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刚离开吉香阁,正要走过回廊,迎面却遇上了一行人。
退,是往吉香阁的方向,迎面走去,——是她不想看到的人,而左右两边是荷花池。
这座回廊是建在水池上。
她索性站着不动,神色淡淡地看向来人。
但,令人费解的是,前面走来的人并没有继续往前。
段琸隔着长长的回廊遥遥看着另一头的云曦。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她,明艳,温婉,端庄,如墨的发丝上几只发钗灼灼闪耀。
一条浅金色的腰带束得她的腰身纤细,轻风吹扬她的裙袂,如盛开的紫玉兰。
只是,那眉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原本燥热的夏日烈阳,也迅即冷了几分。
从十丈外的另一头,一直冷到了他的这一头。
他朝身后跟随的太监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是,太子殿下。”两个太监看了他一眼,行了一礼后,恭敬离开了。
云曦站在原地眯起眼眸。
如果他朝她走来,她要不要一脚将他踢到一旁的荷花池里去?
但段琸没有上前,而是一直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她眸色沉了沉,他到底想干什么?
云曦的身子开始往后退,大不了从吉香阁的窗子跳出去,她也不想与他迎面遇上。
而段琸也发现了她在往后退,神色更是一冷,唇角动了动,深遂的目光怔怔看着她。
忽然,他眼角微微弯起,唇角浮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蓦然转身大步往回走去。
……
段琸走得很快,那两个被他挥退的太监见他走来又马上跟上去。
“殿下,您不是要到吉香阁取一幅画吗?”
“不用了,北疆公主若问起,就说画已损坏了。”
两个太监互相看了一眼,太子的神色不好,怎么回事?
……
鸿宇殿里。
两方宾客早已落席。
段奕依旧坐在元武帝的左下首。
一个宫女端着湿的布巾盘子递到他的一侧,“王爷,请擦手。”
段奕的眉梢一扬,偏头看去,发现这个宫女竟是吟霜扮的。
“嗯。”他伸手接过布巾。
“王爷。”吟霜用秘语说道,“曦小姐让奴婢提醒您,当心今日有人对王爷下毒,特别是太子与淑妃。”
段奕的眸色旋即一冷,擦手的动作也停了,他们?
他想起了在宫中遇到那个宫女,那也是云曦的人,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曦小姐在哪儿?”
“她很好,王爷不用担心。”
吟霜悄声退下了。
端敏这时从席位上跑下来,蹲下身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小叔叔,曦小姐是不是被你打了?我看见她的脖子上都是淤青,下巴上还有一个牙印。她说不是别人打的,那么就是你了?你怎么能欺负她?”
段奕的脸色一沉,“端敏,竟胡说,你见过她了?”
“端敏!坐自己的位置上去,你身为公主,怎么能蹲着说话?”段琸的声音在二人的面前响起。
端敏吓了一大跳,马上站起身来。
因为段琸正黑沉着脸看向她。
“太子哥哥。”她俯身福了福,然后逃也似的跑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她又没惹着他,为什么太子看着她像要杀人一样?
端敏不服气的撇着唇角,坐回椅子上后,还将身子缩了缩。
段奕没有抬头,轻笑一声说道,“太子为什么吓端敏?难道就因为她不是你的亲妹妹吗?”
段琸没说话,森冷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段奕后又走开了。
不多时,元武帝坐着轮椅由福公公推着走进来了,身后还跟着刘皇后与淑妃。
殿中所有的人都起身,“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响彻殿中,久久不散。
段琸立于元武帝的一侧,座下的臣子,看向元武帝无一不是敬畏的。
这便是皇权!
他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
酒宴开始,因为是国宴,丝乐声便不会少。
淑妃坐在席位上看着段奕一直都是两眼如剑。
她的身子向后偏了偏,一个嬷嬷走上前来。
“娘娘。”
“余姑,董尚宫呢,这个时候她怎么还不来?她究竟在干什么?”再不行动,段奕就走了。
“娘娘,老奴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或者,容老奴派人去找找她?”余姑小声的说道。
“算了。找她要到什么时候?”淑妃摆了摆手。
她盯着桌面前的两个金酒壶,看向段奕时微微弯唇冷笑。
挡她儿子前程的,统统都得死。
段奕抬头,眼角的余光正看到淑妃时不时看向她桌上的酒壶,然后又看向他这里。
他的眉尖微微一拧,难道是那两壶酒?
