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脖子后面好痛,她记得顾非墨曾用手在她脖子上面劈过一掌。
啊,顾非墨!
想起这人她惊得立刻睁开眼来,面前放大的一张脸让她惊恐得想撞墙。
虽然俊美绝伦,但对她来说,只是地狱里贴着人皮的无常鬼君。
那人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一手环胸一手托着下巴坐在她面前,得瑟的笑着说道,“你现在待的地方是本公子的墨园,这张床也是本公子侍女的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墨园的新侍女。还有,你绝对逃不出本公子的手掌心!”
顾非墨说着话时,还伸出手掌做了个五指收拢的动作。
云曦闻言噌的从床上跳起来,张了张口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很痒很难受,这顾非墨给她吃了什么东西了?
她心中更是惊骇,双手捂着脖子便剧烈的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
顾非墨眉尖一皱,一脸嫌弃的说道,“咳嗽得真是难听,还有,本公子喜静讨厌杂音,你最好给我忍着不要咳嗽!”
忍着不要咳嗽?他还是不是人啊?想咳嗽哪里又忍得住?她心中气恼,张口想说话回驳几句,发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非墨这是对她使了什么暗招?她怎么会这么倒霉?跑路都能跑到仇人的手心里!老天还有没有人性啊!
顾非墨双手拢在袖子里施施然地转过身来,“本公子才不会像某些人那样下阴手,背后使坏。本公子只是点了你的哑穴,免得你呱噪不休吵得本公子睡不着,只是让你二十四个时辰说不了话而已。”
说着,他一瘸一拐的往房间外走,走到门边上时,又转过身来,看着眼珠子转来转去正想着如何逃走的云曦,笑着说道,“本公子的点穴手法可是独门绝技,什么王爷什么道长都解不开。所以,你要乖乖的呆在这里,否则,到了第二十四个时辰时没有得到本公子的亲手解穴,你可就终身变哑巴了。”
腹黑,腹黑中的极品!
云曦无语望天,天下没有比她更愚蠢更倒霉的人了吧。
顾非墨出去了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叠衣衫,站在房门口扬手扔到她的怀里,“这是你的衣衫,隔壁有净房,将自己洗梳得干干净净再睡觉,别邋里邋遢的将本公子的床给弄脏了。”
云曦恨得磨牙,嫌弃她邋遢就将她赶走啊,她还不愿意呆在这里呢!
不过,她身上的确很脏,从白天陪赵玉娥出城到现在就没洗浴过,身上头发上灰扑扑的,并且,她的脚上还只穿着袜子没有穿鞋子。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脚发呆,她的鞋子被段奕脱下来扔到了他的床下面。
她那时心神慌乱的跑出来也没来得及拿出来。脚指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碰破了,流出的血已与袜子结了一块痂,动一动钻心的疼。
正发怔时,有一双女子穿的便鞋扔到了她的面前,鞋子崭新,做工精美,上面各锈了两只栩栩如生生的蝴蝶。
云曦嘴角撇了撇,这顾非墨看着凶,居然还是个细心的人,知道找一双便鞋给她。
谁知顾非墨又道,“记得穿鞋子,顾府可不要不穿鞋子的粗弊野人!”
云曦脸一黑,刚夸了一句就原形毕露了。她朝顾非墨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也不知是几更天了,外面的月色惨惨淡淡,她听着声音仔细的留意着顾非墨的动静,发现他走到这间屋子的东边一间房里后,关了门,便没有什么声响传来,再接着,屋里的灯光也熄了。
云曦将手里的那抱衣衫往床上一扔,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这墨园也是奇怪,居然只有顾非墨一人没有其他的仆人,但也正好让她借机逃走。
她敢打赌,顾非墨之所以这样对她,将她困在这里做侍女,八成是在泄恨,以报那日段奕打伤他腿的仇恨。
但段奕之所以打他,却是因她而起。她要是不逃走,传说中有着暴龙脾气的顾非墨会不会将她吃了?
至于自己被点了哑穴说不出话来,一定是他故意吓她,世上哪样这样高深的点穴法?
云曦轻手轻手脚的走到园门口,园门上落了锁,正门出不去大不了走偏门。
院中紧靠着围墙的地方有一株松树,那枝丫斜斜的伸到院外,云曦向身后看了看,顾非墨的屋子没有灯光静悄悄的。
她放下心来,搓了搓手心抱着树杆试着往上爬。
胳膊抱紧树,脚下用力登。
噌噌噌,爬一尺,哧溜溜,滑七寸,又爬一尺,又滑七寸,以至于爬了近半个时辰,却是半人高也没有爬到。
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她自己根本不会爬树!还将手掌给磨破了皮。
“需要帮忙吗?”身后的顾非墨突然说道。
云曦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松摔倒地上,然后,满天好多小星星。
她的后脑勺撞在地上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这人是鬼还是神啊,怎么到了她身后她一点都没发现?难道耳朵失灵了?
