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心里咯噔一下就站起来,康熙瞪他一眼,太子爷的双脚被定住,担忧地望着胤禛。
“儿臣有事向汗阿玛禀告,您确定先治儿臣的罪?”胤禛一顿,“关于盐运的。”
食盐乃国家重要物资之一,战乱年代,一把盐比一把粮食有用,“说!”康熙压下怒火。
胤禛条理清晰,简明扼要,五分钟便把去山西,和以后打算做的事解释清楚。太子和康熙两人呆住,一时竟忘记呼吸。
“......知道你在说什么?胤禛,盐课居天下财赋四之一,两淮最巨,其弊亦最甚。你现在不但要求朝廷放弃盐税,还要精简盐运司?”太子缓口气,“这会带来多大动荡,想过么?”
胤禛道,“如果二哥身上长个脓包,为日后健康,御医说必须割掉,但割掉脓包会伤筋动骨,二哥选择短痛还是长痛一生?”
“你身上才有脓包!“太子爷被他成功恶心到。
胤禛:“就当我身上,可我选择割掉,汗阿玛同意么?”
康熙满眼复杂,四阿哥被他看的忍不住后退几步,半晌,道,“这是你偷玉玺盗圣旨的理由?”
“怎么这样说啊。”四阿哥尴尬地笑笑,“我也是为国为民。”
康熙心想,你若是为了自己,朕早打断你的腿,砍掉你的爪子,“出去,现在朕不想看到你。”
胤禛心底欢呼一声,伪造圣旨的茬又揭过去啦,“儿臣不打扰汗阿玛,汗阿玛好好考虑儿臣刚才说的。”非常规矩的行礼告退。
“等一下。”康熙突然想到,“玉玺呢?”
胤禛嘿嘿两声,“那啥,儿子回来的太急,忘在驿馆了。”
“怎么不把你自己忘在山西?”康熙没好气道,当他是三岁小孩,那么重要的东西能忘掉?鬼扯!留给老八就直说,又不能赶他去山西拿回来。
胤禛扯扯嘴角,“儿臣心里记挂着儿子,当然不能忘。”说完就往南三所跑,扑了个空,到胤祺家里,不由分说的一脚把胤禟踢到山西。
八阿哥见他什么行李都没带就跑来了,别提多感动。可把九阿哥羞的好几天都没敢正眼看八阿哥,借故看资料躲在房中,八阿哥又是一阵感动。
尼楚赫隐约听胤禛提过一句盐课,见他这么快回来非常诧异,不好直接问,就把弘晖抱到他跟前,“弘晖问阿玛累不累,山西之行顺利么?”
胤禛笑着抱过儿子,“吧唧”一口印在白嫩的小脸,“弘晖还记得阿玛么?”说着话颠颠他。
弘晖以为和他玩,乐的哇哇叫,胤禛抬手把儿子往上抛,弘晖吓得惊呼一声,转眼间又回到阿玛怀里,顿时咯咯笑,小胳膊拽着胤禛的大手,示意他还要。
尼楚赫伸手夺过来,“爷不能这样惯着他,回头你去忙,家里可没人能陪小胖猪这样玩。”
胤禛赶到山西又急匆匆赶回来,整个人瘦一圈,回来后又去宫里给长辈请安,被尼楚赫赶去洗漱间,出来往床上一躺就睡着了。
弘晖伸着小瓜子要阿玛抛高高,尼楚赫装作没看见,抱着他出去找魏珠儿,问他山西的事。
府上只有一位女主人,看男主人的态度,估计也不会再有别的女子,魏珠儿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说带比划,把他主子卖的一干二净。
尼楚赫自觉他比四阿哥了解山西,不说前世是故乡,今生他也在山西生活好几年,见四阿哥这么累便打算帮帮他。
听魏珠儿讲完,尼楚赫望着怀里的娃儿,他还是养孩子吧。
说起养孩子,胤禛醒来尼楚赫就说,“再过些天二嫂该生了,大嫂又有——”
“噗!你说啥?大嫂又怀上了?听谁说的?这是第几个?”胤禛抓过弘晖的小手绢擦掉衣服上的茶渍。
“去宫里给额娘请安时碰见惠母妃,她说的。”还有一句话尼楚赫没讲,惠妃见着他就问,弘晖都半周了,他什么时候生二胎。
尼楚赫不想搭理她,可二胎他躲不掉。四阿哥身为皇子,兄长们一窝孩子,他膝下只有弘晖一根独苗,即便胤禛不要别的女人,宫里三座大山也得时不时送几个宫女过来膈应他。府里的女人多了,搞不好便会中招。
“大嫂真厉害!”胤禛啧一声,“弘昱在宫里习惯么?”
大阿哥一家去江浙,弘昱也到了进上书房的年龄,他又是胤褆嫡长子,康熙便让弘昱跟叔叔们住在南三所。
胤禛去山西时,四福晋当的越来越顺的尼楚赫去宫里看过他三次,也给他送一堆吃的用的,盛情难却,弘昱很头大,他前脚走,弘昱就着奴才去请几位小叔叔,把贤惠四婶送的东西分了。
十四羡慕嫉妒,“四嫂真偏心。”以前眼里是十三哥,现在是大侄子,什么时候哥哥嫂嫂才能注意到他。
十三阿哥挑出自己喜欢的,白他一眼,活该!谁让你出生那几年不趁着“无知”在四哥面前刷存在,瞧瞧八哥多聪明,去山西做事,四哥不放心还亲自去送。他前世也没这待遇好不好。
幸亏哥俩现在还不知道胤禩去干啥。后来精简盐课的事爆出来,八阿哥总理,哥俩恨不得把
胤禩揍回前世。
没有他,整顿盐运惠及天下百姓,黎民百姓感恩戴德的人便是他们。
尼楚赫:“二嫂和大嫂这次生子别送那么贵重的礼,行么?爷。”怕他有别的想法,又补一句,“五弟也成亲了,以后兄弟们都成家,冲太子妃和大嫂的肚子,兄弟们每年光送满月礼也送不起。”
这话当然有夸张的成分。而胤禛比谁都希望兄弟之间和睦,便点头同意了。
尼楚赫一边逗儿子一边说,“也不知道太子妃肚子里是阿哥还是格格。”顿了顿,“爷你猜是什么,阿哥?”
