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电梯忽然停下,不知卡在哪一层。
秦曼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年轻女孩见自己还活着,哭声渐渐变小。
就这几十秒的功夫,梁在川也有一瞬的脑子空白,但很快镇定下来,他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轿厢内有了光亮,也减少了一些恐惧。
这时,秦曼已经松开了梁在川,冷静下来后也暗松了一口气,还好电梯停了下来,不然她就要因为冲动说出的话而尴尬死。
梁在川按下了紧急按钮,好在手机有信号,他又给安保室打了求救电话。
年轻女孩还缩在墙角,恐惧还未缓过来,抖着身体轻声呜咽着,看到紧闭的轿厢,又变得生无可恋,颤着声音问:“我们没摔死,不会困死在这里吧?”
秦曼见状,走了过去,递给她一包纸巾道:“别多想,先擦擦脸吧。”
女孩抬眸,接过纸巾,道了一声“谢谢”。
她话音刚落,电梯又震晃了下。
“啊~救命啊~”
“我不要死啊~”
“那谁,隔壁邻居大哥哥,我暗恋你好久好久了。”
“希望在死前,你能听到我内心的呼唤,我喜欢你啊,好喜欢,好喜欢啊......”
忽的,电梯被打开,新鲜空气和外面的光一并涌进,女孩子的话戛然而止。
两名安保人员、物业经理和维修员站一并在门口,把刚才的话悉数听了去。
女孩子:“......”
物业经理:“先生,小姐,您们没事吧?”
梁在川一手抱着花将军,一手牵着秦曼走出电梯,说:“没事。”
保安见年轻女孩还缩在那,走进去关切道:“小姑娘,没事了,你可以出来了跟隔壁邻居哥哥表白了。”
女孩:“......”好丢人!这下估计整栋楼的人都知道她喜欢谁了。
女孩子尴尬的起身,孩子气的缩了下鼻子,捂着额头跑出了电梯。
很快,维修员检查出了故障,对大家道:“是保险丝老化了。”
闻言,梁在川沉了沉声对物业经理道:“这样的事不应该在这里出现,希望以后也不要出现,保险丝应该定期更换,而不是等到出了问题再解决。”
女孩子:“这位哥哥说的太对了,好在我们命大福大,不然我们已经去见阎王爷爷了。”
秦曼:“......”
这次意外的确是物业方面考虑不周,对于业主们的建议和责备,物业经理悉数接受并致歉,保证一定改进并加强安全设施。
物业经理走到另一副电梯前:“这边电梯是好的,三位请。”
电梯门阖上时,年轻女孩有点杯弓蛇影,望着头顶的灯,担忧的问:“不会再停电了吧?”
秦曼不由得轻颤了下,说实在的,她也有点心有余悸,要不是住在高层,她大概会选择爬楼梯。
梁在川握紧了些秦曼的手,似在给她传递着安心,而后道:“放心吧,不会,遇上一次就已经是概率中的概率了。”
大抵是梁在川的声音很稳,有种令人信任和安心的力量,女孩子也跟着心安起来。她偏头看了过去,目光被一双牵着的手吸引住。
女孩子:“哎,我这颗电灯泡是不是太亮了。”
秦曼:“......”
注意到女孩子的目光后,秦曼的视线垂了下来,看到两人十指交握的手后,她下意识要抽开,但反而被男人握得更紧。
好像从另一副电梯出来时,他就这样牵着她,一直到现在也没放开过。
为什么过了这么长时间,她还未意识到自己被他牵着。
大概树懒的反应也没她慢了,秦曼暗自鄙视了下自己的反射弧。抬头看梁在川时,他线条流畅的下颌线和抿着的绯色唇角,一同映入眼帘。
刚才,要不是他在身边,怕是她会跟那女孩子一样的恐惧害怕吧。
叮咚——!
电梯抵达女孩子住的楼层。她走出去时,意味深长的再看了下手牵手的两人
突然,她在门口停下,偏头笑道:“姐姐,你刚才是要跟这位哥哥表白吧。”
轰!!!
