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会过去后,整个大明帝国都继续运转了起来。
开海一事不出所料的在沿海一带收到了阻挠,但正跟朱由检所想的那样,在黄立极极高的政治手腕调节下,再配合徐光启这个本就熟悉沿海局势之人的辅助下,一切的阻挠都被强行冲破。
开海之事以一种无可阻挡的势头轰轰烈烈的进行了下去。
上头的保护网已经全部倒戈,整个东南之地的豪族和各方的原利益占据势力眼睁睁额的看着原本只属于他们的庞大利益被从自己嘴里硬生生的抢了出去。
贪婪的他们会甘心吗?
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可,在大明这个庞然大物真正的运转起来后,仅凭他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保护自己的既得利益。
就在他们对这一切感到绝望之事,一个人的到来,让他们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人的欲望一旦打开,便会像滔天的洪水一样泛滥,没有人能在此时保持理智。
利益的失去远比从未得到过更加令人痛苦与不舍。
在欲望的驱使下,他们——不惜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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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五三个月一般是是倭国到大明海运最繁忙的时候,这时候海上通常刮的是东北方向的季风,借着季风船只能快速抵达明朝。
以往的三四五以及九十月份这五个月份正是明朝沿海地区防倭的重要月份。
但今年却不同了,自从倭国正式沦陷在大名的铁蹄之下,沦为大明的东瀛省后,倭寇自然就没了。
而大明与东瀛的贸易也成了国内各省之间的正常贸易,于是双方之间的贸易便逐步正常化,海禁之事对于东瀛省来说也形同虚设。
贸易的正常化使双方之间的交流逐渐增多,趁着季风,大批量的东瀛省商人满载着一船船来自家乡的货物抵达了沿海各省。
这一船船的货物迅速被当地的商人瓜分干净,东瀛省的商人赚的盆满钵满,本土的商人也一样,两方可谓皆大欢喜。
有了与东瀛省的贸易,各个沿海港口迅速兴盛起来,加之朝廷的新商税征收条例的实行,本土商税百分之十抽其三,他国关税则是十抽其五。
这些个省份的税收迅速充足起来,朝廷也亲眼见证了开海的优益之处。
见到了银子,原本对于开海还不甚上心的朝臣们迅速推动了开海的进程,当年六月,沿海各港口正式宣布开放。
并于各港口设立市舶司,负责管理海外诸国朝贡和如今的海关贸易事务,置提举一人,从五品,副提举二人,从六品,属下吏目一人,从九品。
正提举一职非大明文堂工商科出身不得担任,副职由户部推举,各地市舶司直属于户部及皇帝下辖,只向户部及皇帝负责。
简而言之,地方官员不得插手,税收所得除二成留于当地官府,二成留于市舶司用于维持市舶司的正常运转及发展外,四成归于户部,剩余二成归于内帑。
就这二成还是朱由检跟郭允厚力争许久方才得来。
七月,由大明递交各交好国的海关开放文书还未送达。
平稳了许久的辽东再起烽火!
东南一代也紧随其后掀起浩浩荡荡的暴动浪潮,沿海数省竟都有乱民暴起反对开海。
不止如此,西南方向,原本正顺利进行的土改也遭到打断,原本已经认命的残余土司竟再度联合叛乱。
西北方向,九大边镇同时传来急报,草原鞑子入侵,林丹汗率十万铁骑于边境扣关,各军镇岌岌可危均发出求援信件。
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同时燃起战火,平静了许久的大明瞬间仿佛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遍地烽火!
京城,皇城宫后苑,万春亭。
炎热的夏季来到池塘里也开满了鲜艳夺目的荷花。
沿着湖边一圈的柳树柳枝繁盛成荫,大片大片的径直落入水中。
树上知了轻鸣,奏响曲曲乐章。
水中尾尾鱼儿游动,演绎无忧盛景。
亭中。
朱由检手持自己的黄金鱼竿,正昏昏欲睡的进行着垂钓。
王承恩站在一旁脸上尽是焦急之色,手捧着许多的奏章,额头沁满了汗水。
一旁的桌椅旁,周皇后亦黛眉紧皱,神色不安的在想着些什么,但转头看了眼还在打着瞌睡钓着鱼的丈夫,满眼却又都是无奈之色。
波~
水面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响,一圈圈涟漪呈波纹状向外扩散开来,正漂浮在水面上的鱼漂也随之一沉!