“不一定。”胤禛刚睡醒,脑袋有点沉,端起茶杯,嘀咕一句,“都生两个儿子了,搞不好这次是闺女。”
关于四阿哥是送子观音的流言,尼楚赫听说过,眼波一转,“大嫂呢,大哥心心念着儿子。”
“有时候念叨也没用,不念叨搞不好就实现了。”胤禛接一句,捏一块点心递给弘晖。
四福晋吓一跳,“他还不能吃,爷别乱喂。”被他一打岔,四福晋忘了问不一定是不是指“闺女”,待到下半年,太子妃和大福晋先后生下一个格格,尼楚赫某次和胤禛做某项有利于身心的运动,把四阿哥翻过来滚过去彻查一番,见他身上没什么诡异的胎记才放心下来。
胤禛奇怪的问他怎么了。
尼楚赫回一句,“看看爷身上有没有佛印。”
胤禛无语,尼楚赫半趴在他身上望着他笑眯眯地说,“别不承认啊。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现在大嫂生三个格格一个弘昱,太子妃也生下两个阿哥一个小格格,加上三哥家的弘晴,八个孩子无一出错,爷来猜猜我下次生男生女?”
“你有了?”胤禛猛然坐起来,尼楚赫身体一斜,胤禛慌忙抱住他,“是不是有了?”
“葵水晚两天,我也不知道。”尼楚赫表现的很不在意。胤禛恨不得给他一巴掌,“你不知道还敢,”指着两人光溜/溜的身体,“万一有了,受罪的不是你?”
尼楚赫跟胤禛闹一通,这会儿浑身酸软,“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摆摆手卷起被子,“睡觉,爷不是说明天八弟回来?”
已过凌晨,又不好现在去请御医,对着尼楚赫一阵咬牙,真没见过这么心宽的女人。
胤禩一走大半年,他到京城那日天空中飘起小雪,然而太子、三阿哥、胤禛,一直到十四阿哥,都在正阳门外站着。
八和九心下感动,看到站着兄长们前面的十三和十四,八阿哥走向前,摸摸十四阿哥的脑门,“长高了。”
“我也长大了,别乱摸。”十四阿哥躲过去。八阿哥呵呵大笑,“走,咱们回去。”
“不回去。”胤禛开腔,“我让奴才准备一桌酒菜,吃点东西再回去。”抬手一指,外城最大的酒楼的方向。
八阿哥个九阿哥相视一眼,什么也没问就跟上去了。
皇子们都不是酗酒之人,还有两个小阿哥,每人浅尝一杯,吃点东西便开始说正事,“八弟你们三个月前便该回来,怎么弄到现在?”太子问。
胤禩答,“山西主要的盐场在运城和临汾一带,精简盐运司时也是那一带的盐商和盐运使闹得最凶,不过你们都想不到,九弟有次跟盐商起冲突——”
“老九!”胤禛打断胤禩的话,九阿哥的手一抖,筷子上面的鹿肉掉了。
八阿哥笑道,“四哥听我说完,九弟当时说,你们以为四阿哥不在这里没有能动你们是不是?爷不怕告诉你们,盐课改制是我四哥提出的,爷跟你们好聚好散,给脸不要脸,信不信爷一封信到京城,十天后四阿哥就来这里。
“我和老九都以为那些人会被吓到,其实也被吓到了,是被当地百姓吓到。四哥在山西的影响力空前,特别是临汾那边的百姓,跟脑残差不多。听是你提出来,闹事的盐商差点没被百姓的唾沫淹死。山西不小,结果只用两个月。
“后来请示汗阿玛,汗阿玛准许我们往西推进,我去宁夏和陕西,九弟往青海、新疆那边,达/赖惧怕朝廷的火器,当时非常配合九弟,两边都非常顺利,我们就打算把那边的事办妥后再回来。”
“所以,你们只用七个月,整顿好五个省?”胤禛根本不信,“老九自己去的?”
胤禟扶额,“四哥,我在你眼里是不着调的代名词么?”他前世好歹也是干掉太子,又差点干掉雍正的一员。
胤禛点头,九阿哥真想掀桌子,知道他内情的十三和十四阿哥捂住偷笑。
八阿哥怕他气炸了,忙说,“其实多亏汗阿玛的行玺,为弟弟免去一大半麻烦。”说着拿出来。
太子接过去,“行玺在手可以直接颁布诏令,地方官员的确不敢不配合。不过你俩的速度也够快的。”一直知道八弟聪明,没想到九弟也让他这么意外。
八阿哥呵呵笑道,“那边地广人稀,五个省的盐运听起来很广,但没有一个淮南复杂。”此言一出,众皇子沉默,可不是么。
“来吃饭,明年还有一场硬仗!”三阿哥招呼,太子拿起筷子,十阿哥为圆满归来的两位兄长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