿着帖子去请吴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