“看来,你是想到树上看月亮?”顾非墨双手抱胸斜靠在墙上,一张脸似笑非笑。
云曦觉得他八成看她的笑话已看了很久。她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冷着脸抬脚往屋里走,此计不行,再另想他计。
经过顾非墨身边时,顾非墨突然伸手将她一捞,然后顺手将她抛向了那棵松树。
一阵头晕目眩间,云曦险险地被挂在一枝颤巍巍的枝丫上晃呀晃。她吓得心都要跳出来,她不怕死,可是恐高啊!
云曦双手抱着枝丫一动也不敢动,狠狠的瞪向露着一口白牙得瑟而笑的顾非墨,“士可杀不可辱!”
顾非墨闲闲说道,“你偷偷跑出来爬树,那澡桶里的水早就凉了,就这样睡是必要弄脏墨园的床铺,还不如让你呆在树上看一晚上月亮。再说了,在哪儿睡不是睡?”
那你来树上睡试试?
云曦气得翻白眼,她又不是蝙蝠,她不想被挂在树上,再说这么高的地方……
还有,这枝丫好细一晃一晃的,会不会断啊?云曦恼火的啊啊了两声,却是发不出声音来。
顾非墨丝毫不理会云曦的痛苦表情,“还是被窝里暖和啊。”他嘟囔了一句,打着哈欠伸着懒腰,转身进了屋里。
顾非墨你现在可以去死了!欺负小女子不是英雄好汉!她狠狠地在心中咒骂一句。
云曦摸摸索索地从细枝丫爬到中间较粗的枝干上,找了个稳当的地方坐了,正想着怎么爬下去时,意外的发现前面不远处的花园里有人影飞来跃去。
大半夜的,顾府的人这是在做什么?她的眼神眯了眯。月色下,云曦隐隐约约的看出那是一片艳红的梅树林。离这里只有几十丈远的距离。
那边的声响她听得一清二楚。
有两人在梅园里忙活着什么。她屏住了呼吸,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两人。
其中有一人小声说道,“景姑,弄好了吗?这阵法可千万不要出了差错,娘娘对这事可是非常重视。”
“兰姑,全部弄好了,你放心好了。”
“好,咱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快天亮了,不要惊动了府里其他人。”
娘娘?是哪个娘娘?难道是顾贵妃?
月上中天的时候,云曦听到墨园附近有脚步声传来,那脚步跑得飞快,轻且急,一听便是高手。
共有三个人。云曦立刻抱紧树杆以免自己吓得掉下来。
东厢房那里,顾非墨显然也是听到了声音,那屋子的门吱呀一声也开了,他朝云曦待着的树看了一眼,然后提了一柄剑冲向那三人,没一会儿,就听到了乒乒乓乓的兵器撞击声。
又过了一会儿,那来的三个人突然调转头向外而去,紧接着顾非墨也跟着追了出去。
云曦正在诧异间,又有一人跃上树来,她的身后有一只手将她的腰身环住,带着她从树上翩然跳下。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
“我找了你一晚上。”头顶上那人声音暗哑的说道,“对不起,吓着你了。”
没吓着,是她任性了,虽被困在这里,却是有意外的收获。
她抬起头,对上段奕的眼睛,男子两眼血红,不似往日的清贵,只着了件中衣,头发有些乱,神色焦急。
他找她了?他在担心她?
她心中微微一震,呆呆的看着段奕。
“走吧,我带你回去。”段奕温声说道,拉着她的手转身便走。
云曦的脚没有动,而是挣开了他的手。
段奕转过身来,讶然看着她,“怎么啦?”
云曦用手比划着,“那顾贵妃在顾府里设了一个阵,就在梅园。”
段奕的眉头一皱,“你的嗓子……”然后大怒,“顾非墨他是不是想永远都不要走路了?”
云曦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写道,“他说是点了我的哑穴。”
段奕冷着脸,把了把云曦的脉搏,然后从怀里取了一个小瓶倒出一粒药塞到云曦的口里,“他哪会有本事点穴?他是给你喂了哑药。”
哑药?那就好,还以为真被那顾非墨困住了。她咳嗽了一声,张了张嘴,“我还不能走。那顾贵妃在顾府里设了一个阵,就在梅园,像是要将什么人困住。”
真的能说话了,云曦心中大喜,只是声音还是哑的,好难听。
段奕看着她皱着眉头,“药吃下后,要到第二天才会完全好,你先少说话。”
云曦点了点头。
段奕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你说顾贵妃在顾府设了阵法?我去看看。”
云曦拉着他的袖子,眨了眨眼。段奕一笑,“好,带你去,反正顾非墨被人缠上,没有一二个时辰,他不会回来。”
顾贵妃的声音让她听来总是不寒而栗,这不是现在这副身体的记忆,而是前世谢婉的。
却又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听过那样的声音。顾贵妃长期居于宫中,她只是一个闺阁小姐,五年前又不在大梁。
想要弄清这件事情,只有接近顾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