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非常无奈地站在马路牙子上,“又不是什么重病,一个个怎么像花姐快死了一样。”
几个跟花姐年龄相仿的女子,用手绢拭干眼角的泪,“二十多天不见好,大夫说,大夫说让我们准备,准备后事。”
“胡扯!”胤禛勃然大怒,“你们去哪里请的庸医?”
“不是庸医,是在内城请的,挺有名的大夫。”一女子忙说。
“就是庸医。”刚才给胤禛开门的小孩突然叫道,“他就是庸医。我都知道看病讲究望闻问切,他就看看花姐就说花姐没救了,不是庸医是啥。”
夫妻俩相视一眼,想进屋慢慢说,几个女子挡在门口死活不让他们进去,眼看着左右店铺里的人都出来了,“魏珠儿,速去找个御医。”
“啊?”几个女人又轻呼一声。
胤禛挑眉,“不准爷进去,也不准爷找大夫?爷怀疑你们其实不是怕爷被传染,就是不想让花姐见爷?”
“爷冤枉,奴才不敢啊。”众人哭笑不得,围观群众也乐了。
如果说没人知道花姐,那百香齐飞楼这个名字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富人知道,因他们家会去百香齐飞楼买香水、肥皂,穷人知它,因它乐善好施,经常收养一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这种情况直到朝廷建孤儿院为止。
四爷有请,御医不敢迟疑,即便去给花姐看病。
为什么这样讲呢,虽然花姐做了很多好事,别人佩服归佩服,背地里依然忍不住念叨她的出身。
御医是什么身份,那都是给皇家贵主儿看病的大夫,花姐儿连良民都称不上,如果来人不是四贝勒派来的,即便御医推辞不掉,心里也不大乐意给她看病。
因胤禛在,御医有一万个不愿意,他也得忍着。
百香齐飞楼的人在花姐的病情加重时,打算求胤禛出面帮花姐请个御医,花姐死活不愿意,让一堂堂贝勒为她请御医,花姐觉得有损胤禛的名声,便吃着药吊着命。
如果不是尼楚赫的精油快用完,她一直用百香齐飞楼出品的用习惯了,寒冬腊月,也不会跟胤禛两人往城外跑。
以前他的精油快用完时,花姐就会派人送来新的,这次居然没人送,看到花姐卧病在床,四福晋找到原因。
因花姐不愿意胤禛上去,两人就站在门口等消息。
御医仔细为花姐检查一番,开两个药方,写下注意事项,便对胤禛说,“启禀四爷,那位花姐不出一月便可痊愈。”
“真的?”门口响起尖叫声,“御医你,你说花姐没事?”
御医心想我是御医,我说没事当然没事。可四爷就在旁边,御医不敢冲摆脸色,而且非常好脾气的说,“没大碍。不过,再晚几天就麻烦了。”顿了顿,“一般的伤寒不是什么大病,发病之初及时医治的话不会有事的。”说完冲胤禛打个千,看到胤禛微微颔首,御医才敢转身离去。
“等一下!”突然一个女子叫住御医。
御医脚步一顿,心中有些不耐,面上却没显示出来,“姑娘何事?”
“这个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说完递出一个盒子。
御医下意识抱住怀里的盒子,盒子很重,措手不及,差点把盒子忍了,“这......”一时没反应过来,一想,银钱?连忙推托,“不行,不行,我不能收。”
“为什么?”女子道,“你给花姐看病,咱们付你证金,不对么?哦,您是不是嫌少?”恍然大悟,接着就喊另一个女人去屋里再拿一匣子。
御医哭笑不得,为他先前的小人之心感到羞赧,望着胤禛,“四爷,这,下官——”
胤禛虚抬抬手,“给你就拿着。”
那他岂不是明晃晃的赚外快,当他看到真有个女人又抱着一个匣子出来了,忙说,“四爷,下官告退。”也不再推辞,抱着盒子就走。走好远了还隐隐听到,“御医走这么快干么?这还有一盒子.......”
胤禛和尼楚赫两人高高兴兴的跑到街上玩,没料到会碰到花姐儿病重,两人兴致大减,便从百香齐飞楼直接回家。
回去的路上,尼楚赫靠在胤禛身上,忍不住说,“夏天九弟成亲那会儿,托我帮九弟妹入一套二十四瓶精油,看到花姐她还特别精神,这才过多久啊,人差点没了。”
“年龄大了。换成身体健康的小伙子,喝点药也就挺过去了。”胤禛道,“以后你哪里不舒服一定不能忍着,及时医治。”
“爷不用操心我啦,妾身很惜命的。”尼楚赫笑笑,“我额娘的年龄也大了,哪天爷抽空陪我回去一趟吧。”
“待会儿咱们就从富察大人门口过,你去看看,爷在车里等你。”胤禛道。
尼楚赫不依,“你跟我一起去,不然就改天。”见他皱眉,知道他不喜欢自家那位脑袋有坑的额娘,“若看到你在旁边,她就不敢乱讲了。”
“好吧。”四阿哥只能同意。
御医回到家中,打开匣子一看,里面不是银子,是黄金,十锭金子,每锭金元宝十两重,御医吓一跳,幸好他跑得快,只拿人家一匣子。
可是,这些也够多的。以前去给王公重臣看病,也没得恁多谢礼。
拿人家这么多钱,御医心里过意不去,大概过四五天,他又去百香齐飞楼一趟,见花姐明显好转,御医心里好受一些。
临近年关,他放假的时候御医又绕到城外一趟,见花姐能下地走路了,御医心下大安。
花姐又要给他钱,御医不敢再要,万一又是一匣金子,他会睡不着的。于是收了两块香胰子和两瓶香水,拿到家中还被妻女一顿夸赞,别提御医多高兴了。
难怪同僚嘴里念叨四爷霸道,而四爷一招手,他们又忙不迭跑过去听令,原来不但四爷壕,四爷的朋友们也是壕。
想到佟家那两位老大人,御医暗暗决定,下次佟家再拿四爷的帖子去太医院请御医,他一定迎上去接待。
除夕一过,到康熙四十年,胤禛二十三岁了。
不知不觉他已是三个孩子的阿玛,皇贵妃望着满屋子跑的三个小孙子,拉着尼楚赫的手,念叨胤禛小时候的事。
关于胤禛小时候身体如何弱,他又如何调皮,尼楚赫这些年已听的会背了,而他也没听腻歪。
大年初一,尼楚赫带着三个儿子陪皇贵妃聊天,胤禛和他的兄弟们在毓庆宫。
太子妃听着书房里呼啦呼啦的声音,疑惑不解,“太子爷在干么?”
绿绮从厨房里回来,吩咐厨子做些点心,待会儿给爷们送过去,听到太子妃的话答道,“玩骨牌,掷骰子呢。”
“在书房里?”太子妃咽咽口水,难以置信,“又是四贝勒的主意吧?”
“这次您可猜错了,十阿哥的主意。”绿绮抿嘴笑道,“十阿哥这两年在外面大概憋很了,听南三所的人说十爷最近住在宫外,京城的大街小巷被他逛个遍,今天又拉着主子和四爷他们陪他玩牌九。”
太子妃啧啧道,“四贝勒也是厉害,不但自己吃喝玩赌样样精通,也把弟弟们教的跟他一样,他怎么就不怕汗阿玛削他呢。”
绿绮心想,十阿哥那么大的人,四爷想教坏就能教坏?您敢背后念叨你敢当四爷的面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