端敏心中后悔进殿中赴宴。
因为今天的宴席是出奇的单调,众人都似乎带着心事。
主角北疆公主坐在那儿只同元武帝偶尔寒暄几句,便没了下文。
段琸因为一早被段奕算计坑了银子,心情正不好。
刘皇后则看到端敏如软骨儿一般没形象的坐着,正低声训斥着。
段奕也是眼观鼻,鼻观心,默坐不语。
气氛不热闹,端敏无聊便想跑掉。
因为她的一侧坐着刘皇后,端敏只得从另一侧跑,而这一侧坐的是淑妃。
她猫着腰,趁着没人看她,悄悄的逃掉。
段奕却忽然抬头,眼底的眸光微微一闪。
他抓起桌上果盘里的龙眼,用力朝端敏弹去的腿上弹去。
端敏疼得“哎哟”了一声,扶着腿弯下身来。
可就这般弯腰,衣带勾子不小心勾翻了淑妃桌上的一个盘子。
哗啦一声响,盘子被勾到了淑妃的身上,淋了她一身的汤汁。
端敏傻眼。
所有的人都看向她。
淑妃气得一张脸都绿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端敏居然让她丢脸?
刘皇后心中虽然责怪端敏的莽撞,但必竟是自己的女儿。
她皱了皱眉说道,“淑妃,端敏只是个孩子,又不是故意的,再说她胆儿小,你不会怪她吧?”
淑妃暗地里磨了磨牙,想发作却又发作不了。
元武帝看向端敏也是一脸的怒意,但当着外邦使臣训斥自己的女儿,那是将笑话给他人看。
他沉声说道,“来人,快扶淑妃下去更衣。”
“是,皇上,”余姑扶着一脸戾色的淑妃往殿后走去。
不知所措的端敏在元武帝与刘皇后二人凌厉眼神下,只得又乖乖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段奕微眯起眸子看向空着的淑妃的桌子。
鸿宇殿的大太监三青正指挥着宫女们收拾淑妃桌子。
段奕看向三青,手指比划了几下,又拿眼盯着淑妃桌上的两个酒壶,然后在自己的桌上将两个酒杯做了个调换的动作。
三青心中马上明白了。
那两个酒壶一模一样,他装作擦桌子时,随手调换过来。
很快,桌子收拾干净了,三青朝段奕点了点头,带着宫女退下。
又过了一会儿,淑妃也换好了衣衫由宫女扶着走了出来。
她往桌上的两个酒壶看去,压着眼底的怒火,浮着一丝浅笑。
元武帝忽然说道,“端敏,你刚才不小心弄脏了淑妃娘娘的衣衫,还不过去赔礼道歉?”
刘皇后的神色一冷,勉强笑道,“皇上,都说了端敏不是故意的。您还让她道歉什么?”
