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普把水壶递给周游,道:“喝点水,赶紧会好一些。”
江月心很不屑:“找半天就是找水壶吗?早说啊,我一抬手就能给他一条河,管饱。”
周游哭笑不得:“我暂且当你是好心,谢了啊。”相较于江月心可能化出的河水,他还是觉得张小普水壶里的水靠谱一点儿。
虽然周游并不觉得自己现在口渴,但小普好意,他怎么着也得领。说着话,周游已经从那只水壶里倒出了一杯盖的……
热水。
周游有些好笑:“小普你是平时就随身带着热水壶吗?”他以为随身携带保温杯这事儿,应该是付东流这样年纪的人所习惯的才对。
“我平时是习惯带水的,但不是这种水。”张小普道,“也是巧了,我今天刚做试验做出来的,恰巧带在身上。”
周游本来已将那杯水放到了唇边,听见“试验”两字,随即便停了下来,诧异道:“这是你试验用的?”周游可不想无缘无故就做了小白鼠。
江月心很八卦地凑近闻了闻,脸上的不屑登时化作了惊讶兼不解:“枕中露?你这小子……看不出啊,你从哪儿弄的?”
周游更是惊讶:“小普,你所说的试验,就是凝出枕中露的试验?你从哪儿来的方子?”
“枕中露”的大名,对于向来是缺乏实际经验但“博览群书”的周游来说,当然不会不知道,据说这是唐时,在修习一道比较流行的“专业功能饮料”,其功效就是提神醒脑,帮助辟谷,说白了,就是喝完了可以不吃饭不睡觉蹦跶三天三夜都不带累的。据记载这“枕中露”效果很好,一经面世便大受欢迎,甚至走出了修习一道的小圈子,一度成为了畅销的大众饮品。
任何时代,任何事物一受欢迎,问题就来了,枕中露也不例外。发现大家都喜欢这种神奇的饮品,一些个脑子活络的修习者立马动作起来,囤了一大批的枕中露,垄断了供应,大幅提价。
没办法,修习者若要成为世人眼中“成功”的得道高人,就离不开钱财支撑。
这样一来,头一批囤货的人自然赚了个盆满钵满,兴致勃勃地投入到一轮又一轮的圈钱游戏中去。
既然市场需求广大,那些囤货的人就得紧着续上供应。然而像大多数的有奇效的丹药一样,枕中露的制成,需要经过繁琐的程序,一遍遍的反复淬炼提取,十分原料能淬取出一分的枕中露,就已经实属不易了。因此,以这种制作速度,想要供上大家对枕中露的需求,实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于是,就如那句老话所说的:萝卜快了不洗泥。需求多了,供应方的活儿就往往变得糙了起来。为了赶上供货,第二批的枕中露就不得不省略了诸多步骤,匆匆上市。
从来都是一分钱一分货,不仅卖货的是这样,制作方也是一样,制药时的投入少了,药效自然跟不上。可卖货的才不管这些,只要卖出去能赚到就好。
他们的确是赚到了,可是也就从这一刻开始,枕中露的名头便开始败坏了。越来越多的人抱怨花大价钱买的枕中露压根没一毛钱的作用,而与此同时,又有无数跟风眼红的人涌入枕中露的市场,想从中分一杯羹,于是,一时间冒出了无数号称自己最“正宗”的枕中露,每一家据说都拥有最原初的秘密配方。
这样做的结果,就是没人再相信枕中露。风潮过后,枕中露这一“秘药”再无人提及,更鲜少被造出,以至于真正的枕中露配方,也湮没在了时间的烟尘之中。
再也没人用过,甚至提起过枕中露。甚至,就连关于枕中露的记载,也少的几乎没有。也就是牛五方那个似乎什么烂纸头都存着的旧书仓库里,也还有本破书保存着一两句关于枕中露的描述。
那么,时过境迁,普通人张小普又是从哪儿个旮旯缝儿里找到枕中露的信息的?而且还是那种能找到复原方法的信息?
面对周游和江月心的惊讶和意外,张小普倒是很稳,他示意周游趁热喝了杯盖里的枕中露,道:“你放心,这个枕中露的配方绝对正宗。”
“你说正宗就正宗吗?”江月心道,“谁给你的底气?”
张小普一笑,有些许不好意思,也有些骄傲:“前世记忆。”
得,这的确是没的说。周游一仰脖,把杯盖里的枕中露喝干了。
张小普接过杯盖,小心拧回水壶,道:“我在那前世记忆里发现了枕中露的原始配方,而且我那前世记忆对于枕中露的配方还有自己的一点小调整,按这个调整过的枕中露效力更强,我向你保证,就你喝完这一杯,保你十天半个月的都精力充沛,觉都不用睡……所以可千万不能喝多了呀……”
江月心忽然伸手按在了张小普的水壶上。
张小普一愣:“这个……我以为你不用喝的……”
“我当然用不着!”江月心不客气地打断了张小普,似乎觉得这种问题对他而言就是种侮辱。
水人美目流转,盯着张小普道:“你那神奇的前世记忆里,还说什么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喝了枕中露的缘故,周游思路清晰,似乎一眼便能看穿了江月心的心思,遂提醒张小普道:“对了,小普,你说你在现实经历里,和前世记忆中,都曾见过此地,那么,前世记忆里,对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发现?”
“嗯,有的有的,”张小普连忙答道,“在前世记忆里,我……哦,应该是那个时候的我,也曾经来到过这里,那个时候,这个地方是一个奇怪流派的总部。”
“什么流派?”江月心和周游异口同声问道。
“具体的名字我记不清了,”张小普道,“但那个流派,是专门培养……或者干脆可以说是制作两通者的一个诡异派别……”
顿了顿,张小普又道:“我个人感觉,这个流派很是邪恶。”
“那还用说吗?两通者当然是邪恶的!”江月心又怒又惊,“你居然也知道两通者?”
刚进入海马葡萄镜时,江月心就曾经提起过,他被那尚不知名姓的少年关入地下,就和两通者有关,此时听见张小普说,此地就是两通者曾经的总部,有这种惊怒的情绪是很自然的。
只是不知道,这个张小普的前世记忆,在两通者这件事里,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江月心想着,看向张小普的目光已经渐渐不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