原本还在打着瞌睡的朱由检猛然睁开眼睛!
手腕轻轻一抖,整根鱼竿以极快的频率轻颤,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尾红色锦鲤翻着白眼浮出了水面。
朱由检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熟练的开始收杆,不一会儿的功夫晕眩过去的红鲤鱼便到了朱由检手中。
随手将其丢入一旁的水桶,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刚才被晃晕的红鲤鱼逐渐恢复了清醒,茫然无措了一会儿后便开始在桶里打着圈重新游动了起来。
看着这尾鲤鱼恢复了活力,朱由检当即便收了杆,笑着向一旁的王承恩吩咐道:“吩咐下去,今个儿便用朕钓上的这尾红鲤煲个鱼汤给皇后补补身子,也给朕的皇儿补充一下营养!”
王承恩听了吩咐,心中虽然依旧焦急,却也还是不敢怠慢的点头应是,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有一小宦官过来把水桶提入了御膳房。
就在这时,等候了许久的周皇后终于按耐不住出声了:“陛下!值此关头,您怎还有这闲心在此垂钓,您难道不知道那前朝的大臣们都急成什么样了吗?”
朱由检动作随意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手,闻言笑着道:“皇后莫急,他们急他们的,朕都不急,他们急有什么用?”
周皇后顿时气结。
“陛下!这大明的江山是朱家的江山,您更是当今天子,如今东南西北四年烽火,大明正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您怎还能如此淡然?”
朱由检笑了笑,走上前,在周皇后身边坐下,伸手一拦欲要将周皇后揽入怀中,周皇后先是抗拒,紧接着在其的坚持下只得无奈作罢,顺势靠在了夫君的胸膛之上。
轻抚着妻子的秀发,闻着秀发上传来的淡淡花香,朱由检轻声安慰道:“皇后莫急,此时情况朕早有预料,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周皇后露出一抹诧异之色,闻言惊讶道:“早有预料?陛下怎会早有预料?”
朱由检将妻子抱紧,一手轻轻抚在其微微隆起的小腹处轻声道:“不过是某些跳梁小丑的表演罢了,朕之所以任由其表演不过是想让那些暗地里的牛鬼蛇神一次性出来完,朕好一网打尽,否则就东南西北如今的情况,除了林丹汗那边,其余三处,不过反手可灭罢了。
哪怕就是林丹汗,朕也只是担心打败了他跑路,大明的军队无处追寻罢了,真要说威胁,如今的大明不惧任何威胁!”
“可陛下放任这暗中之人动乱,吃苦的还是天下百姓啊!”
朱由检将下颌轻轻抵在妻子的秀发上,微微闭上双眼,低声喃喃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不趁此机会将底下的鱼都炸出来,往后带来的麻烦恐怕更大,百姓所受的伤害也会越深,长痛不如短痛。
朕要为大明以后,为下一代,为朕的皇子扫除一切祸患,将一个干干净净的大明交到他的手中。
皇后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给朕养胎,把朕的好皇儿给健健康康的生下来就是了,他老子会给他摆平一切的!
他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就叫朱慈政如何?
朕啊,就当一把无情的刀,把一切坏事都做完,朕的政儿只需要做一个仁慈爱民的明君就行了,至于往后,朕在死前会安排好的,大明不能再走老路下去了,封建终究没有未来。
以朕的见识而言只能让大明走上那条路,如此我皇族可存,我大明也可长久延续下去。
虽然朕知道还有一条路能让大明更好,但终究,朕还是自私的啊……”
周皇后没有听懂丈夫后面那段话的意思,但丈夫放任小人动作的行径却也让她突然间深刻的明白了前朝诗人张养浩所作之诗中所表达的意思。
当真是: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千百年来,不外如是……