“淑妃是长辈,端敏是晚辈,她就该自罚。”元武帝的声音不容反驳。
北疆公主这时微微一笑,美目轻眨,“公主不如向淑妃娘娘敬酒,这事儿就过了。”
端敏抿了抿唇,只得起身走向淑妃,她端着酒杯敬上,“娘娘,请——”
淑妃唇角一弯,也端起了酒杯,“谢公主。”
端敏忍着不情愿,酒也敬了,就没有她什么事了。
但,淑妃却不放过她,想着刚才的这小丫头冒冒失失地撞上自己,让自己难堪了,不罚罚她不解心中恨意。
“公主。”淑妃道,“既然敬了本宫的酒,冷落了其他的长辈,是不是大不敬?比如,皇叔还有没吃你敬的酒呢。”
淑妃将一个酒壶递向端敏,“去吧,不要冷落了皇叔。”
“嗯,端敏,敬皇叔一杯。”元武帝也道。
因为他看到刘皇后的脸黑了,那让就段奕被刘皇后记恨吧。元武帝暗自冷笑。
敬就敬,小叔叔的酒,当然要敬了。
端敏也不恼恨,捧了淑妃给她的酒壶朝段奕走去。
“小叔叔。”她甜甜一笑。
满满的酒倒上,段奕看向她温和的笑了笑,“端敏可要一视同仁,可不要忘记了你的太子哥哥。”
端敏的小脸儿马上一垮,想起段琸刚才的黑脸,她有些不情愿。
“端敏,曦小姐不是还等着你吗?敬完酒可以去找她了。”段奕说道。
听段奕提起云曦,端敏的眸色一亮,这宫里,也只有云曦能同她说上几句话了。
“好。”她欢快的答应着。
“不过,这壶酒归小叔叔了,端敏要敬酒,再去取一壶来。”段奕将酒壶拿在手里开始自斟自饮。
这殿中又怎么会缺酒?
端敏转身朝淑妃走去,“借娘娘的酒敬太子哥哥。”
“公主尽管拿去。”淑妃心情大好的说道。
段奕只要饮了那酒……
端敏捧着酒壶到了段琸的面前,“太子哥哥,妹妹敬哥哥一杯。”
段琸没什么表情的正盯着段奕在看。
看到段奕的那副洒然,他心中就莫名的生起一股火来。
“妹妹客气。”酒是从淑妃的桌上取的,又是端敏敬的,他毫不犹豫的喝下了。
段奕微微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的继续饮酒。
淑妃与端敏的小插曲很快就过了。
殿中的丝乐声阵阵,众人的目光又移到了殿中的舞娘身上。
段奕微阖着眼盯着几个舞娘看,淑妃的唇角微微一扬,招手叫余姑,低声说道,“时间到了,找人扶奕亲王去吉香阁。”
“是,娘娘。”余姑应道。
她的手一招,一个小宫女与一个太监马上跟了上去。
“王爷,您醉了吧?”小太监俯身对段奕说道。
“醉?”段奕的眼神已散漫,“也许吧。”
“王爷,你醉了的话,不如到殿外先醒醒酒?”小太监长得眉目清秀,一脸的讨好笑容。
“也好。”段奕将手伸向他,又朝元武帝与北疆公主说道,“皇兄,依素公主,奕醉酒了,想到殿外醒醒酒。请容奕暂先退席。”
“王爷请随意。”北疆公主浅浅一笑。
元武帝表情淡淡,对段奕,他一向是忍着厌恶,“你随意吧。”
淑妃往段奕这儿看了一眼,唇角弯了弯,对那小太监说道,“王爷醉酒,你可得服侍好了。”
“服侍”二字被她咬得紧紧的。
“是,娘娘。”小太监看了一眼淑妃,扶着段奕往殿外走。
出了鸿宇殿,另一个宫女也要伸手来扶段奕,被他一把挥开了。
宫女吓得不敢上前,只默默的跟在后面。
又走了一段路。
太监频频朝宫女打着眼色,宫女点了点头,转身就朝另一方向走。
段奕忽然出手,袖风扫过,那个宫女扑通一声摔出老远,晕死过去。
太监吃了一惊,“王爷……她……她她……”
“你也跟她一起去!”手掌劈下,太监顷刻倒地,段奕将太监踢到一处角落里,冷嗤一声,“算计本王?找死!”
……
段奕走后,才饮了两杯酒的段琸也开始觉得酒醉上头。
他揉了揉发晕的头起身对元武帝道,“父皇,儿臣今日酒力差,有些醉酒了……”
此时的段琸两眼迷蒙,脸颊微红,站起来时,手掌还需扶着一旁的夏公公才没让自己倒下。
淑妃一脸诧异,“琸儿,你怎么就醉了?”
