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凤?怎么可能?
她都死了五年多了!
是谁在装神弄鬼?
元武帝惊愕地看着面前的女子,声音陌生,不知是谁。
女子一身雪白衣裙,眉眼含笑看着他,脸上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别来无恙,醇郎!”
她的声音温柔,缓缓朝他走近。
元武帝更是惊在当地,醇郎?
只有那个女人敢直呼他的名讳,顾凤!
“怎么?你贵人多忘事,不记得我了么?你我夫妻一场,相处十七年,我才死了几年?你就不记得我了?段元醇!”
元武帝的名字几乎是从她的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极大的怨恨!
“福公公,福公公,来人——,来人啊——”
他惊得一头的汗水。
但,没人来这里。
早在林素衣与顾非墨进这座殿时,两人就将所有的暗卫及太监们放倒了。
加上是深夜,四处紧闭宫门,更是不可能有人来这里!
林素衣似笑非笑的盯着元武帝。
“你怕我?你为什么怕我?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啊,还说今生娶到我是你这辈子最大的福气,能将你从一个最不起眼的王推到了九五至尊,我顾凤顾家功不可没!”
“……”
“你说,要不是刘皇后的弟弟一家是西戎的望族,而为了两国交好,不好动她,你早已立我为后。”
“……”
“咱们老夫老妻的,才几年不见,你就对我这般陌生了?居然喊人来驱赶我?!”
白衣女子缓缓地揭开脸上的面纱,一副惊为天人的脸,正微笑着看着元武帝。
眸光飞动,天地顿时失色。
但,她的眸中却是一片森寒,红唇轻扬,带着讽笑。
她继续朝前缓缓地走着。
元武帝的脸色霎时一片惨白,整个人都发起抖来。
“顾……顾凤?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她?那……那凤鸾殿中的白骨又是谁的?”
顾凤?
姐姐?
帏幔后,顾非墨的眼眸眯起,元武帝为什么将林素衣喊成顾凤?
但,那个女人说过,他最好是不要出去,否则会坏事。
她正将元武帝吓得六神无主,他何必出去搅局?
顾非墨抱着胳膊,闲闲靠在墙壁上,听着元武帝惊慌的声音,勾唇冷笑。
帏幔外面,元武帝惊异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她同顾凤的脸一模一样,只是年轻了许多,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那副白骨也是我啊,还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戴我的那副九凤紫玉金钗?”
“你,小凤,你……你找朕,有什么事?朕已追封你为永贞皇后了,还赏了不少东西给你家里人,朕自问……并没有亏待你一家……”
这?难道是顾凤的鬼魂?元武帝眯着眼盯着林素衣。
“没有亏待?呵——,”林素衣冷笑,“宫中的那些女人莫名其妙的流产,根本不是我的手笔,你却总是冤枉我!结果,整个后宫的女人都视我为仇人!你说我是天下第一妒妇!十几年都对我冷着一副脸!”
“……”
“我的性格你难道不知?我不喜欢一个人,从来都是直接杀了,何必费什么力气去折腾一个女人的肚子?你居然将我与那些无知的深闺妇人混作一团!”
“……”
“淑妃的儿子失踪,也不关我的事,你却是将这一笔帐一直算在我的头上!你都不查一下原因,就直接冤枉我!结果,她的儿子又找回来了,可你呢?你又有没有向我道过歉?”
“……”
“有人假冒我五年,你居然没有认出来?还说如何如何爱我,连枕边人都换了,都没有发现,能有多爱?真正让人可笑!”
“……”
“我为人一向机警,身边的人全是自己人。可是忽然有一日整个凤鸾殿的人都不见了,而我也忽然中毒,能做这么大动作动我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
“结果,动弹不了的我被人斩断双腿扔在地洞里,活活疼死饿死被虫子咬死了!”
“……”
“段正醇,我自认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纵容一堆女人来害我?为什么?”
元武帝的唇角动了动,“没有……朕没有让她们害你……”
“还在狡辩!可我就是死在她们的手里!你得为我吃的苦还债!”
她的眸色中闪着戾色,阔袖一抖,一柄匕首现于掌心。
元武帝大惊。
“有刺客!救驾!”
林素衣飞起一脚,直接将他踢翻在地。
这一脚带着平生的怨恨,将元武帝踢晕过去。
顾非墨从帏幔后飞快地跃出来,一把钳住林素衣的手腕。
“你干什么?你……”
他盯着她的脸怔住了。
刚才元武帝一直在喊着顾凤的名字,他以为是她在搞什么名堂吓唬元武帝。
谁知,她的模样竟然真的是同顾凤一模一样。
他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非墨!”她道,眼眶同时一红,“我是姐姐!”
林素衣的唇角颤抖着,微微一笑,仰头着着他。
“你……”他盯着她的脸,怔住了,这张脸比顾凤要年轻,却是一模一样!“姐,姐姐?”
“说来话就长了,现在,先让我亲手宰了这个负心汉!我已经忍了很久了!”
林素衣用力地抽出她的手腕,举起匕首朝元武帝刺去!
“别冲动!”顾非墨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为什么?这样无情忘恩的人,不配活着!”她的声音在颤抖,往日那洒然的笑容淡然无存,眸中闪着愤怒。
“你要是杀了他,这天下就乱了!父亲还会惹上事!”
