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头冲着老赵喊道:“老赵,你是赵晓雷的亲叔叔,我们这些兄弟今天是冲着赵晓雷的事情来的,这钱你必须给。”
老赵不慌不忙地说:“你这样说就没有道理了,没错,你们是为赵晓雷的事来的,可并不是我让你们来的吧,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就是要钱,你们也应该冲那个让你们来人要吧。”
疤瘌脸手下的那帮兄弟又把苗头对准了孙淑亮。
孙淑亮气的直哆嗦:“老赵,我就没见过你这种人,怎么着?我管闲事还管出麻烦来了是吧?照你的意思,还非得把这笔钱赖在我身上啊!”
老赵说:“话不能这么说吧,什么叫赖在你身上啊!你好好想想,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今天给他们费用了?没有吧?更何况,我大哥本来就不愿意你们掺和到这件事情里来,是你舔着脸硬要来的,没有谁要请你到这儿来吧?你说咱们有什么关系?要硬往亲戚上拉扯,恐怕连八竿子都打不着吧!我真不知道你对这件事为什么这么热心,要是你不在家里忽悠,我们这些人今天根本不会到水泥厂来,至于你的这些兄弟们是怎么来的,你又承诺了人家什么,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孙淑亮急的跳了起来:“老赵,你懂不懂规矩?我让兄弟们到这儿来,是你默许的吧?既然兄弟们来了,就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去,没这个道理,今天这个费用,你想出也得出,不想出也得出,你别跟这儿给我耍死皮赖。”
眼看着一场闹剧演变成了内讧,尚磊轻松之余又有一点莫名的悲哀,他打开房门,默默无语地走了进去。
姜春梅紧紧地跟在尚磊的后面,进了办公室,姜春梅挑着大拇指冲尚磊说:“领导,你太厉害了,我都快崇拜死你了。”
尚磊苦笑了一下,他的心里并没有姜春梅那么轻松,他有一种隐隐的预感,真正的麻烦还在后面,而麻烦的制造者,很可能就是孙淑亮。
天渐渐黑了下来,走廊里那盏昏暗的声控灯,一直在昏暗地亮着,走廊里吵闹的声音,从来就没有停下来的瞬间。
尚磊站在窗台跟前,紧皱着眉头看着窗外走廊里发生的一切,身体里难耐的刺痒,时不时地传输到他的中枢神经,这种折磨,简直比疼痛还让人难以忍受。
天越来越黑,疤瘌脸那帮人完全失去了耐性,开始用威逼的办法向赵晓雷的二叔和孙淑亮讨要费用。
疤瘌脸将寒光闪闪的尖刀架在赵晓雷二叔的脖子上,恶狠狠地怪叫:“再不把钱拿出来,老子就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
老赵梗着脖子叫:“我没有钱。”
“有种你再说一遍。”疤瘌脸将尖刀往下摁了摁。
“我没有钱。”老赵又叫了一声。
看着寒光闪闪的尖刀在老赵的脖子上晃来晃去,孙淑亮吓的尿了裤子。他缩着头,佝偻着身子,不敢正视那些人的目光,生怕麻烦降临到自己身上。
尚磊从窗户里看的真真的,他觉得孙淑亮这副怂样,是逼着疤瘌脸找他的晦气。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尚磊就看到疤瘌脸已经朝孙淑亮走了过去,人还没到跟前,孙淑亮两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掏钱,我掏钱。”孙淑亮颤颤巍巍地说着,颤颤巍巍地把右手伸进裤子后面的衣袋里,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皮夹子,颤颤巍巍地打开,把里面所有的钞票都拿了出来。
疤瘌脸把钱一把抓在手里,瞪着眼珠子问:“这是多少?”
“大概一万二三吧,”孙淑亮谄媚地看着疤瘌脸,“你都拿去吧,除了应该给的,多出来的那些,算是我孝敬你的喝茶钱。”
“老子就拿一万,”疤瘌脸又瞪了眼珠子,“老子做人是有底线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疤瘌脸数出来一万块钱,把剩余的扔在了地上,骂骂咧咧地和他的人一起扬长而去。
孙淑亮爬起来,按了按发涨的膝盖,然后蹲在地上捡散落在四处的钞票,一边捡一边骂,却不敢大声:“马勒戈壁,说好了一个人三百,拢共十几个人,却拿走老子一万,还说不爱财!特么的!”
把散落的钞票全部抓在手里,孙淑亮站了起来,瞪着眼冲老赵大吼:“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才管你们的烂事。还癔症球哩,也该干点正经事了吧。”
孙淑亮的一个手下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冷不丁问了一句:“老大,我们几个的钱咋办?”
“你给我滚蛋。”
孙淑亮吼着,气哼哼地走向尚磊的办公室,老赵低着头跟在后面。
“尚厂长,不相干的人都被我撵跑了,剩下的全都是我们赵家人,”孙淑亮指了指身后的老赵和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几个人,“接下来,是不是该谈点正经事了?”
尚磊身上刺痒的厉害,皱着眉头指了指旁边的沙发:“你们坐吧。”
孙淑亮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上下晃着:“尚厂长,我给你透个底,赵晓雷的事,我们要求索赔五百万,钱清走人,少一个镚子,都休想打发我们走。”
尚磊忍着浑身的刺痒,说:“这件事,还得由班子成员商量着解决,我一个人没法给你答复。”
孙淑亮站了起来:“你还要跟谁商量?杨德义不死不活赖在医院里,包国庆又在家哭爹,你跟谁商量?都说你是水泥厂的大拿,我就不相信,连这点小事你都做不了主。”
包国庆在家哭爹?怎么回事?尚磊忍不住问:“包厂长的父亲怎么啦?”
“还能怎么啦?翘辫子了呗!”孙淑亮阴阳怪气的。
尚磊并不意外。包国庆的老爹在床上躺了八年了,早已经剩下半口气。难怪看不见包国庆呢,原来是在家当孝子呢。
尚磊继而想,就凭包国庆和康利军的私人关系,出了这种事,康利军肯定也在包国庆家里忙活。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陪同调查组的人,调查组今天没到厂里来,很可能与这件事有关。
调查组今天没来,本来让尚磊满腹疑云,加上康利军和包国庆的行踪诡异,更让他平添了许多联想。
听到这个消息,反倒让他释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