“让母妃担心了,只是多饮了几杯。”
“醉了就下去歇息着。”元武帝温和的说道。
段琸又朝北疆公主与使臣们歉意额首,“本宫失礼了,下回,一定专程补上宴席。”
“太子客气,既然醉酒了,也不要免强,离席休息着也无事。”北疆公主大度地说道,在段琸由着夏公公扶着走出去后,她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淑妃,“也不知是淑妃娘娘的酒好呢,还是奕亲王与太子的酒量小,怎么只喝了沾淑妃娘娘的一壶酒后,就都醉了?”
淑妃的神色一变,表情讪讪,“二人……这是操劳政务,体力欠佳,才会醉酒。”
“哦……原来如此啊。”北疆公主的眸光闪了闪,面纱后,唇角微微弯起一笑。
而淑妃的心中却已开始疑惑起来,怎么琸儿也醉了?
她不放心,又叫了两个太监跟上去看看。
……
“太子殿下,您想到哪儿歇着?”夏公公扶着段琸问道。
哪儿?段琸的头很沉,心口也很沉,不知从哪儿飘来一股玉兰香,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吉香阁。”
“吉香阁?殿下,那儿只是个小藏书阁,怎么好休息?”夏公公惊讶的说道。
“有椅子坐着就行。”段琸的手虚虚朝前一指,“吉香阁,快点!”
鸿宇殿的正殿离吉香阁并不远,绕过两座宫墙,走过一条长长的水上回廊就到了。
他的脚有些浮,心中似乎有个牵引,让他不由自主的往那儿走。
……
云曦在吉香阁附近等了好半天也不见一个配合她演戏的人,她想了想决定往前殿去看看。
不知死活的董菁敢算计段奕,她定要狠狠的收拾她!
才绕过一座宫墙,她便被人拉住了胳膊。
“你还在这儿?”头项上的一个声音说道。
她不是没有听到声音,宫中时不时有宫女太监路过,她以为又是一个太监,哪知——
“我在这儿等王爷,怎么?太子殿下也要管吗?”云曦的唇角微微一扬,冷笑说道。
段琸两眼微眯:“……”
女子身上的玉兰香似乎带着一种魔力,段琸只觉得口干舌头燥,头中更是狂跳个不停。
而他抓着云曦胳膊的手,也不由得加重了力度。
云曦顿时恼怒,挥起另一只手朝他脑门上击去。
段琸虽然醉了,但手中力气仍是不小。
云曦的两只胳膊都被他捉住了。
“放手!”她咬牙怒目。
“……”段琸双眼迷蒙的看着她,未说话。
醉酒?借着耍酒疯对她动手?那么更不可原谅。
云曦抬起脚朝段琸踢去。
“你打不过我。”段琸道。
“曦小姐,快住手,这可是太子殿下!”跟随在段琸身旁的夏公公忙说道,“太子殿下醉了,曦小姐您不要生气。”
“闭嘴!”段琸怒吼一声,忽然出手将夏公公拍晕过去,而两眼更是一片血红。
他的手在微微颤着,都是这些人干涉他,为什么要干涉他的事?让他与她最后成了仇人?
又见两个小太监也朝这儿跑来,他更是怒得抬脚朝两人一人踢去一块石头,大声吼道,“都给本宫滚远点!”
那两个奉了淑妃之命跟着段琸的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来的石头砸到脑门,双双晕死过去。
“怎么,太子殿下要对未来的婶婶动粗吗?”云曦讽笑说道。
段琸看着她,目光阴沉深遂。
他将她的胳膊反钳着往前拽去,“你跟我来!”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你放手!”
“不放!”
前面便是吉香阁。
段琸一脚踢开了门将云曦推了进去,然后,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云曦眉梢一扬,讽笑道,“太子殿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口事心非的话,我不想听。”
“如果我说,我是被人逼迫的……你会不会原谅我,曦儿?”他靠在门上,云曦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正偏着头,冷默的看着他。
“你走的路是你选的,对与错,已经成了定局,我原谅你什么?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死的人能活吗?落的泪能收起来吗?心碎了裂了,缝起来还是有裂痕。”
“……”段琸怔怔看着她。
“所以太子殿下,重复的话,我不想再说了。我跟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做你的太子,将来登临至高之位,我做我的王妃。咱们大可以老死不相往来。”
“老死不相往来?”段琸怔然看着她。
她忽然弯腰从腿上拔下匕首,眼神骤然一冷,“你让开,否则,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段琸的脚尖一点向她跃去,云曦身子轻巧地一转,躲开了他的偷袭。
她飞快地朝门边跑去。
手正要拉门,她忽然心中一亮,正愁找不到人,眼下不是有一个吗?