林素衣叹道,“你放心,我做了周密的部署,不会给顾府的人惹上一丝的麻烦。”
“杀他,何必咱们动手?而且……云曦马上要大婚了……”
林素衣偏头看他,叹息一声,“你担心她因为国丧,而没法大婚?臭小子,那丫头要嫁的又不是你!你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顾非墨抿着唇没说话。
“好!我答应你,那丫头的计谋不错,我助你一臂之力!”
她抽出胳膊,走到元武帝的床榻边上,手指在床脚一处摸索了几下。
床板缓缓地弹起,一个暗格出现了。
顾非墨眯起眸子,这里居然有机关?
林素衣伸手从暗格里取出一块小布包来。
她转身看着顾非墨勾唇一笑,“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非墨的眸色闪了闪,“你说会给我兵权,难道是——”
“墨凤令!”
“墨凤令?”顾非墨怔然看向林素衣。
这个令牌一直被姐姐顾凤收着,姐姐死后,就再没有找到,原来藏在这里!
林素衣偏头看向地上晕死的元武帝,冷笑一声。
“他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这块令牌,却哪知被我藏在他的床板下,要是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气得吐血?哈哈哈——”
她仰头笑起来,眼角有一滴泪悄然而落。
顾非墨怔怔看着她,她……真是的顾凤?
林素衣再转身时,又恢复一脸洒然。
“你说不杀他,便不杀好了,但有一人,我得教训一下!”
“谁?”
“跟我来!”
临走前,为了不让元武帝发现异常,林素衣将一粒药丸塞入到他的嘴里。
顾非墨将他扶回桌案前坐下,做了个趴在桌上睡着了的姿势。
两人又将殿中收拾得同以前一样,很快走出了帝寰殿。
……
三更天的皇宫,四周一片静谧。
林素衣带着顾非墨在皇宫中穿梭。
凡是她走的地方,都没有隐卫出现,而且是最近的路线。
两人经过凤鸾殿时,同时停了脚步。
林素衣望着那座早已被烧得成了残墙断壁的宫殿,淡淡道,“既然来了,进去看看吧。”
顾非墨没说话,一直跟在她的后面。
月光从坍塌的房顶倾泻下来,照在那处挖出白骨的地方。
“说来,还真的多谢那个丫头,谢云曦的耳力真是不差,要不是她,我可能永远被埋在下面了,一辈子也不能出来。”林素衣凄然说道。
她的声音低沉,透着无尽的伤感。
“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顾非墨看着她,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来找我?”
“非墨!”她道,一脸凄然,“也许是我的怨气太重,虽然身体死了,但,我的魂魄却一直活着。我被困于地下。直到你们挖开了这里……”
顾非墨惊在当地。
姐姐就在地底下,他却一直将那个西宁月当成姐姐。
他心中无比自责,“对不起,我竟然没有发现你……”
“这不怪你,段正醇在宫中设了阵法,我被一道光赶出了皇宫,就再也无法进来。等我再有意识的时候,竟莫名成了北疆的公主。我找到了江湖上的一个修容神刀手,将面容改回了原来的样子!”
“……”
“那依素公主原本就是往大梁来和亲的,我便让护卫扮成我,我则到青州去寻你。非墨,段正醇居然在我死后,欺我顾家人,这口气,我绝不会咽下!”
顾非墨看向林素衣,“他无情无义对你,我也不会放过他!”
他这才明白,她为什么对顾府对京城对皇宫这么熟悉,原来,她是顾凤!
她熟悉父母的一切爱好,想尽办法也要进顾府,原来,她就是顾府的女儿!
她一路追着他,喜欢时便说着玩笑话表扬他几句,他犯了错,她直接劈头开骂,挥拳头便打。
其实,他早该注意到,以前,姐姐也是这么待他的。
换了身皮囊,人未换!
林素衣拉起顾非墨的手,将刚才拿到的那块令牌塞到他的手里。
她扬了扬唇,用着以往的口气说道,“臭小子,知道怎么调动这个令自牌吧?”
“知道,姐姐的口令——凤啸九州,加令牌可以直接调动!”
“好,记性不差!”林素衣笑了笑,伸手拍着顾非墨的胳膊。
。
淑妃的琉璃宫里。
“娘娘,这都已经三更天了,您快睡吧。”
淑妃气急败坏地在屋里踱着步子。
“睡,怎么睡?”她气得跳脚,这是哪个该死的居然将死尸体丢她的床上了。“余姑呢,查到是谁干的没有?”
“回娘娘,余姑正带着人在各处搜查呢!”小宫女小声地回道。
“真是没有用,都过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找到?”淑妃厉喝一声,“下去再催催看!”
“是,娘娘。”
……
琉璃宫的西北角,有一排低矮的房舍,左边住着太监,右边是宫女们。
这时,从墙头上跳下两个人来。
一个白衣的女子,一个墨衫的少年公子。
正是林素衣与顾非墨。
林素衣从袖中取来几块帕子,有完工的,有未完工的,还有一封信,又从发髻上拔下一只金钗,卷成一个包。
她对顾非墨低声道,“守在外面,我进去一下。”
“好,你要小心。”
“几个宫女太监而已,根本不在话下。”林素衣朝她笑了笑,闪身进了院子。
顾非墨忽然想起小时候,跟着姐姐到北地守边疆时,她带着他偷偷地潜入敌人的阵营偷文书的情景。
姐姐还活着,真好!
没一会儿,林素衣便悄声走出来,手里还捧着一套宫女的衣衫。
她朝顾非墨挥了挥手,“走!”
林素衣的眸色森寒。
淑妃,敢派人跟踪非墨,这是觉得自己过得太舒坦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