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利军找来了赵彦召。
时间紧迫,康利军没工夫跟赵彦召磨牙,直截了当地说:“小赵,事情闹大了,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破点财,要么就蹲班房。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
赵彦召很痛快地选择了破财免灾。
“康总,你说吧,都需要给谁送,送多少,我都听你的。”
赵彦召这两天都吓懵了——他万万没想到,因为配料煤的事情,居然惊动了那么多头头脑脑。
他早就急着要破财免灾了,可想烧香又找不着庙门——在这么敏感的时候,人人避之而不及,谁还敢收他的钱啊!康利军能给他指一条明路,那简直就是恩同再造了。
“那好,愿意听我的就行。这样吧,你先给尚磊打五十万过去。”康利军说着,把尚磊的银行账号给了赵彦召。
赵彦召愣愣地看着康利军,没有接他递过来的纸条:“不是,为什么要给尚磊打五十万?他升职了?现在他是康利水泥有限公司的老大?”
康利军不由得蹿火:“怎么一提到钱,就和职位乱扯一气。赵彦召,你庸俗不庸俗啊!尚磊算什么?他不就是个副厂长吗?他再蹦跶能蹦跶到那儿去?还能蹦跶到我头上?”
赵彦召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自从因为拉煤的事情跟康利军接触之后,赵彦召有一种感觉,康利军每每提到尚磊的时候,话里话外总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怨气,也可以说是一股子醋意。
为什么康利军对尚磊会有醋意?赵彦召现在才想明白,他是害怕尚磊有朝一日蹦跶到他头上去。
从刚才康利军说话的语气上看,尚磊并没有蹦跶到他头上的迹象。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要让他给他打五十万块钱呢?
是让他出面,把这件事摆平吗?
不对啊!
这件事,恐怕康利军出面都难以摆平,更何况尚磊呢?
康利军让自己给尚磊打钱,究竟是什么意思啊!
赵彦召百思不得其解。
见赵彦召一直混混沌沌的看着自己,康利军不得不把自己的打算说给了他。
赵彦召听完,眼珠子叽里咕噜地转了起来。好久才抬起头看着康利军说:“康总,我给尚磊打钱恐怕不合适吧?二厂的配料煤是直接跟华帝煤矿联系的,跟我毛关系都没有,就算是他去找过李林业,跟我好像也扯不上关系。我给尚磊打钱,没有理由啊!弄岔屁了,人家再给我安个栽赃陷害的罪名,那就更麻烦了。”
怎么和乔建朝一个口气?
康利军不由得火大:“小赵,我不管你用谁的名义,给你一天时间,晚饭之前,你无论如何要把五十万打到尚磊的账户上。”
康利军下了死命令,而且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赵彦召也只得硬着头皮服从。
不过他心里拐了个弯,他觉得,这笔钱只有让李林业打给尚磊,才显得名正言顺。
从康利军那里出来,赵彦召就开着车去找李林业。
李林业非但没有承诺给尚磊打钱,还把袁邱劈头盖脸好一顿训斥。
“赵彦召,我要说你是个猪脑子,你肯定不服气,可你做的事情,简直连猪脑子都不如。”
赵彦召急齁齁地说:“不是啊妹夫,人家现在都开始进行调查了,而且还动用了最上层的关系。如果我再不采取点措施,把焦点转移到尚磊身上,我就完蛋了。”
“你活该!”李林业梗着脖子吼了一声,然后又说,“你这样做是转移焦点吗?你这是引火烧身。你觉得把钱打到尚磊的账户里就一了百了了吗?人家难道就不调查钱的来源吗?受贿有罪,行贿照样有罪,到时候再调查出来你恶意陷害,那就是罪上加罪。”
赵彦召紧张地问:“妹夫,那现在我应该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怎么办?赵彦召,不是我说你,你压根就不应该给人家行贿。”
说这话不是扯淡吗?我要是不行贿,康利军这些人能把配料煤的供应权给我吗?你难道就不行贿?尼玛的!
“妹夫,我打个比方说,你们这儿如果出现了这种问题,你都是怎么解决的?”
“老子这里什么时候出过问题?老子从来就没有给谁行过贿,能出什么问题?”
这话喷的太大了吧!
你从来就没有给人行过贿?谁信呢!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不行贿人家肯替你办事?你特么以为自己是谁呀!
“赵彦召,你小子不相信是吧?老子把华帝煤矿的账目搬出来让你随便查,要是能查出来老子行过一毛钱的贿,从今往后老子就管你叫姐夫。”
话说到这种份上,赵彦召不得不相信了。
他只是好奇,这年头,能不花钱就把事情摆平,那简直就是神人,比神人还神。
“妹夫,你教教我呗,能不花钱就能让人家替你办事,你简直太神了!”
李林业又看了一眼赵彦召,他在心里估量着,到底应该怎么跟赵彦召说这方面的事情,说到什么程度。
要搁以前,李林业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给赵彦召叨叨这些的。他要说的,不仅是这些年自己在为人处世方面参悟到的独门秘笈,同时还牵涉到财务上的秘密。
这些秘密,是轻易不能与外人道的,即便是内部的人,也很少有人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
赵彦召现在在李林业心目中的地位跟原来完全不一样了,用一句比较流行的话说,现在他们之间是利益共同体。赵彦召现在已经是华帝煤矿东副井的第二大销售客户,每个月的销售量不可小觑。
最关键的是,赵彦召销售出去的煤,没有任何的附加费用,仅此一项,华帝煤矿东副井就能节省下来不少钱。
李林业是做生意的,他首先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所以,李林业觉得应该好好给赵彦召上一课,免得他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