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岚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一旁的卢云还有些听不明白夜王这话是什么意思,赫岚却已经十分清楚夜王的意图。
如今的鸾鸣王后身体里或许有两个魂魄,夜王定会将鸾后夺回,届时,她要用尽所有办法让真正的鸾后回来。
赫岚从未像现在这般茫然和慌张,她不敢应陛下承诺却又不得不应下这个承诺……
“是!”
“日后若不能成事,本王便诛赫岚全族。”
“……”
赫岚离开大殿时,身体都站不稳。
“卢云,本王又该如何罚你?”
“……臣愿领死罪。”
“你没能保护好南靖的王后,死未免太便宜你了。”
“……”
“本王给你一年时间,若做不回原来的卢云,便自己找口井,跳了吧。”
卢云错愕的看向胥夜……良久,重重叩头,
“臣遵命!”
卢云从霜花镇到邺城,足足花了半个月,这一路,他全靠意志力在强撑着身体,即便他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结局。
可怎能想到……夜王陛下竟给了他一次机会。
在夜王身边护卫数年,他怎能不知道这一次机会有多难得多珍贵。
重重三叩首,卢云抬起头,额头通红。
胥夜眸子微微冷,
“无他事,你就下去,这一年,你就戍守邺城吧。”
“……是,卢云领命,卢云谢……夜王陛下隆恩!”
卢云离开大殿时,眼睛都是湿润的。
卢云追随夜王是因夜王强大,可夜王生性暴戾狠绝,他也从未想过自己的忠心能从夜王那换回些什么……
老天对他卢云不薄,陛下待他卢云不薄。
————
卢云和赫岚祭司所禀告的内容,胥夜听得仔细,其中真假虚实亦有了他自己的判断。
这宏阔大殿剩他一人。
说来也挺巧,不管是在靖元夜殿,还是这邺城炎宫,都只他一人坐在高位之上。
本以为这一次会不同,本以为夙鸾已回,他身侧终是有一人作伴……
原来是水中月,镜中花,一场浮华梦。
缓缓闭上眼睛……
“鸾鸣……”
唇轻轻动了动,不自觉念叨她名字时,心都跟着绞痛。
如此轻易的逃离他……
胥夜睁开眼睛,不管是谁,都不可能!
是真正的鸾鸣也好,是那来自异世的贱人也好,总要到他跟前由他来分辨!
“来人!”
胥夜厉声一呵!
殿外的侍官入殿。
“传本王令,将邺城划分为十二个区域由十二名将领分管,各个区域内又以炎国百姓家庭为单位分开禁锢看押。三日后,邺城街道无一炎国自由人。”
“是!属下这便传令下去!”
各南靖将领得令后都有些发懵,入城前陛下的意思是尽可能不为难炎国百姓,而现在……却要将炎国的百姓都禁锢起来。
初步统计,这邺城内还余八万炎国百姓,分十二区,以家庭为单位看押,每一区得要一千多个牢房,这可不是件简单的事。
“若有反抗不从者,就地格杀。”
胥夜此话一出,这项艰巨的任务瞬间便变得简单了些。
这意味着夜王陛下不再在乎炎国百姓的性命。
这三日的邺城,不分昼夜,冲突不断升级,邺城人的绝望和求饶一刻未停。
从渗入了希望的天堂落入地狱,于战败国的百姓而言,不过就是胥夜的一念之间。
胥夜一身玄色华袍,大步流星的走在邺城的街道上……
成千的临时牢笼中,关押着的三三两两,都是炎国的百姓,他们团抱在一起,缩在牢笼里,那充满怨恨和绝望的眼睛……只敢偷偷的瞪,偷偷的瞄夜王。
胥夜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切,心下是满意的。
可惜,这毫无尊严,入牲畜一般的处境,对炎国百姓来说,只是一个开始……
“炎国的子民们,本王知道你们心里很疑惑,很茫然,今日,本王便是来给你们一个解释的。”
“解释?!谁要你的解释,放我们出来!”
胥夜沉着眼,未予理睬,兀自道,
“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不愿归顺南靖的,本王会给你们一个痛快,可若要归顺南靖,便得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什么诚意?”
“一家出一个有能耐的,替本王去抓一个人。”
“……”
“这个人你们熟的很,她姓夙名鸾,是本王的南靖王后,是你们的鸾鸣公主。”
“鸾鸣公主……怎么又是她?”
“这鸾鸣公主早就不知所踪,怎么可能找得到?”
“夜王陛下若要找人,能耐不比我们这些普通百姓多?”
即便是身处牢笼中,也有一部分人有着一身傲骨,他们无法忍受这如同阶下囚般的待遇。
“两国交战,不斩使臣,亦不辱战俘,可南靖士兵却滥杀敌国百姓,将所有无辜的人关押……”
“因果有报,南靖终有一日会遭报应的!”
胥夜眨了一下眼,扫向这说话的几人,定定的,一字未言,却生生让这些心里不服不甘的人闭了嘴。
这时,他才继续开口,
“有怨言的可以站出来。”
“……”
胥夜的目光比方才更为森冷,声音却更加的低沉冷酷,
“本王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将此人活捉至本王面前,足月后,一日杀一家,一日灭一族。”
“什么?!”
“南靖夜王,你说什么!”
“一日杀一家,一日灭一族?!你不是人!”
“这丧尽天良之举,堂堂南靖夜王如此残暴就不怕遭天谴么!!”
“本王不怕!”
“……“
“本王什么都不怕。”胥夜的灰色眸子沉的如同一汪深潭,望进这双眼,便只有绝望。
老人惊惶,妇人哭泣,捂住孩子的耳朵,呜咽的说着:
“莫怕,莫怕……”
乱世总能出英雄,也总有人愿意逞英雄。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从关押着五人的牢笼中站起来,
一声“暴君!”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胥夜平静的看向那人。
“四年半前,你便以鸾鸣王后叛逃南靖为由,向炎国问责,继而宣战攻打炎国!如今你又以鸾鸣王后为由屠戮无辜百姓!暴君,要杀便杀,要剐便剐,何故要借一个如此拙劣的理由!”
此人长得蛮悍,说起话来倒像是个有学问的。
既有逞英雄的,便有贪生怕死的,此刻见这“莽夫”破口大骂,多少人抱紧了自己缩成一团,颤抖的不能停。
“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