她脚步一转又朝屋子的里面跑去。
“曦曦?”段琸的脚步不听使唤的跟着她追去。
那抹紫色的身影与她身上的玉兰花清香,仿似有着魔性,就这么牵引着他,让他不由得跟着她,一路到了里间。
他的头越来越沉,面前的景物已成了四重影子。
“曦曦?”
云曦已藏到一排书架后面。
段琸头晕眼花得看不清路,只听到屏风后的榻上有女子的嘤嘤声,他抬步走了进去。
“曦曦你在这儿——,你——”
云曦的身子悄然往处退。
还未等到她走到门口,她的耳朵里便听到一声女子压低了声音的尖叫,还有男子的喘息声。
她扬了扬唇,自作孽不可活!
云曦正要伸手拉门,但门却被人一脚踢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门口。
旋即,她的胳膊便被他拽住,接着,整个身子也被他搂着怀里。
“找了你好半天,你怎么在这里?”段奕低哑急促的声音在她头顶说道。“你没事吧?”
“我没事。”她仰起头,正对上他的一双极黑极亮而又带着焦灼的眸子。
段奕往吉香阁里面看去,隐约听到里面有着男子女子不耻的声音,他微微蹙眉,“谁在里面?”
“有人在不安好心。”她眸色一冷说道。“替死鬼。敢对你不怀好意的人,我便不会轻绕。”
“先离开这里。”他道。
两人出了吉香阁。
段奕带着她到了一处僻静的宫苑里。
他的脸色马上沉下来说道,“我之所以没有带你进宫,是想让你在家多多休息着,你怎么不听话进宫了?”
云曦瞥了他一眼,“我哪有那样的娇贵?”
“没有吗?”段奕眉眼含笑,俯下身来捏着她的脸颊,“昨天是谁睡到中午,起床后站也站不稳的?还要为夫抱着?是谁沐浴时说腰腿胳膊好酸痛,还要为夫帮着擦洗身子的?穿衣吃饭还要为夫来帮忙的?嗯?”
“不知道!”云曦恼恨的咬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要不要将段奕这丫的揍一顿?她压低着声音说道,“王爷,这是在宫里,注意影响!”
“嗯,曦曦说的对。”
他看着她微红的脸颊微微一笑。
“不过……”云曦的眼睫眨了眨,唇角一弯,冷笑道,“有些人的事还是要公开为好。比如吉香阁里。”
“吉香阁里的人是谁?”段奕问道。
“到时候就知道了,王爷只需将咱们的皇上,皇后还有一众臣子请到那儿就可以了,当然,淑妃娘娘一定不要忘记了。”她的眸中闪着狡黠。
“好。这剩下的事,我来处理,你先在这儿休息着。”
云曦环顾了四周,发现这里布置简单,却又不失高贵,空气里迷漫着一阵檀香味。
“这是哪儿?”她好奇的问道。
“太后在宫中的住所,瑞福宫。”段奕道,说着,他又拍了拍手掌,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嬷嬷从内殿走出来,“这是王嬷嬷,你有什么事可以叫她,你在这儿休息着,我一会儿再来接你回家。”
王嬷嬷走到云曦的面前福了一福,“曦小姐万福。”
“请起来吧。”她微笑着朝王嬷嬷抬了抬手。
段奕扶着她坐下,这才转身出了宫苑。
“曦小姐,您先坐着,老奴去端点心茶水来。”王嬷嬷温和说道。
“你尽管去忙,我会自己休息。”
王嬷嬷离开后,云曦想了想还是出了宫苑。
有人今日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她怎么能不去送一个祝福呢?
……
段奕悄悄地回到了鸿宇殿后面的一处僻静的屋子。
很快,三青便推门进来了。
“主子。你找奴才?”