秦曼的脑子好似被扔进了一颗手榴弹,炸得她脑子一片空白。
电梯门重新阖上,没了第三人,逼仄的轿厢愈发显得狭隘拥挤。
此情此景,她希望可以再重来一场停电,也比现在的满级尴尬来的强。
秦曼不敢抬头看梁在川,微垂着脑袋盯着鞋尖,用头顶心代替她的双眼跟他对视。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他没听见,没听见。
下一秒,希望破灭。
“所以,你刚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梁在川盯着她头顶心,低声问。
秦曼的呼吸一滞,大脑有一瞬的宕机。
在电梯疯狂下坠的那一刻,女孩子的话突然点醒了她。
也是在那一刻,她领悟过来,她喜欢他,喜欢他。所以,几乎是本能的要向表白。
但等到一切安宁后,她又变得不敢了,又变回一只不敢面对真心的缩头乌龟。
秦曼盯着跳跃的数字,希望电梯尽快抵达。
15!
16!
17!
......
叮咚——!
终于,电梯到了他们那一层。
秦曼快步踏出电梯,快步走到门前,快速输入密码,快速夺门而进,生怕后面的男人追上,继续刚才的问题。
梁在川见她这般落荒而逃,无声的笑了笑,抱着花将军跟着进门。
到了房间,秦曼抵在门板上,双手摸着因为紧张而滚烫的脸颊,深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呼出,反复几次后,燥意渐消。
“嗡嗡——!”
手机震动声,把秦曼惊了一跳,是一家餐厅的优惠短信。
【尊贵的贵宾,本店近期有优惠活动,凡是情侣或者新婚不满三年的夫妻,在活动期间到本店用餐可以享受7.99折优惠。期待您的光临!】
秦曼:“......”
与此同时,对面的房间,只亮了一盏书房里的台灯。
书桌前,梁在川取下了眼镜,目光落在手中的照片上,灯光下的他眉宇温柔,眼角和唇角染着笑意。
直到客厅里的座钟敲响,他才把照片苍劲钱包里,然后连同钱包一并放进了书桌抽屉里。
——
凌晨半夜,秦曼接到一个紧急电话,是大哥秦涣琛打来的。
电话里,他说爷爷从摔跤了,是半夜从床上摔下来的,让她现在就赶去秦园山庄。
接到电话时,她的脑子比电梯下坠时还要慌。
她刚翻身下床,门外就传来一阵叩门声,她没来及多想,穿着睡衣就去开门。
梁在川站在门外,脸上难得透着紧张和担忧:“大哥刚才打来电话,说爷爷摔跤了......”
见秦曼还穿吊带睡衣,视线稍稍瞥开又道:“你先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因为担心爷爷,秦曼没有注意到梁在川的用词,他说的是“大哥”,而不是“你哥”,一个字的差别,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上车后不久,秦涣琛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曼曼,你们出发了吗?”
“出发了。”
“山庄那边有家庭医生,说是轻微骨折,你们先别担心。”
“嗯。”
“去那边的山路挺多的,大晚上的,你让我妹夫开车注意点安全。”
“......好。”
从东城市中心到秦园山庄的车程大约需要两个来小时,进入山庄前有一段的弯弯绕绕的山路,比较难开。因为知道梁在川还没去过,秦涣琛才特意提了下醒。
收了线,秦曼传达了大哥的话。她深吸了口气又叹出,人贴在椅背上,心思沉重。
虽然大哥一直说不要担心,但从床上摔在冷硬的地板上,怎么可能会没什么事,尤其是爷爷还那么大岁数。一想到时不时的出现一些老人因为摔倒而离开的新闻,她就头皮发麻。
“要是困了,你可先眯一下。”梁在川提醒道。
“不用,我不困。”秦曼回他。
“别多想,爷爷身子骨一向硬朗,不会有什么大碍。”梁在川说这句话时,双眉是紧蹙的。
五年前,他爷爷半夜从床上摔了一跤,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没过多久就走了。这也是为什么他接到秦涣琛的电话后,又紧张又担心的原因。
“是啊,老头身体那么健朗,不会有事的。”秦曼这句话说的很没有底气。
梁在川了解她,在没见到爷爷前,她的镇定都是强装的。
车内响起舒缓的钢琴曲,是梁在川打开了操控台的音乐。
秦曼偏头看着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重夜色,不知是音乐舒缓了不安还是夜色使然,她幽幽的开口,倾诉着她心思。
“在这个世界上,爷爷和大哥是我最亲最爱的人,我无法想象他们任何一人出了什么意外,也是因为那件事,我才明白亲人是有多么的重要......”
