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翼没有踏足古仙宗地盘,在延城外便告辞离去。
水淼淼依依不舍,“今日下午茶炖的可是雪参梨甜汤,应在有半刻钟就好了。”
感觉祝翼停滞一秒的背影,瞬时提速,一骑绝尘的离去。
等祝翼的余音在仙船上消失,水淼淼才惊觉古仙宗是真的已经近在咫尺了。
“啊啊啊啊。”水淼淼狂躁的抓着头发。
月杉端着两盅甜汤将其放到桌面,随后抓上水淼淼的两个手腕,迫使她双手离开被揉搓成乱麻的头发,“都打结了不好梳,你又要叽哇乱叫了。”
“这就是我心里真实的写照啊。”水淼淼随手捋了两下头发,叹着长气将脸搁到了桌子上,双眼无神的盯着从甜汤中升起的热气。
“不想回就不回。”月杉轻描淡写的说道。她将甜汤从托盘中端出,用汤勺搅动了两下,喧腾的热气更甚。她翻出沉到底的参梨,确认是大个的后将汤盅推到水淼淼的眼前,温声细语道:“你先喝着,我去给二尒送一盅,顺便打晕他。”
“哎!”见月杉真有此意,水淼淼猛然坐起身抱住月杉的胳膊。她拉着月杉坐下,从托盘里端出另一碗甜汤放到月杉面前,双手托着勺子递出,乐呵呵的道:“先喝汤,凉了就腻了。”
月杉接过汤勺,却无心品尝,“你不想回的。”
“可你得回。”水淼淼看了月杉一眼,垂下眸,小口喝着甜汤,“我也得回,我烦躁的并非回不回而是贤彦仙尊既派二尒来寻我,只怕气性不小。”
月杉想了想道:“你若看起来虚弱一点,贤彦仙尊也就气不起来只有心疼了。”
“我不想装。”
“怎会是装呢?”月杉弃掉汤勺,双手按到水淼淼的手背上,眼中透着心疼,真诚的道:“在祝翼面前你才是装的,强打着精神。你感官仍处于失调,在这种状态之下又一人阻挡住熹城魔气的出逃,怎会无伤?我很担心,只是你不愿说我也只能当做不知道。”
“那倒没有。”水淼淼笑着摇头,“我还真没感觉到什么不适,可能是我现在精神很亢奋的原因吧,我无法让自己静心歇下来,会感到一阵阵的冷。太多事了,一团乱麻接着一团,我只觉睡了一觉,谁曾想醒来会如此的物是人非。我无意拯救谁,只是想朋友都在一切不变,若非要变为何睁开眼看到的不能是happy ending……”
月杉握紧水淼淼的手,看向她的眼睛,认真且郑重的道:“世事无常,人在其中都会变的,但我绝不会。”
仙船在古仙宗地界边缘停下,无特许是不能行船的。
月杉在仙船上看着来人,心下一紧,忙拉过水淼淼到一旁,“缟羽衣我粗略补了一下,有空试试,但愿你喜欢。我知道,你恐我有伤才定要回的宗门,如此也算守了这次下山我俩要形影不离的承诺。再要外出怕是师父看得紧,你也不会允诺。我只盼你所行顺遂如意,无病无灾。要知道,每次在相逢听你云淡风轻的讲诉那些遭遇,我便心如刀绞痛得不能自己,若淼淼能挂念我一两分就请万事切勿莽撞逞强。我日夜在等,我乐意助你,无论何事何时何地。”
月杉被她师父派的人不发一言的领走。
看得出这也是个气急了的师父。
如今外乱成灾,只要有几分情义的,都不敢放任自己徒弟乱出宗门。
水淼淼跟随着二尒的脚步,一路沉默的跪到大殿之中。
一乂让水淼淼稍作等待,贤彦仙尊在忙。
水淼淼对此不惊讶,对自己不能起身也不惊讶。四孠匆匆赶来,掩盖住眼中的担忧,替跪在地上的水淼淼把着脉。
守在殿门外的样三,用着不大不小,水淼淼正正好能听清楚的声音,字正腔圆的道:“贤彦仙尊问淼淼状态如何,能跪多久?”
四孠迟疑着,回头看了眼水淼淼又看了眼理直气壮堵门的样三,无奈的还是说了些什么,只是压低了声音。
水淼淼自认身体不错,怕是能跪很久。
贤彦仙尊气着了,自己也得摆个态度,所以她跪的笔直,不偷懒分毫,但睡着这件事真不是她能控制的,静悄悄的大殿就她一个人。
贤彦仙尊不知何时出现,端坐在上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双眼深邃森然,盯着底下团成一团,睡得像只猫的水淼淼。
水淼淼将衣襟搂紧了些,无意识的喃喃着。
“冷?”
“嗯。”
声音在大殿内回荡开来,水淼淼蜷缩的身躯霎时弹开,显现出僵硬。
“是梦是梦一定要是梦。”水淼淼在心中祈祷,小心翼翼的爬起来,偷摸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疼的十分真实。
“可没有本尊的心冷啊。”
水淼淼浑身一激灵,立刻手脚并用的重新跪好,一头磕到地上,“仙,仙,仙尊。”
贤彦仙尊打断道:“别结巴了,你也说不出什么好的奉承话,起来。”
水淼淼在心中揣摩,这话是让自己站起来,还是只让自己直起身来。
贤彦仙尊嗤笑一声,似乎窥到水淼淼的心理活动。
水淼淼扭扭捏捏直起身,试探性的撑起右腿,只听啧的一声,膝盖立刻贴回了地面,跪得板正。
贤彦仙尊在上将小动作一览无余,眯着眼,不咸不淡道:“倒是乖觉了。”
水淼淼想觍个脸说自己一向如此,可张嘴便是一个超大的哈欠,能挤出泪来的那种。
贤彦仙尊的笑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难受,他干咳了一声,沉声问道:“囚在熹城的魔气你消的?”
水淼淼果断摇头。
“倒是实诚,那谁干的?”
水淼淼继续摇头,目不斜视的盯着贤彦仙尊脚下讷讷的道:“不知道,我晕了,等醒来就成三水仙子干的了。”
“你是说有人做好事不留名?”
“嗯嗯嗯。”水淼淼迫不及待的点着头。
“哼。”
一眨眼,贤彦仙尊的脚就来到了眼前,他声音冷然,“四孠说你的状态很好,所以你倒真没有斩杀魔气,可就算你遍体鳞伤斩杀一城魔气的可能性也为零。”
话落,贤彦仙尊消失在大殿中。
无人再来理会水淼淼,她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死寂的大殿内跪坐了两天又或者三天,水米未进的水淼淼揉着自己干瘪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