段奕的眸色一沉,“嗯,你就说……看见本王进了吉香阁了,然后,再喊捉拿刺客,将羽林卫,皇上,皇后,及众臣子们都引过去。”
三青点了点头,“是,主子。”
……
淑妃捏着手指算着时间,估计事情已成了,她唇角一扬,心情大好。
一个大宫女来回话,“娘娘,奴婢看见奕亲王进了吉香阁。”
“嗯,本宫知道了。”淑妃的眸色一亮。
她正要叫身边的余姑姑再去看看情况,就听三青来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吉香阁里像是进了刺客。羽林卫的纪副统领已带人围住了屋子,请皇上示下。”
“刺客?宫里怎么会有刺客的?”元武帝的神色一沉,“传旨,命纪恒捉活的!”
“是!奴才明白。”三青飞快地离开了。
淑妃的眸子一转,刺客?八成是不敢乱闯的羽林卫听到了里面的声音,而故意这么说的。
她得意的笑了笑,“皇上,不如,大家一起看看那刺客?”
“爱妃,刺客大多凶险,有什么好看的?”元武帝温和说道。
淑妃的眼角微微一扬,说道“臣妾是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闯进宫来,这样的人就得捉了游街再吊起来毒打一顿!再拉去五马分尸!”
“哦,本宫也想看看呢。”刘皇后也附和说道。
淑妃瞥了一眼刘皇后,腹诽道,这刘皇后什么事都跟自己做对,她要去看看,就让她看好了,看她支持的奕亲王是个什么样的狼狈下场。
“刺客?”北疆公主一脸的惊讶,“皇上,难道是针对本公主的?如果这是样,本公主倒想亲手抓了他将他活活鞭打而亡。”
“公主说的没错。”淑妃巧笑嫣然说道。
“皇上,臣等也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躲进宫里行刺。”一众臣子也说道。
元武帝默了一会儿,对福公公说道,“那就摆驾吉香阁。”
一众人很快到了吉香阁。
羽林卫的副统领纪恒果真守在门口。
“皇上,里面的人……”他一脸的纠结。
要不要开门?怎么来了这么多的人?他只是发现了异样守在这里而已,这是谁告诉皇上了?
“刺客呢?还在里面吗?”淑妃问道,眉梢微微扬起,闪着一抹得意。
“刺……刺客?”纪恒眨了眨眼,“娘娘……”
他欲言又止。
淑妃越发觉得有鬼,她手一挥,“纪统领,开门!”
纪恒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门。
门一开,里面的声音就更是清晰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
刘皇后已冷笑起来,招手叫过嬷嬷将非要跟来看热闹的端敏带走了。
这屋里,正上演着男欢女爱呢,她不想让未嫁的女儿端敏看见。
而元武帝的脸直接黑了,怒喝道,“将里面的人给朕拖出来!”
“是!皇上。”纪恒应道。
淑妃这时忽然说道,“呀,刚才太监说奕王爷进了吉香阁醒酒,里面的人是不是奕亲王?”
“淑妃娘娘问本王,有何事?”众人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忽然说道。
淑妃扭头看去,只见段奕一身绯色衣衫穿得整整齐齐,正两眼似剑的盯着她,半丝儿醉酒的样子也没有。
她心头一凉,计划落败?那里面的人又是谁?
很快,纪恒带着三个羽林卫将一男一女从里间拖出来。
众人一看二人,顿时惊得掉了眼珠。
董菁的身上免强裹着衣衫,头发凌乱,白皙的肌肤上一片青紫,身上更是散着一股男欢女爱后留下的气味。
而段琸,面色潮红,腰间裹着一件衣衫遮着重要的部位。
他那蜜色肌肤上正流淌着的汗水,正向人们诉说着他刚才经过了一场怎样的酣战。
元武帝的脸色气得铁青,咬牙怒道,“太子!”
段琸一言不发,他抬头看去,正看到一抹紫色的身影缓缓走来。
云曦神色淡淡迎上他的目光,唇瓣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
他的脸色旋即惨白。
因为她的口型在说,“恭喜太子,又得一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