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淼淼痴痴笑起,沉吟片刻道:“你问我知不知道那刀?我说我不知道,我只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你无法言说但我可以询问,点头Yes摇头No?”
蓝季轩点点头又摇头。
他听不懂,但他能意会水淼淼话中的意思。
“你此番了解到了刀的源头?”
“是。”
“好的?”
“是。”
“杀魔的?”
蓝季轩浑身一震,惊讶的看向水淼淼,用力的点了点头。
“Yes!”水淼淼激动握拳,满脸笑意,“终于,终于听到有人能大大方方承认魔这物种了。”
“这不值得高兴吧。”蓝季轩唤回水淼淼的神智,满目严肃,“一把用来杀魔的刀为何被歪曲成了这般?”
水淼淼满不在意的哼了一声,丢掉手中果核,“打造设定为一把杀魔的刀,但显然在使用上出现了点偏差,这不很常见的事。”
蓝季轩从怀中捡了一个果子递上,温柔的关切道:“多吃点,补血的。”见水淼淼笑着接下,旋即板着脸道:“不常见,一点都不常见。这把刀,本应该被供上,不该有这么多颠沛流离,染上孽债。”
“可你看,你叔父是魔吗?”
蓝季轩一瞬哑然,周身僵滞,在火山地他一心扑在翻译上,出来后又只想着将这重大发现公之于众,似乎忘记结合眼下真正发生的一切。
“你不会认为九重仇伤害你叔父单纯是报私仇吧?”
蓝季轩身体绷直,一副虚心听训的模样,“淼淼看中的人自不会如此,是我思虑不周,可。”
水淼淼摇着头,“你叔父只是沾染上魔气,你叔父不是魔。该如何鉴定他是在除魔卫道而不是滥杀无辜?我很早之前其实就有猜测,很感谢你坐实了我的猜测,但证据呢?证据最重要,要一个可以推翻当年定罪的铁证,还有要一个可以证明那村村所屠之人皆是魔的,他是在做好事却生灵涂炭,这怎么也说不通对吧?”
水淼淼苦笑的看向蓝季轩。
蓝季轩将满怀的水果扔到床上,起身理了理衣袍,掷地有声道:“其它的还有待证实,但有一件是因有他才避免了苍生涂炭,有他才有今日你我对坐相论。”
“什么事?”
“熹城布阵,昨夜我悄悄凑近熹城废墟观察过那阵法。为何一直到熹城才将魔气困住,因为魔气本无法困,只因他携刀追随至此,震慑住魔气,方才助此阵成。他想斩杀魔气就必须破阵,可仙盟修士驱赶了他。不是他伤了阵引得魔气暴乱,是他离开了此地,魔气感受不到威胁……”
水淼淼怔愣许久,喃喃道:“听起来真是一个美妙又不美妙的巧合,可这已然是你个人的一种说法,我愿意相信。”
蓝季轩呼吸放缓,眼中的坚定一点点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平静与思索。他看向水淼淼,水淼淼温柔浅笑,满含温暖和信任的双眸静静的凝视着他。
蓝季轩的目光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勾了勾嘴角面上又是波澜不惊的温和,“总得来说,是我因翻译出了刀的设计图而欣喜若狂忽略了最主要的问题,只是想着简单处理。淼淼说的很对,那只是张设计图,是否完完整整按照设计图打造都存疑,就算那个地方不毁也当不了铁证,不怪隽器师总是看我不顺眼觉得我太幼稚。”
“说起隽器师。”水淼淼忽而一拍床,激动的道:“不该放他走的,他怕是也得杀个毒。”
水淼淼挥舞着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将隽器师抓回来,蓝季轩忍俊不禁,“我想应该不必如此麻烦,我染上是因为我看的久,恶心感减弱,他却一眼都恶心眩晕接受不能。他又一直在坚持下岩浆深潜,那岩浆精粹着灵气,都灼烧进经脉了,怕是那东西也侵不进去。”
水淼淼点点头,“最好如此,我就省事了。”
可交换的信息似乎都说清楚了,心中谜团一会儿大一会儿小的。水淼淼认为单纯的要解开谜团,她的信息可能已经够了,但问题从来不在于谜团的解。
蓝季轩打开窗户,微风袭面透着清凉,他喃喃自语道:“或许我当初应该翻译另一种符号的,在圣儒宗有记载,那符号会权威些。可惜那符号总是在引导我无视它,似乎我本不该看见它。也是奇怪了,一张设计图为何要用两种符号,一种魔还认识……”
水淼淼整理着桌椅,将床上果子装盘,试图给这空荡的房间整出温馨的感觉,她顺嘴接过,“我想可能一种是灵感一种是注解吧,打造一把专业克魔的刀,了解魔是必须的,所以传闻中隽器师的师叔才会在魔群里出现,至于画设计图的地方肯定不会让外人随意进出,进出的只怕都是试刀的,不然那些骸骨哪来的。”
顺着水淼淼的话一思索,蓝季轩心中又沉重了几分,“所以隽器师的师叔是真给魔提供了武器换来了近距离研究魔的机会,这到底该怎么论?”
水淼淼不说话,茫然的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几秒后扯了扯嘴角,歪头看向蓝季轩。他整个身体斜斜地倚在窗台,头偏向一侧出神的望着窗外沉沉暮色,清瘦的下颌线紧绷着,心事满腹。
“这是到秋天了吗?怎么满屋萧条的,把窗关了吧,晚上我们吃个火锅喝点小酒放松一下?”
蓝季轩轻笑着,手在窗台叩了一声,直起身关上窗,语调轻声戏谑,“淼淼现在能胡吃海塞了?太阳尚不能久晒的人怕还有得粥要喝。”
水淼淼瞪了眼蓝季轩,“你不要总这样敏锐,神经一直紧绷会断的。瞧我,我未婚夫都成杀人魔头了也宠辱不惊的。不想吃火锅?我给你弄水你泡个澡?这个也放松。”
“首先宠辱不惊不是这么用的,其次我深深怀疑‘未婚夫’这三个字的含义你也弄错了,你”
‘噔噔噔,噔噔噔’
“又是谁啊?”水淼淼不耐烦看向门口,蓝季轩的视线则飘向了窗户。
没人敲门,敲的是窗,蓝季轩推开刚关上的窗户,一只不起眼的鸟出现在窗台上,嘴里叼着一根蓝色的羽翼,仰头向蓝季轩展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