秦曼顿了下,一些不想回忆的画面,一幕一幕涌入脑海,声音透着哽咽。
“你知道吗,其实在非洲当志愿者的时候,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梁在川的心跟着沉了下。
那是差不多半年前的事。
当时,秦曼所在的支教地区遭遇了一场恐怖袭击,她也因此受了重伤,那里的医疗条件有限,在医院整整躺了一个月才恢复。如不是没有祖国的援非医疗队的悉心救治,她大概是真的回不来了。
那时,她就想生命何其脆弱。当她看到那些因为战火失去亲人,痛苦无助的样子时,她才意识到一直以来她都活得太自我,只图自己开心,却从未考虑过爷爷和大哥的心情。
也是在那时,她决定提前结束志愿者的工作,回到亲人身边。
秦曼的话就像一块巨石砸在梁在川的胸口,沉得他喘不过气,好在她回来了。
——
两人抵达秦园山庄时,凌晨五点多一点的样子。
秦涣琛和家庭医生早在1个小时前就到了,一起来的还有言兮。
一下车,秦曼几乎是跑着来到秦一华的房间,途中还踉跄了一回。
“爷爷......”
秦曼刚叫了一声,秦涣琛朝她做了个“嘘”的手势。会意后,放轻了脚步,向床边走了过去
秦一华躺在床上,睡容很安详。
秦曼轻声问:“哥,爷爷他.....?”
秦涣琛压低了声音回:“刚睡着。”
秦曼的视线落在秦一华缠着绷带的左腿上,眉心一拧:“那他的......”
秦涣琛知道她想问什么,抬了抬下颌轻道:“出去说。”
几人轻声轻脚的走出去,来到隔壁的房间。
最后进门的梁在川顺手带上了门。
秦涣琛先开腔说:“左脚脚腕轻微骨折,医生检查过了,说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秦曼松了口气,转念问:“怎么就在从床上摔下来了呢?”
秦涣琛忖了下,又轻轻失笑道:“我都不知要怎么说他好。”
“???”
“玩游戏玩摔的。老头子睡不着,半夜凌晨起来打游戏,打到晋级成功时,激动得把同平板电脑和自己一起摔下床了.....”
这还是他从李婶嘴里旁敲侧击挖出来的。
“......”
“虽然说没什么大碍,但还是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才好。”梁在川建议道。
秦涣琛拍了拍他的肩膀,偏过头对他说:“嗯,还是妹夫细心。”
梁在川:“大哥,谬赞了。”
秦曼:“......”这俩人也是够了。
眼尖的秦涣琛注意到梁在川脖子上的伤口,碰了碰他的手臂:“脖子怎么了?”
一提脖子,秦曼的目光也跟着看了过去,想要跑过去给遮上,但又显得掩耳盗铃。
昨晚睡前,梁在川把创可贴给掀了,想让伤口透透气。出门时太着急,一时半会儿就没顾及这些。
此刻,他脖子上引人遐想的牙印全暴露了出来。
梁在川神色自若道:“花将军咬的。”
一秒!
两秒!
三秒!
强忍着笑的秦涣琛破功,笑着道:“看不出老花的牙齿还这么锋利,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曼曼咬的,可真猛烈啊。”
“......”
如果这里有胶布,秦曼真的会直接给大哥那幅欠揍的嘴沾上去。
秦曼给言兮递了个眼神,然后扯开话题:“大哥,你连夜开了两个小时的夜车不累吗?”
“啊~哈~”言兮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脖子说:“好困,好困啊。”
秦涣琛:“那去休息吧,李婶刚好收拾了两间房。”
话落,秦涣琛要去勾言兮的肩膀,带她去休息。
下一秒。
言兮和秦曼的手臂勾在一起,异口同声道:“我俩住一间。”
秦涣琛:“......”
他跟梁在川对视一眼说:“那咱俩一间。”
梁在川:“不了,我睡客厅就行。”
秦涣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