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老太太听到这话多少被吓住了,又看叶老头低垂着头装聋,狠狠的瞪了瞪叶长德和苗氏,不甘不愿的移了半边身子。
叶族长率先进去了,杨里正紧随其后,看着简陋到极致的屋子,叶族长老泪纵横。
“老弟啊,哥哥对不住你,如今你名下最后的子孙过成了这样子啊!”叶族长站在屋子里摇摇欲坠。
杨里正连忙上前两步扶住了他:“老叔,这如今不就搬出去了吗,有你我的支持,还怕长德在村里过不好吗?”
叶族长闷闷的嗯了声,拉着袖子擦了擦眼泪,看着叶长德:“长德小子,看看什么东西是你们的,都拿走吧!”
东西本就不多,苗氏去床上把两床被子带上,叶长德把两个木箱扛着就一起往外走。
“等一下,箱子打开看看,谁知道有没有带我家东西出去。”叶老太太吊着三角眼盯着叶长德。
叶长德静静的看着她,叶老太太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往后退了一步,正要发火找回面子呢,叶长德就把箱子打开了。
叶老太太上前左翻翻右翻翻,里面就一人一套换洗的衣裳,穷得连老鼠屎都没有一颗,嘴里嘟囔了一句穷鬼就掂着小脚跑了。
叶长德不发一言,紧抿着唇捡起叶老太太翻乱的衣服,七郎也上前来帮忙,三郎抱着叶云站在苗氏的旁边。
等收拾好了一家人一起就踏出了叶家的家门。
杨里正路过叶老头旁边的时候还轻哼了一声。
走到门口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如今这就真算是过去了。
那些早已围在门口看热闹的村名都围了上来,叶长德朝他们拱拱手,大家也都是有眼色的人,就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你说这叶老四咋带着老婆孩子出来了,大晚上的可住哪里啊。”这是心好一点的。
“那谁知道呢,反正也不住我家。”
“哎,你们说,这莫不是分家了,把叶老四一家当个白身辇出来了吧。”
“要是这样那这叶福全两口子可是够狠啊”
“那有什么,本来就不是他家的人!”这明显是个知情的。
“哎呦,你是不是知道内情啊,给大伙说说呗!”有好事的妇人问道。
“之前不好在叶老四跟前儿说,如今他自己出来了,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小时候我爹和我说……”
“……”
“哦,原来如此啊……”
好吧,一晚上的时间叶老头家的事传遍了整个叶家村,他一出门就被人逮着问当时卖儿子的二十两还剩多少,气得叶老头两天都没出门。
这边叶长德拜别了里正去族长家拿了二房的钥匙,谢绝了族长帮忙的请求就离开了。
这条路线他梦中走了无数遍,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和爷爷相处的经历,五岁的他瘦的和现在的叶云差不多,高高的额头耸立在脸上,下巴尖尖的脑袋却不小,向是个大头娃娃似的。
第一次见爷爷还是叶老太太带他去的,第一眼见他就亲切的叫他爷爷,这是叶老太太教的,但他明显能看出老头子听到爷爷两个字的时候红了眼,可能正是因为这个他才会特意留下自己。
从那天开始他就住进了那座全村唯二瓦房的其中一间,大大的院子里每个角落都有着爷爷教他读书习武的画面,恍若昨日一般,却好景不长,短短五年就到头了。
想起那天爷爷躺在床上笑眯眯的吩咐着自己让自己去叫族长过来,小小的叶长德也不疑有他就去叫了,一来一去一刻钟都没有爷爷就没了声息,只有叶族长留着泪拿着一封遗书去给爷爷办了后事。
他当时只觉得朦朦胧胧的,也不记得哭没哭,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跟着做,在头七过后叶老太太哭的不能自已的来接自己回家,他当时以为老太太是爱他的,哭着和老太太回了家,都忘记了当时到底是为了能回家哭还是为了爷爷的离世而伤心。
他记得叶老太太当时死皮赖脸的想住进爷爷的房子里,只不过被叶族长拒绝了,钥匙一直放在族长哪里,二十年来一直没人住过。
刚回叶家的时候时常会想起爷爷来,但只敢憋在心里不能往外说,说一次就会被打一次,渐渐的也就习惯了遗忘了,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有娶苗氏的时候去上了坟。
等也长德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苗氏担忧的看着她,三郎七郎却也不自觉的哭了起来,只有叶云脸色木木的。
叶长德放下箱子抱着两个儿子:“想哭就哭吧,这里没人会打你们了!”
叶云被迫的被夹在叶长德和三郎的怀里,叶长德本不宽厚的臂膀此刻却显得如一座大山。
苗氏也把被子放在箱子上上前摸着两个儿子的头:“哭吧……”
三郎七郎终于没忍住,一家子哇哇的哭成了一片,幸好这里离村子其他人家远了点,靠近村后的大山,在村最北边,平时也没人过来。
哭了好一会才停下来,连叶云也被气氛感染流了两滴泪。
看着个个红彤彤的眼眶心想要不要热个场子,搬家第一天呢,虽然外面已经乌漆麻黑了。
“我给你们讲个笑话吧!”叶云兴冲冲的看着他们。
“好啊好啊~”这是哭过就忘的七郎
“有一个客人去买酒,客人问:你们家的酒为什么没有酒味啊,然后小厮接过一闻:啊,真对不起您,忘记给您掺酒了,哈哈哈哈,好笑吧!”
“……”
“……”
此时一只乌鸦飞过,带起一连串的感叹号。
“妹妹,酒里为什么要掺酒啊!”七郎挠着头,以他现在的年纪可能是搞不懂了。
苗氏和叶长德对视一眼,便笑了起来,是被七郎问笑的,他拍着七郎的头然后抗起箱子就进了门。
叶云看他们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松了口气,她最不会讲笑话了,脑子里仅存的货都是冷笑话,还是之前小队里一个追求者讲的,不过最后嫌他的笑话太冷给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